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後,鹽湖已經充分的吸收了水分,星星已經出來了,天公作美,海天相連,星空倒影,這一刻完全呈現了出來。
夜染和歐陽明宇在比較僻靜的地方,看着鹽湖的美景。
星辰既在天生,又在地上,歐陽明宇站在她身邊,低頭看着腳下。
夜染眨了下眼睛,有些期盼又有些擔憂:“明宇,你、你能看清楚嗎?”
歐陽明宇的脣角微微揚了起來,笑道:“果然很漂亮,既閃耀又明亮,真的很漂亮。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不模糊的星星。”
“是麼,太好了。”夜染的心裡一陣酸楚的柔軟。
她總算是完成約定了,和她看了這片景色。
腳步輕移動,整片水顫動的,像是星星被攪動了,歐陽明宇想了想道:“電影……”
“嗯,什麼電影?”夜染問。
歐陽明宇道:“你拍的《夜天鵝》的電影,最後的那段舞蹈,可以跳給我看嗎?我覺得你要是在這裡起舞的話,絕對會很美。”
他確信這一點。
夜染漆黑的眸子注視着他。
他少有提出要求呢。
“你想看嗎?”
“嗯,很想看。”歐陽明宇點點頭。
“那我就跳給你看,只獻給你一個人的舞蹈。”夜染說着微微欠身,行了一個優雅的舞前禮,退了幾步,腳上踏着滿地星辰,夜染翩然起舞。
歐陽明宇靜靜的看着,沒有音樂,四周也是很僻靜沒有人聲,她一個人在靜謐的氣氛裡舞蹈,那樣子絕美無比,像是從九天之上的星辰中開出的一朵絕世之花,搖曳着動人的姿態,只在他眼裡書寫這份驚豔。
他仔細的把她的一個揮手,一個轉身都記下來,把她和這世界盡頭連接在一起。
真美,真的好美,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樣美麗的景色。
她與星空一樣美麗,又比漫天星辰都要閃閃發光。
感謝大自然製造的美麗,讓我能在這種美麗中欣賞她更美麗的姿態。
一曲終了,沒有落幕的音樂,卻有他的掌聲。
歐陽明宇拍手,笑着讚歎:“真的是絕世之舞,只有我一個人有幸看到,太幸運了。”
夜染笑着抓了把發道:“沒有音樂有些怪怪的,你別笑我。”
“我沒有笑你,爲了感謝你爲我帶來的傾城之舞,我決定把天上的星辰摘下來送給你。”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夜染好笑的揚了下脣。
“並不是玩笑,他們都在我腳下,我幫你抓兩個。”歐陽明宇說着真的俯身下去,手指觸到湖面,蕩起了波紋,他走到夜染的面前攤開手。
夜染愣了下。在他的手裡,有兩枚寶藍色的星星鑽石耳釘。
歐陽明宇輕笑:“我說過我不怎麼開玩笑的。”把她的髮絲撫到耳後,歐陽明宇親手爲她戴上了耳釘,戴上以後他揉了下她柔軟的小耳朵,在她耳邊輕聲道:“很漂亮,希望它們能像真的星辰一樣,照你一路前行。”
“謝謝你,明宇。”夜色中,夜染向他道謝。
歐陽明宇伸出手抱住她,緊緊的抱着她。
很久很久就那麼抱着,期間他說了好幾遍,好幾遍的:“夜染,我愛你。”
夜染聽着,她很想說點什麼,喉嚨卻被堵住了,什麼都沒有說。
那一夜之後,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從玻利維亞回來了。
從機場,一直到歐陽家,全程都有人跟着兩個人,但因爲這個人行事隱蔽,所以他們並沒有察覺。
眼看着歐陽明宇和夜染坐的車到了歐陽家,一直從白天到夜晚,夜染再也沒有出來,車裡的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是麼……
這就是你的選擇。
在清晨霧氣朦朧中,慕修寧從駕駛證下來回到了後座,讓司機開車帶自己直奔機場。
他在後座那裡,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笑了起來。
不斷的笑,不斷的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其實沒有資格干涉夜染的選擇,他本來和夜染就是分開了。對方是歐陽明宇的話,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歐陽明宇爲她做了很多事情不是麼,不是自己,怎麼想另外的選擇就一定是歐陽明宇了。
他該放手的,該放手了。
既然這是她的選擇,自己也不能死纏爛打,本身他就是該放手的。
可爲什麼,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去糾纏,心臟卻還是這麼痛。
夜染,夜染……
我……爲什麼還是這麼痛。
我都知道這是我們的命運了,也在很久之前就認爲有一天我們終將各安天涯,可是我的心爲什麼還是這麼痛。
我……
痛的要死了啊。
眼淚在狂笑中落出來,再大的笑聲也依然掩飾不住他內心裡的悲涼。
愛情真是地獄,是地獄啊,一旦踏入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夜染不知道慕修寧處在什麼樣的煉獄一般的痛苦中。她不知道他來過,紅蓮把一切都瞞了下來,她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但是也許,就算他看到了,夜染也不會解釋什麼。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狠狠地給他一刀,比拖着他更好。
飛機起飛,慕修寧回了a市,而夜染簽約了新電影后,歐陽明宇也處理了所有的事情,準備手術。
在手術前,歐陽明宇沉默的擬定了遺囑。
“家主,您、您不用這麼早擬定遺囑,手術基本上不會——”
“如果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還是這樣比較好。”歐陽明宇打斷了清羽的話道。
清羽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歐陽明宇在律師那裡放好遺囑之後,擡起頭來看清羽,沉聲問:“我手術之後,眼睛有沒有可能恢復。”
清羽眉頭微微蹙起道:“這個不好說,但不是沒有可能。人體的修復功能很神奇,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人能自我掌控的,而且也要根據術後的情況來看。再者現在醫術也算髮展的發達,也許現在沒辦法做的事情,幾年後就有辦法了。”
“也就是說,我也有可能重見光明的對吧。”
“是這樣。”
歐陽明宇以爲深長的點點頭,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清羽生怕他反悔,急忙道:“您、您是不會反悔的吧,是會手術的吧。”
歐陽明宇看了他一眼,道:“當然,我已經坦然接受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