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帝王的聖旨已經下到了安陵王府和端王行宮,命衆人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
因爲出發有先有後,兩路人幾乎同時進了御書房,說是兩路,其實只有鳳俊初,鳳凝練和東陵辰醉罷了。
揮手示意三人免禮,東陵清仁的目光雖然有些陰沉,卻還算平靜:“醉兒,你認爲現在該怎麼辦?”
東陵辰醉淡淡地笑笑:“父皇的意思是,也相信果真是鬼王娶妻了?”
看了鳳凝練一眼,東陵清仁居然搖了搖頭:“朕不是這個意思……對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出什麼事了?”
後背的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東陵辰醉也不隱瞞,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東陵清仁越聽越怒,不由砰地一拳捶在了桌面上:“這幫可惡的亂臣賊子!居然敢傷害朕的兒子,簡直罪該萬死!”
東陵辰醉撓了撓眉心:“想必父皇也看出來了,這幕後主謀原本是想直接將丫頭除掉,永絕後患,經過那次交手發覺此事極難成功,這才假冒鬼王下旨,想借輿論的力量將丫頭逼死。”
東陵清仁不自覺地點頭:“正是如此。鬼王若真的認爲鳳凝練褻瀆於他,早就該賜她自行了斷了,怎會拖延到現在?分明是欲蓋彌彰,可笑之極!”
“父皇英明。”東陵辰醉滿意地笑笑,“其實幕後主謀如今已經沒有其他良策,唯一可取的就是禍亂人心,只要父皇傳下旨意,說明一切都是有人作祟,百姓們的恐慌自然就會大大減少,幕後主謀的陰謀也就落空了。”
對百姓而言,天子就是天之子,也算是他們心中的神,東陵清仁若是登高一呼,的確更容易取信於人。
東陵清仁的目光閃了幾閃,終於點了點頭:“幕後主謀妄圖動搖我國之根基,朕豈能饒他?不過醉兒,事情既然出現了這樣的變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是按照原定計劃前往輪迴海還是……”
“照原定計劃行事。”東陵辰醉回答,“我跟丫頭已經商量好了,不日便啓程趕往輪迴海,請父皇放心。”
東陵清仁答應一聲,跟着卻又眉頭一皺:“幕後主謀若是知道你要去調查真相,會不會提前躲起來?到時候你在明,他在暗,想要抓住他可就難上加難了。”
東陵辰醉沉吟着:“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所以接下來的一切必須要秘密進行……”
“太后駕到!”
便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通傳,不等衆人將目光轉過去,洛太后已急匆匆地奔了進來,邊跑邊大聲嚷嚷:“皇上,快,快命鳳凝練自掛午門,否則就來不及了……你們……”
一眼看到緊挨在一起的東陵辰醉和鳳凝練,她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跟着厲聲呵斥:“鳳凝練,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躲在這裡?莫非你要把整個流雲帝國的人都害死才甘心嗎?”
皺了皺眉,東陵清仁淡然開口:“太后稍安勿躁,是朕宣她進宮來的。不知太后前來,所爲何
事?”
這纔想起自己的正事,洛太后立刻調轉目光,急得眉頭緊皺:“皇上,大事不好了!方纔銀屏來告訴哀家,今日一早極樂侯府門前的空地上居然出現了一個大紅的喜字!”
此言一出,衆皆一驚:大紅的喜字?豈不就是說今年的鬼祭新娘將是極樂侯府的人?
短暫的驚愕之後,東陵清仁很快鎮定下來:“也就是說,薛婉碧或者薛婉玉,必定有一個要做鬼祭新娘?”
“可不就是?”見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洛太后又急又怒,“皇上你倒是快想辦法阻止啊,他們怎麼能做鬼祭新娘呢?”
東陵清仁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太后的意思是如何阻止?”
“當然是立刻處死鳳凝練!”洛太后毫不猶豫地開口,“這一切災禍都是她帶回來的,她不死,何以平民憤?何況皇上想必已經知道了,鬼王已經賜死鳳凝練,她必須照做!”
東陵清仁眼中閃過一抹冷意,語氣還算平靜:“太后想必是誤會了,鳳凝練是死是活與薛家的女兒會不會成爲鬼祭新娘沒有任何關係,這兩件事是彼此獨立的。”
洛太后愣了一下:“什麼?獨立?這……”
“太后還不明白嗎?”東陵清仁微微冷笑,“這幕後主謀是想告訴世人,鳳凝練已經沒有姿格做鬼祭新娘,但因她褻瀆鬼王罪無可恕,纔會裝模作樣地要將她賜死,然後重新選了鬼祭新娘。所以不管鳳凝練是死是活,薛婉碧或者薛婉玉必定要有一個人成爲鬼祭新娘,這一點不可改變。”
直到現在才完全明白這一點,洛太后自是有些張口結舌:“這、這怎麼會這樣?不,不行,婉碧絕對不能做鬼祭新娘,哀家絕不允許!”
那是,她用處比較多,既然如此,這鬼祭新娘就只好讓薛婉玉來做了,誰讓他又毀容又成了廢物呢?
顧不上理會衆人寫滿鄙夷的目光,也顧不上理會鳳凝練的死活,洛太后立刻轉身急急地躥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東陵清仁一聲冷笑:“整天明示暗示的要朕將鳳凝練趕往輪迴海,現在也讓她嚐嚐親人被選作鬼祭新娘的滋味!”
東陵辰醉手摸下巴,饒有興趣地笑了:“鬼王這一手還挺好玩兒的,一方面號稱降下旨意賜死丫頭,另一方面又按部就班地挑選鬼祭新娘,無非是想告訴我們,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有任何變化罷了!”
鳳凝練淡淡地笑了笑,如今的極樂侯府想必十分熱鬧吧?就如同當年那個大紅的喜字出現在端王府門前的空地上時一樣。
這一點鳳凝練完全不曾料錯,如今的極樂侯府的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弄錯了,一定弄錯了!那個喜字肯定是有人胡亂寫的,根本不是鬼王的意思!快,快把它擦掉!爹孃,快把它擦掉!”
這個不停尖叫的自然是薛婉玉,此時的她披頭散髮,衣衫凌亂,根本未來得及梳洗,再配上那張已經被毀掉的臉,越發顯得好看了
。
相比較之下,薛婉碧就安靜得多,她只是抿着脣,沉着臉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
一大早剛一打開府門,侍女便發現門前的空地上寫着一個大紅的喜字,頓時嚇得半條命都沒了,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她才跌跌撞撞地奔進來稟報,更將薛青峰和洛銀屏嚇得魂飛魄散,爭先恐後地奔到門口查看究竟。
當他們一眼看到那個大紅的喜字,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確定這的確是鬼王留下的,也就是說今年的鬼祭新娘將是他們的女兒!
驚慌失措之下,洛銀屏立刻跑到宮中向洛太后求救。洛太后自是吃驚不小,讓她立刻回府等候,她會想辦法阻止此事。
遲遲不見洛太后有消息傳來,洛銀屏本就已經心煩意亂,偏偏薛婉玉還在尖叫個不停,她更加滿心煩躁,不由一聲呵斥:“好了!你先坐下來不要亂吵,咱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嗎?看看你大姐,每臨大事有靜氣,你呀,真該跟她多學學!”
薛婉玉咬了咬牙,滿臉怨毒地回頭瞪了薛婉碧一眼,跟着哈的一聲怪笑:“她當然有靜氣了!你們以爲我不知道嗎?其實你們早就決定讓我去做鬼祭新娘了!我死了你們什麼損失都沒有,而大姐對你們更有利用價值,你們是不會犧牲她的,是不是?”
薛青峰與洛銀屏對視一眼,各自稍稍有些狼狽。雖然口口聲聲說着會想辦法,他們心裡卻都很清楚,這種事是沒有辦法可想的,一旦被選中,除了乖乖將鬼祭新娘送往輪迴海,根本別無選擇。
對他們而言,當然不可能犧牲薛婉碧,極樂侯府一大半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呢,恐怕換成是誰都不可能留下薛婉玉而捨棄薛婉碧吧?
這個念頭只是被他們藏在心裡,沒打算說出來,卻沒想到薛婉玉也不是傻子,早已看了個門兒清。
在這種情況下不說話就等於默認,薛婉玉原本多少有些隨口一說的意思,見此情形不由一呆,跟着狂怒不已:“好啊,你們還真的是這樣想的!簡直太過分了,我告訴你們,既然都是你們的女兒,自然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想讓我一個人去送死,門都沒有!”
夫婦二人更加難堪,薛青峰不得不一聲厲叱:“胡說八道!自古以來,每一年的鬼祭新娘都只有一個人,哪有姐妹同嫁的道理?”
薛婉玉滿臉怨毒地一聲怪笑:“好,那就讓大姐去吧,我留下。大姐比我大,爲了救我這個妹妹犧牲自己天經地義。”
“不行!”最後一個字還未完全說出口,洛銀屏已經本能地一聲尖叫,“婉碧是我們極樂侯府所有的希望,她怎麼能做鬼祭新娘?”
薛婉玉狠狠地瞪着她,一副恨不得殺人的架勢:“怎麼樣,說實話了吧!你們就是看我已經變成廢物,毫無利用價值了對不對?可我變成這個樣子是誰的責任?你們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總之我絕不會做什麼鬼祭新娘,要死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想活,讓你們極樂侯府的希望見鬼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