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頭頂的陽光不復存在,沐阿梨緊繃着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她不知道百里瀧爲什麼會來這裡?也不知道百里瀧爲什麼會幫她?但無論爲什麼,她都不會忘了她的初衷!總有一天,她要殺了他爲崢兒報仇!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氤氳的水汽早已散去,浴桶中的水一點點涼了起來,沐阿梨的臉色也愈發的白了起來。這泡冷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正感慨着,便見絲絲又停止了動作,將頭微微擡起,她當即擡眸看向西北角。當下,便見那虛掩的洞口又露出。緊跟着一個黑色的身影滑了進來!
“我已找到秋月!”百里瀧瞥了一眼浴桶中的絲絲,又轉眸看向臉色蒼白的沐阿梨道,“還去醉仙樓訂好了房間,等競拍開始前再動手!”
說着,他將手中的一個包裹塞在楠木穿騰榻的玫色三菱撒花薄被下,“一會我再來!”話音一落,他人便又從那屋頂的洞口離去,根本就沒有理會沐阿梨是否聽明白他的意思?
自以爲是!沐阿梨暗自嘀咕了一句。見屋頂的洞口又被掩住,她才揚聲喚道,“我洗好了!你們進來吧!”
她話音剛落下,房門便“吱——”的一聲被推開了!桃紅和綠柳手裡捧着錦帕和一疊整齊的、薄如蟬翼的衣衫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看這情形,兩人怕是早就在門外等着,就等她開口了!
“姑娘!我們也伺候過不少姑娘,這喜歡泡冷水的,姑娘還是第一人啊!”桃紅一邊替沐阿梨穿着那薄如蟬翼的大紅錦裙一邊譏諷道。
見沐阿梨垂眸不語,桃紅又冷笑一聲道,“這楚香館開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還從未聽過哪個姑娘進了這裡還能逃出去的?所以,姑娘還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知道了!”沐阿梨眼眸冷了冷,卻很是溫順道。
“好了!”桃紅終於發話。
沐阿梨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薄如蟬翼的錦裙,若隱若現,穿着和不穿沒什麼區別。她心思一轉,有些羞怯的看向兩人道,“可有面紗?”
“嗤——”桃紅嗤笑出聲道,“姑娘要面紗做甚?今日是專門爲姑娘挑選恩客的日子,若那些大爺、公子們看不到姑娘這嬌滴滴的面容,又怎肯大把大把的出銀子?”
“呵!”沐阿梨冷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向桃紅道,“你也說了,是爲我挑選恩客?我樂意戴面紗不行嗎?若你不同意,那咱們把錢媽媽找來,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讓你去選好了?”
桃紅被沐阿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一怔,正覺得自己弱了氣勢,想要再譏諷沐阿梨兩句,就聽她說將錢媽媽叫來,不由本能的瑟縮了一下,繼而訕笑道,“呵呵!姑娘說笑了,既然你要,我去給你找去!”
沐阿梨沒有應聲,只又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轉身便在那楠木穿藤榻上坐下。
桃紅的臉不由漲紅,瞥了一眼垂眸的綠柳,一咬牙,轉身“蹬蹬蹬”的走了!沒一會功夫,就拿着一塊大紅色的面紗“蹬蹬蹬”的回來了!
“姑娘!你要的面紗!”桃紅的嗓音粗了兩分,昭示着她對沐阿梨濃濃的不滿。
沐阿梨接過面紗,只在臉上比了比,便放到一旁,看向耷拉着臉的桃紅道,“若是一會你們競拍時我不配合,會怎樣?”
桃紅心思轉了轉,弄不清沐阿梨說這話的用意,只好訕笑道,“呵呵!姑娘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我就是想問問,如果我不配合,會怎樣?是不是你們這競拍就得取消?”沐阿梨直視桃紅道。
“取消?”聽沐阿梨說自己不是開玩笑,桃紅好似一下抓住了她的什麼把柄,當即尖着嗓子道,“姑娘!你想什麼呢?咱們楚香館在金陵可是開了多年了,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你有你的張良計,我們自有我們的過牆梯!所以,我勸姑娘還是識時務些比較好!”
沐阿梨怔了怔,她倒是沒料到桃紅會說出這般文縐縐的話。看來,這威脅人的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她眨眨眼,一臉好奇道,“會怎樣?”
“哼!”桃花鼻翼翕動,重重哼了一聲,“無論是皮肉之苦,還是迷香藥物,我勸姑娘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原來若是不配合,她們也有法子應付!如此,她就放心了!
沐阿梨垂下眼眸擺弄了一下纏在自己手腕上的絲絲,才又望向桃紅道,“桃紅姑娘!你看我這鐲子可漂亮?”
沐阿梨手腕上的鐲子,桃紅早就注意了,不僅是因爲那鐲子的造型有些怪異,更是因爲她竟看不出那是什麼材質的?
見桃紅踟躕不前,沐阿梨放柔了聲音道,“你放心!我不是想要收買你!這是我撿來的鐲子,想讓你幫我看看是否值錢?”
原來如此!桃紅這才向沐阿梨而去。
眼見桃紅走到面前,沐阿梨一擡手腕,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絲絲!”
她手上的鐲子瞬間便化爲一支紅色的袖箭直衝桃紅咽喉而去。
桃紅的眼睛倏的瞪大,嘴巴張開,可一個字都還未吐出來,便身子一搖,“咚”的一聲跌倒在地。臉,瞬間變成了青紫色。
“啊……”
一旁的綠柳張大了嘴巴,驚呼的聲音還未吐出口,脣已被人掩住。沐阿梨的聲音仿若鋒利的匕首一般刺向她,“想活,就閉上嘴!不然,就去陪她!”
綠柳當即自己掩住自己的口,滿是驚恐的眼眸定定的看向沐阿梨,卻狠狠的點了點頭!
沐阿梨脣邊浮出一抹溫柔笑意,一隻手輕輕拉起綠柳的手,一隻手衝盤踞在桃紅臉上的絲絲招手道,“絲絲!”
絲絲當即躍到沐阿梨伸出的手腕上。
沐阿梨將纏繞着絲絲的皓腕貼住綠柳的手腕,柔聲道,“乖!絲絲!”
那紅蛇一扭,便從沐阿梨的手腕游到了綠柳的手腕。
手腕上驟然傳來的冰涼、滑膩,讓綠柳的嘴脣都沒了血色,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