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心跳怦然。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極了,遠處得夕陽賽金如火,將她的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蒼茫的紅色。
他的目光似有穿透力。
看着她,視線筆直。
遠處,彩色風馬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一如她此時狂亂難安的心跳。
曠野的風,將他頭髮吹得很亂,褪去一身商務精英範兒,季九晞急忙打開院門,纔看到他衝鋒衣搭配着軍靴,肩寬腰窄,高大頎長的身影。
挺直背脊的瞬間,氣場瞬間提上來。
他只需站在那裡,就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有種不羈灑脫範兒。
“季小姐。”
一聲低喚,季九晞才恍然回神,知道這並不是幻覺。
他,
真的來了!
昨夜剛想着他,這人就突然出現了,季九晞心口收緊,有種莫名的感覺。
“陸先生?您怎麼來了。”季九晞笑着快步上前,到了他跟前,如火斜陽,在她眼底跳躍。
在這裡待久了,她身上沒有城市帶給人們的壓力與束縛。
衝他笑着。
就像只山野小妖,瘋野又爛漫。
陸湛聲垂頭看她,嘴角笑意溫柔:
“來接你回家。”
他的聲線溫和又直白,像春雨, 柔情泛光。
季九晞又一次覺得:
呼吸, 艱難!
哥哥,這可怎麼辦啊?
我要不要聽你的話,直接以身相許?
“先進屋吧。”季九晞看向他的車子,“需要幫忙拿行李嗎?”
“不用。”
陸湛聲此番過來, 是接人的, 自己只帶了個小型的登機箱。
隨她進入院中,程家二老沒養牛羊, 不過隔壁養了羊, 還有藏野驢,他們的院中晾曬着一些藥材, 和拔罐鍼灸用的東西。
一側立了個靶子,周圍地面散落着很多箭……
箭無虛發, 一個沒中。
陸湛聲挑眉:
這算不算, 也是種能力?
有些人是天生沒有運動細胞, 季九晞就是這種。
她不會跳舞,就連跑步也總是落在同學後面, 天生的肢體不太協調, 當年學校的800米長跑, 差點要了她半條命。
用季驍調侃的話來說:
“小九啊,好在你腦子還好使, 要不然……”
“你不就是個四肢不協調,腦子還不好的小傻子嘛!”
季九晞氣悶。
關於射箭, 她也一直在學,可能是臂力不夠,怎麼都瞄不準。
季九晞看他目光落在箭靶上,急忙解釋:“我剛學, 技術差, 過幾天有射箭比賽,我就是隨便練練。”
陸湛聲點頭, 沒戳破她。
看她的姿勢……
不是新手。
就是純粹技術菜而已。
“師傅,師母,有客人來了。”季九晞推門進屋,便喊了聲。
程老就在客廳, 正低頭弄着草藥, 擡頭見到來人,也是一愣,“湛聲?你怎麼過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快進來。”
“受嬸嬸所託, 來接您和外婆回京。”
程老一聽這話,邊笑邊嘆息。
“那孩子,我都跟她說了,我們自己能回去,讓她別來,也別讓時淵和小馭過來,沒想到她居然讓你來了。”
他嘴上這麼說,見到陸湛聲,心底還是高興的。
“我最近正好沒什麼事,況且上次過來,外公外婆又熱情招待我,所以這次,是我主動要求過來的,嬸嬸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
陸湛聲說話,總是成熟有度,讓人無可指摘。
這番話,直接把程問秋的責任給摘出去了,感謝了程家二老以前的招待,說是他主動,也說明他是個感恩的人。
聽得程老爺子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熨了般,格外舒心。
就是因爲知道程家二老肯定不會同意,程問秋並未提前告訴他們。
等陸湛聲人到了,二老再不同意,也沒辦法。
“誰來啦?”
程老太太從隔壁出來,見着陸湛聲也喜出望外。
一番寒暄客套,程老太太就示意季九晞陪她去做飯,有客人來,吃得自然要比往日豐盛,程老則和陸湛聲在閒聊。
“……在燕京生活得還習慣嗎?”
“挺好的。”
“要我說啊,在哪兒都不如在我們國內好。”
“您說的是。”
“別在外飄着,就待在燕京,找個喜歡的姑娘,結婚生子,你說賺錢啊,賺多少是個頭啊,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才最重要。”
陸湛聲喝了口酥油茶,點頭應着。
期間,季驍打了個電話過來,詢問他是否到了程老家中。
“剛到不久,還沒來得及和你打電話。”
陸湛聲走到院中接聽電話。
天色漸晚,風吹來,帶着草原固有的涼意。
“陸湛聲,你談過戀愛嗎?”
“什麼意思?”
“在機場時,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到了目的地,跟我說一聲,免得我擔心嘛,你丫就是注孤生,報備行程都不會!”
季驍輕哼着:
“像我,但凡出差,和我媳婦兒分開,都會隨時隨地彙報行程。”
“免得她擔心。”
“陸湛聲,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學會這些,別跟個呆頭鵝一樣,傻不愣登的,就你現在這樣,不食人間煙火,人家姑娘就算被你的外貌一時蠱惑,跟你在一起久了,都受不了。”
“……”
季驍覺得,作爲知己,好兄弟和過來人,應該教他一些男女相處之道。
只是他說得口乾舌燥,對面的人卻毫無反應。
季驍又看了眼手機,電話沒掛啊:“湛聲,你還在嗎?”
“在。”
“那你怎麼不說話?”
“我覺得你說的話,非常有道理。”
“那必須的,要不然……”他當年,怎麼可能在學校就把人追到手了。
“只是……”陸湛聲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你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似乎沒有義務一定要跟你彙報行程吧。”
“……”
季驍被一噎,憤懣得掛了電話。
教他談戀愛都不會,簡直無可救藥!
陸湛聲卻無奈笑出聲。
因爲集森老總太神秘,坊間傳言很多,不過他在何氏重啓發佈會上的一番話,衆人徹底把他劃歸爲護短妹控的霸總那一欄。
只是衆人忘了:
即便是霸總,也有很多類型。
有高冷的,也有……沙雕型的。
“陸先生,該吃飯了。”季九晞到院中喊他進屋。
陸湛聲轉身,跟她進屋。
季九晞就隨口問了句:“誰的電話啊?你來這裡,不會耽誤你工作吧?”
她看到陸湛聲在院中接聽了很久的電話,便以爲可能是工作方面的。
“和工作無關,是你哥的。”
“我哥?”
季九晞無語:
他哥這蠢貨,能和他聊什麼?
——
用餐前,陸湛聲又給程問秋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接到電話時,陸時淵已經從康城回來,見母親一個勁兒給大哥道謝,“……真的辛苦你了。”
“都是一家人,嬸嬸太客氣了。”
掛了電話,程問秋一擡眼,就看到自己兒子的眼神不對勁。
似乎……有些鄙夷不屑。
“陸時淵,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什麼。”
“我告訴你,你大哥勞苦功高,穩重又可靠,他如今要在燕京定居,你和他一定要多走動走動,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幫。”
程問鞦韆叮萬囑。
陸時淵悻悻一笑:“媽,你覺得我哥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他的厲害之處,您怕是不知道。”
季驍,他見過。
爽直,且有個性。
這以後東窗事發,還不知道會如何發作。
他哥連季驍那種馬蜂窩都敢捅,哪裡需要他幫忙啊!
他哥別把他們家拽下水就好。
他如今就想和蘇羨意安安靜靜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任憑外面有什麼滔天巨浪,他也不願管,安安靜靜吃瓜看戲,當個局外人。
只是許多事,往往並不能如人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