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雖沒有說話,但眼眸中也流露出擔憂之色。
“好了,別擔心,我沒事!”沐阿梨輕聲道,“衣衫給我帶來了嗎?”她來見簡世鳴之前,便吩咐秋月將她自己的裙衫挑一件改小一點給她帶來!
“這呢!”秋月忙將自己拿着的一件青色錦裙遞向沐阿梨,“只是小姐早就料到會有眼下這情景了嗎?”否則,爲什麼會讓她提前準備這裙衫?
“恩!”到此時,沐阿梨也沒有再瞞着她們的意思,“那錦裙,第一眼……”
那桃紅色木槿裙薔薇都認識,她又怎會不認識?從見到那錦裙的第一眼,她便已猜到朱玉香是想要借簡世鳴來對付她!畢竟,簡世鳴對外宣稱,他與她饕餮情深,又怎麼可能允許旁人動他亡妻的衣衫?更何況,那木槿花釵雖與木錦裙相陪,但卻是百里瀧所贈之物!
如此搭配,怕是會更加刺激簡世鳴吧?
若只這一件衣衫和一件髮釵,事敗後,朱玉香完全可以栽贓到她身上,說她偷偷潛入晴柔水榭偷盜了沐紫晴的錦裙,又順手拿走了髮釵,爲了脫罪,還故意絞壞自己的衣衫!
可朱玉香算盤雖打的好,但這天下若論對沐紫晴的瞭解,怕是誰也比不上她了?木槿裙加上木槿花釵還可以誣陷自己是偷盜,那再加上追月髻和美人閣的木槿香粉,這些,可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庶女能輕易做到的!
畢竟,她這三年不在金陵,又怎會知道沐紫晴嫁給簡世鳴後最喜歡梳的便是追月髻?最喜歡用的便是美人閣的木槿香粉?所以,她如此做的目的便是在爲朱玉香的計劃畫蛇添足!
因此,從梨院出來的時候,她特意囑咐秋月和月影晚半個時辰再來,特意叫了張嬤嬤跟着她!張嬤嬤已然啞了,到時即便想要辯駁,也辯駁不出口。更何況,以簡世鳴的自以爲是,根本不會給張嬤嬤自我辯解的機會。
只是她沒有想到,今日來的不僅僅有簡世鳴,還有薔薇這個傻瓜!
“世上怕再沒有張嬤嬤了!”秋月看着錦池中浮出的張嬤嬤的屍首道。
“這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沐阿梨將視線從張嬤嬤的屍首上收回,望向正向她們走來的珍珠道,“看來,香苑那邊的戲已開始上演!”
她沒有料到薔薇會來,朱玉香怕是更沒有料到!依薔薇那暴脾氣,此刻香苑怕已雞飛狗跳了吧?
“六小姐!”
珍珠走近沐阿梨,看清她臉上的巴掌印時,眼眸中不由閃過一抹不屑,繼而故作驚詫道,“六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不等沐阿梨回答,珍珠已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夫人請您現在過去一趟!”說罷,便轉身而去!
“哎喲……”
“秋月!”沐阿梨喚住張嘴就要罵人的秋月,衝她低語了一句,然後清聲道,“與死人,就不要一般見識了!”
“死人?六小姐你這話什麼意思?”珍珠停下腳步,驀然回首瞪向沐阿梨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沐阿梨神色不變,語聲淺淺道,“母親不是正等着我嗎?若是耽擱了母親的事情,你擔待的起嗎?”
“你……”
珍珠沒想到,此時看起來狼狽萬分的沐阿梨會如此強硬,剛想張口分辨幾句,便被秋月打斷道,“哎喲喲!珍珠姑娘!你不會是想故意拖延時間,然後賴在我家小姐身上吧?”
說話間,秋月毫無徵兆的伸手拂了拂珍珠的柳葉細眉,“眉倒是修得漂亮!”
“我……”
“快走吧!”不待珍珠開口,沐阿梨已然快步向香苑而去。聽着身後珍珠的腳步聲急急追來,沐阿梨壓低了聲音對身旁的秋月和月影道,“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秋月不許開口,月影不許動手!”
薔薇此時正在香苑,依她那衝動的性格,一會還不一定會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事,但無論怎樣,她都不希望薔薇受到一點點傷害!
“是!”秋月和月影雖不明白沐阿梨爲何如此吩咐,但卻異口同聲應道。
此時香苑的花廳,燈火通明、人影晃動。
沐阿梨剛走到花廳門口,便聽到薔薇咆哮的聲音從花廳中傳出,“不知情?呵!府上發生這樣的事,你這做主母的竟說不知情,你以爲這樣便可以推卸責任了嗎?”
“薔薇姑娘!”朱玉香瞥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對眼前一切視而不見的簡世鳴,賠着笑臉向滿臉怒意的薔薇道,“這府上雖說沒有什麼大事,但針頭線腦的事卻也不少,所以我……”
朱玉香的話還未說完,便看到從門口進來的沐阿梨,當即沉下臉道,“沐阿梨!你可知罪?”
“母親!”眼見薔薇轉眸看向她,沐阿梨故意瑟縮了一下,顫顫道,“阿梨,是阿梨不好!阿梨辜負了母親的一片苦心!沒有招待好簡王爺!沒有招待好薔薇姐姐!還讓張嬤嬤失足掉入錦池,讓薔薇姐姐生氣了,都是阿梨不好!”
說着,沐阿梨便跪了下去,頻頻叩頭道,“還請母親寬宥!阿梨知道錯了!阿梨以後再也不敢了!”
簡世鳴的眼眸不由又深了深,眼前這情形足以看出,平日裡,沐阿梨見了朱玉香怕是就如那老鼠見了貓一般?既如此,今晚她那一身裝扮是怎麼回事,已不言而喻。
朱玉香的臉色陰的愈加厲害了!經張山之事後,她也看出來了,這沐阿梨的心性與她那孱弱外表嚴重不相符!她可不相信,就憑她的一句斥責,沐阿梨便會嚇成這個樣子?還有張嬤嬤失足落入錦池,又是怎麼回事?
“國公夫人好大的威風啊!”不待朱玉香詢問,薔薇不屑的瞥了一眼沐阿梨,轉眸看向朱玉香譏笑道,“難不成國公夫人要告訴薔薇,是沐阿梨偷了晴兒的衣衫和髮釵?”
不等朱玉香回答,薔薇已然又道,“國公夫人即便想要撒謊,那也要有點水準,你看看她那樣子,即便再借她幾個膽子,她敢嗎?”
薔薇的話音一落,跪在地上,以額觸地的沐阿梨便搶先道,“阿梨死也不會偷晴兒堂姐的東西!堂姐對阿梨的救命之恩,阿梨時刻銘記於心!”
“國公夫人!”一直沒有開口的簡世鳴此時也幽幽開口道,“據說,六小姐回國公府才半月有餘,且原國公府上上下下已無人在金陵,試問國公夫人,即便她能去晴柔水榭偷盜晴兒的遺物,那她又如何得知晴兒最愛梳的髮髻是追月髻,又如何得知晴兒最愛的香粉是美人閣的木槿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