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坐在那裡，講了她和慕修寧的故事，青梅竹馬，婚約，童養媳。
夜染告訴了他的前半段的故事，就像是方錦所說的那樣，兩個人自小因爲家庭聯姻，定下了孩童時候的婚事，夜染父母過世之後，夜染住進了慕家成了慕家的童養媳。
在這段期間裡，慕修寧開始討厭夜染，拒絕她成爲自己的妻子，這種反抗隨着年齡遞增，而慕修寧的母親並不喜歡夜染，暗中支持兒子，只有他父親堅持要夜染成爲慕家兒媳婦。
醉酒的事故，逼她墮胎成爲導火索，夜染逃亡去到挪威布拉格。
歐陽明宇的手死死的攥着，心裡震動着怒火。
“該死的傢伙！竟然對你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歐陽明宇憤怒的，有些壓抑的低聲怒吼。
而且還妄圖再次把她搶奪，他憑什麼？他根本不配！
夜染眨了下眼睛，道：“事實上，我當時並沒有恨他，之所以回來，是因爲後面發生的事情。我……”深吸了一口氣，夜染道：“我沒有打掉孩子，我生下了孩子，他叫小慕。”
夜染的話叫歐陽明宇瞳孔放大了起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夜染：“你說……什麼？”
夜染抓着手下的木板，低着頭，悲傷的輕喃：“很可愛的孩子，有他在的時間，我不需要任何人，我過的很好很幸福。我以爲我能永遠這麼幸福，可直到孩子丟失。孩子丟失的時候，我很絕望，那個時候我遇見了你。”
歐陽明宇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在那裡很久很久沒能消化這件事。
他從未想過這一點，她的悲傷是源於這個吧，那時候她會想尋死，也是因爲這個。心臟一陣驟痛，伸出手按住她的手，歐陽明宇回想初遇她時的一部一幕，心疼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揹負着這樣沉重的事情。”
夜染深吸了一口氣道：“明宇你的事情，我當時不也並不知道麼。”
歐陽明宇嚴肅道：“孩子，孩子我會幫你尋找，只要動用歐陽家的力量，沒問題的，我有一支隊伍，專門負責偵查，我——”
“明宇，謝謝你，明宇你真溫柔。”夜染看着他，柔軟又蒼白的輕輕一笑，低下了頭：“已經——不需要了，我找到他了，就在前段時間，在加拿大溫哥華，小慕已經回到了上帝的懷抱，在那裡，再也沒有這個世間的險惡了。”
歐陽明宇的手微微顫抖着，她所說的事情沉重到幾乎刺穿了他的心。
怎麼會這樣……
腦海裡閃爍着一些畫面，她的朋友桑尼和卡特的欲言又止，原來原因在這裡。
歐陽明宇的手顫抖到不行，他的血液有些冷，握着夜染的手更緊了。
爲什麼她會遭遇這些，那個男人就算是三番五次的救了她，也依然不能叫歐陽明宇覺得他能給夜染幸福。
他帶給夜染的只有無盡的不幸，只有悲傷。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這樣的，絕對不會這麼折磨她，愛她還來不及，怎麼捨得她受這麼多傷害，這麼多的苦難。
“他不配，根本不配擁有你。”歐陽明宇的聲音漸漸的有些危險了起來，他憤怒至極，恨不得現在就去親手廢掉慕修寧。
而他更不懂的是，即便這樣夜染還是容忍下了一切嗎？還是要回到他身邊嗎？
爲什麼？他只是一個傷害了她的人。
“到這裡爲止，明宇你大概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吧。”夜染看了他一眼問。
歐陽明宇冷着臉，生硬道：“我想不出爲這種人辯解的理由，他不是混蛋又是什麼。”
“我也曾經想過，他或許就是個冷血的無情的混蛋而已，也是這麼想的。”夜染眨了下眼睛道：“可是，接下來的事情，纔是我要說的重點。”
夜染的眼神飄忽。
她從未曾相信過慕修寧，不管是單戀着他的時候，或者是後來又重新在一起的日子。
沒相信過他可能保護了自己，可能是真的愛自己，可能一直都自己有深情。這些她挖完全沒想過。
對於自己深愛着的人，在最年少的年紀裡，她認定了他是深情的人，可是越長大卻越改變。人不再純粹，也不再單純，所以就用很多很多事情去判定，得到了否認的答案。
而要說，最純粹的人，或許是一直被誤解，卻還不斷的付出了自己的感情的慕修寧吧。
他從最初到現在，從未曾改變過。
“我並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我也是最近才明白，人類只單靠眼睛去看事物，會看錯太多太多。我不知道我父母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楚月有意的謀害。也不知道當時年少的他，看到了母親做了手腳，隨着年歲增長，他漸漸明白了自己所看見的事情有多可怕。於是，他開始了他的計劃。年幼的慕修寧沒有力量，他用疏遠我，安撫他母親，守住秘密這些事情來保護我。他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討厭我這個跟屁蟲的小大人，在我還矇在鼓裡的時候，他一個人開始揹負了一切。”
“我懷孕的事情是個意外，他無法忍受看着我漸行漸遠，所以喝醉了行了錯事，他自己也沒估算到懷孕的事情他母親也知道了。他本來是以打掉孩子，送我出國爲條件和楚月談好的，但是沒料到我意外逃跑。”
“我順利去挪威，去布拉格，他全部都知道，也是他去拜託了房東，指引我去了安全的地方居住，甚至於觀察我一個人是否過的好。一直到我要去法國的時候，他決定徹底放手，託房東給了我一筆假借‘違約款’名義的錢之後，放我離開。”
歐陽明宇眉頭蹙起，呼吸之間，有很多話想說，卻又找不到該說什麼。
這……
算什麼？
一個關乎於保護了她，卻傷害了她的故事。
歐陽明宇不禁在想，如果他處於慕修寧的位置會怎麼做？
一面是母親，一面是自己愛的女人。
夜染長髮飄飄，她擡起手把髮絲挽在耳後，夜染道：“我無數次想過，若我是慕修寧的話，有可能做出比他更好的處理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