“就連瀧大人的義子也因無意碰過那些禮物,被,被毒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瞬間,這些圍觀的百姓,唱蓮花落的乞丐,還有喊着讓千歲府償命的告狀者都傻了眼,繼而如炸了鍋一般議論開來。
“瀧大人的義子,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聽說瀧大人對這位義子甚是疼愛?走到哪都帶在身邊的。”
“那這樣說,下毒的不是千歲府?”
“當然不是!爲了幾個臭乞丐,賠上瀧大人義子的性命?你傻啊!”
“這位仁兄說的對,若說爲了息事寧人,故意毒死瀧大人的義子,這怎麼想都不可能?”
“那是我們冤枉了千歲府?”
“當然,你沒聽那姑娘說嗎?這些禮物是簡王爺送的!”
“估計是愛而不得反生恨,蘭梨郡主一再拒絕,簡王爺惱了,所以想要毒死郡主!”
……
“安靜!瀧大人、簡王爺也是爾等可以肆意議論的?”百姓風向大變,這次沉不住氣的就換做了忠勇侯秋雲舒。
“忠勇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做都做了,還怕人說?”這是前一刻秋雲舒說司徒赫的話,此刻,司徒赫又丟給了秋雲舒。
不待秋雲舒變了臉色反駁,司徒赫已然衝沐琳伸手道,“琳兒,我們走。”
“嗯!”沐琳眼含淚花的頷首,拉住司徒赫的手。
司徒赫手臂稍稍用力,沐琳便騰空飛起,穩穩落在他身前。司徒赫環住沐琳,一扯繮繩調轉馬頭,雙腿猛然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秋雲舒收回惱怒目光時,眼角的餘光卻發現呂子誠的神色有異,當即定睛望去。
只見呂子誠面色緊繃,一雙赤紅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司徒赫離去的方向。而那赤紅眼眸中跳躍的分明是妒忌、惱怒、貪婪。
秋雲舒眼中當下浮出一抹了然之色,“呂將軍,目光是不可能殺人的!要想得到什麼,那一定是要付出努力、付出代價的,不然,只憑空想,到嘴的鴨子怕是都能飛了。沐小姐的腰肢,可真是夠軟啊!”
說罷,他也不管呂子誠是否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當即也催馬離去。
出了人羣,秋雲舒一邊吩咐御林軍繼續全城搜捕樑蓉蓉和樑爽,一邊打馬去宮中向簡世鳴回稟此事。
千歲府,高大巍峨的府門上掛上了白幡,門房的小廝也均已換上麻衣。
京兆尹門口發生的事,經過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已迅速傳遍金陵,因此,偶爾有遠遠路過千歲府的人,也不免嘆息一聲、感慨一聲。
而千歲府內,偏殿此刻也被佈置成靈堂的模樣,一具香檀木的棺槨擺在正中,香燭、紙錢、火盆更是一個不少。
但殿中的幾人卻都沒有什麼悲苦之色,明明赤紅着眼眸的薔薇說話更是透着絲絲喜氣,“阿梨,你說簡世鳴這次叫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費盡心思在送來的禮物上下毒,一夜之間鬧出數十條人命,可一息之間,本該千夫所指的千歲府卻成了最大的受害者,這賬,自然要算到他簡世鳴頭上。
“我猜,”沐阿梨清冽的眼眸閃着幽光道,“他該來弔唁嶸兒了!”
“郡主!”
果然,沐阿梨話音還未落,明路已進了偏殿,“簡王爺和忠勇侯、還有呂公子前來弔唁公子!”
沐阿梨眼眸微凝,“呂公子?呂子誠?他怎麼會和簡世鳴在一起?”
“據說,是路上恰好碰到,就一起來了!”明路想着他們三人在府門口的談話道。
沐阿梨頷首,也是,因爲呂馨兒的事情,呂子誠怕是恨毒了她,此刻聽說百里瀧的義子出事,忙不迭的跑來看熱鬧,看她的笑話也合情合理。
“請他們進來吧!”
明路一走,偏殿中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琳兒,你陪薔薇出去走走吧!”沐阿梨望向沐琳道。薔薇的性子有些衝動,簡世鳴前來弔唁是假,試探纔是真。她可不想讓簡世鳴看出什麼端倪。
“不用!”自己的脾氣自己也清楚,薔薇起身道,“我去找蘇木師兄,正好我有幾個想不通的地方要問他,就讓琳兒陪着你吧!”
說罷,也不待沐阿梨同意,薔薇已然起身疾步離去。
片刻後,便有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沐阿梨跪坐在火盆前,低垂着眼眸一張一張的往火盆中丟着紙錢。
“蘭梨郡主,請節哀!”簡世鳴狹長的眸子在偏殿極快的掃了一圈,落在沐阿梨身上。她一身素白的衣裙卻愈加楚楚惹人憐了。
“多謝!”沐阿梨淡淡道,並未擡眸。
簡世鳴也不多言,從一旁拿起香燭,點燃插到鎏金的香爐中,默默對着那香檀木的棺槨,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徒將軍!”忠勇侯秋雲舒的目光在呂子誠和沐琳身上打了個轉,湊近司徒赫,壓低了聲音道,“看在今日千歲府公子不幸過世的份上,今日你說的那些話,本侯不與你計較。那你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讓春暖閣的頭牌陪陪本侯?”
司徒赫當下黑了臉,揮拳便朝秋雲舒臉上招呼而去。
秋雲舒身子一閃避開司徒赫,“司徒將軍便是這般待客的?”
“司徒!”沐琳有些緊張的望向司徒赫。
沐阿梨豁然轉眸,望向脣角帶着挑釁的秋雲舒冷聲道,“忠勇侯便是這樣來弔唁瀧大人義子的?還是忠勇侯看瀧大人如今不在金陵,特意來千歲府耀武揚威的?本郡主告訴你,瀧大人不在,本郡主還在!千歲府豈容你如此撒野?”
秋雲舒面色一變,可不等他說話,便聽沐阿梨清冽的聲音又道,“司徒,給我揍他,狠狠的揍!揍得他再不能滿嘴噴糞!”
“沐……”
“砰!”
秋雲舒剛張口,早就忍不住的司徒赫驟然揮拳轟在他的下頜上,將他隨後所有的咒罵全都轟碎在口中。
無論是秋雲舒擂臺比武時對他的算計,還是他算計了秋子初得到這忠勇侯之位,亦或是他對沐琳的出言不遜,反正司徒赫早就看秋雲舒不爽很久了。此時得了機會,自然要揍個痛快!
“簡王爺,”沐阿梨清冽的眼眸轉向簡世鳴,“你不會爲這種人開口求情吧?”
簡世鳴狹長的眼眸深了深,望了眼此刻已打出偏殿的司徒赫和秋雲舒,又望了眼因緊張司徒赫而跟出去的沐琳,還有追着沐琳出去的呂子誠,脣邊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垂眸望向沐阿梨,薄脣一啓道,“怎會?”
更何況,讓秋雲舒故意挑釁司徒赫本就是他的主意。
他緩緩蹲下身子,狹長的眸光鎖着沐阿梨,然後落向她右側臉頰上淺淺的疤痕。若不仔細看,已幾乎看不出痕跡。“看來,蘇木大夫的醫術的確值得稱道。”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灼熱的目光,讓沐阿梨不由就想起中秋那晚簡世鳴的所作所爲,更想起簡世鳴的暗示,下次,本王再遇到,定然要了你!
沐阿梨心中當下一緊,臉上卻愈發的平靜,清冽的眼眸還帶着淡淡的嘲弄,“王爺此刻還有閒心關心這個?哦,不對,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王爺今日會有膽量來千歲府弔唁,公子是爲什麼死的?簡王爺不比誰都清楚?”
“呵呵呵!”簡世鳴輕笑一聲,如畫的眉眼驟然湊近沐阿梨,死死盯着她,低聲道,“事情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騙騙外人也就罷了,怎麼剩下你我二人,也不能交交心?”
“王爺真的以爲只有你我二人?”沐阿梨腰身後仰,與簡世鳴拉開距離,聲音緩緩道。
“本王有那麼蠢嗎?瀧大人的葉閣威名赫赫,本王想不知道,也難!”簡世鳴如畫的眉眼向後撤回。
沐阿梨暗暗鬆了口氣,無論簡世鳴對百里瀧的勢力瞭解多少,但他此刻這句話一出,她就知道,簡世鳴對隱在暗處的落葉還是忌諱的。只要他忌諱,她今日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簡世鳴狹長的眸子深了深,脣角一點點勾起,仿若桃花初綻,“葉閣雖然威名赫赫,但一共也就那麼幾個人,郡主身邊留下的多了,瀧大人身邊的就少了,這賬,本王沒算錯吧?”
沐阿梨垂眸,不語。
簡世鳴也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道,“據本王得到的消息,如今瀧大人並不在北疆!阿梨,你說,這算不算擅離職守?”
“嗤——”沐阿梨嗤笑一聲,望向簡世鳴,“瀧大人的職守是什麼?駐守北疆?不是吧?”
“也是,”簡世鳴毫不在意道,“他是巡視北疆,巡視着,自然可以離開北疆,前往北戎!只是這消息本王聽說了,北戎人自然也聽說了,也不知道瀧大人的處境是否危險?”
明知道簡世鳴在故意攪亂她的心神,可事關百里瀧,更何況她從黑葉那裡得到的消息,百里瀧的確是進了北戎。因此,她的心還是有些慌了。
“聽說北戎有一種情毒,有些北戎人,會將這情毒淬在刀劍上。”簡世鳴的聲音愈發溫柔,“這情毒要不了人的命,但卻會喚起一個人最本能的衝動,尤其是男人!瀧大人真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