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無故消失,蘇家上下一片大亂。
本以爲比武招親得來一位修爲不凡的新姑爺,趕跑了炎天宗那囂張少爺便罷了。可誰知這姑爺進蘇府的第一天晚上就不見了蹤影。
若不是蘇洵擔憂府裡的人知道業火妖蓮也被他一併帶走了,會認爲自己找的這個姑爺純粹是爲了那件寶物而來,再興波折鬧事,蘇府上下定然會更亂。
強將此事壓下來,蘇洵隱忍怒火,將蘇藏鋒找來,父子二人在書房之中爭辯兩個時辰,出來後蘇洵怒色愈沉,而蘇藏鋒面紅耳赤。兩人去到方牧當晚居住的房間,蘇藏鋒把遮掩好的暗殺痕跡展露給蘇洵看,這位蘇家家主這才倒吸一口涼氣,相信了蘇藏鋒的話。
這位姑爺果真是大有來頭的,若不然怎會招惹如此厲害的對手?
不需要細看那些痕跡,能不動聲色潛入蘇家,暗殺被他格外保護起來的方牧,然後又安然離去,到現在都沒有讓他知道,這樣的實力勢力,絕非他蘇家可以招惹的起。
蘇藏鋒說的或許對,方牧確實是爲了不牽連蘇家才悄然離去的。
雖然不像先前想的那般前驅狼,後引虎,可是招來的這個也絕非什麼東牀快婿,蘇洵一陣頭疼,着實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了。
全城人都已知道蘇家小姐招得夫君,如今夫君卻跑了,豈不是要讓自家女兒守活寡?
除了那神秘的九臺峰,青嶽城並沒有人知道城隍廟失火的真正原因和方牧當晚那件圍殺事件。烈炎進密室把能帶的東西都帶走之後,便將密室完全毀掉了。這樣一來,方牧在青嶽城的線索,便算是全部斷了。
蘇家暗地尋了幾日,始終無果,也只能暫且作罷。
蘇洵雖然是蘇家現任家主,可是這蘇府卻並非只有他才擁有話語權。作爲資格最老的蘇家老太君,蘇洵和蘇幕遮的奶奶一向疼愛這對孫兒女。當她得知孫女婿竟然連夜“逃跑”之後,拄着龍頭柺杖跑到院子裡,跳腳大罵一通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瞎了狗眼的方牧一頓,然後將蘇幕遮叫來,命她棄了這樁婚事。
反正有蘇家的家底在,還愁找不到一個乘龍快婿?
可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蘇幕遮竟然拒絕了!
蘇幕遮沒有多解釋,她也不想解釋。從小到大一向優秀的她只拒絕過別人,何曾被別人這般拒絕過?在哪裡跌倒就在那裡爬起來,曾經她經常這樣勸慰自己那不爭氣的弟弟,可是現在她對自己說,若是真棄婚了,那就是自己認輸。
她要讓那個傢伙知道放棄自己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蘇藏鋒本來怕姐姐傷心,還跑去想要勸勸蘇幕遮。蘇幕遮雖然有了決斷,可終究心裡不痛快,見着這個始作俑者,狠狠將他痛扁一頓,這才解了些氣。
可憐蘇藏鋒夾在衆人之間,幾頭不討好,欲哭無淚。
找了一位無良師傅,竟然還讓做徒弟的自己給他擦屁股。
雖然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在蘇家的高壓管制下,這消息並
沒有大規模傳出去,雖然偶有坊間傳聞,但迫於蘇家這頭青嶽城猛虎的勢力,也沒人敢大肆宣揚,畢竟女兒家的名聲重要,若是真有誰大大咧咧就敢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少不得蘇家將他挖出來生死活剝了。
經過幾日的沉澱,本來就沒有多少流言的青嶽城完全平靜了下來,就算蘇府也步入了正軌。若說蘇家上下唯一的變化,那就是蘇幕遮放棄了每天早起侍弄花花草草的女兒家怡情雅事,不到天亮就去把蘇藏鋒從牀上拎起來,藉故督促他修煉,將他狠狠敲打一頓。
小女人的怨氣,是可以滔天的。
這一日,蘇藏鋒照例拖着一身傷痛回到房間,纔剛洗漱完畢換了身衣服,偷偷吃了顆不知師父是早有預見還是純粹好心留給自己的療傷丹藥,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吞下丹藥,蘇藏鋒急忙將藥瓶藏好,這是師父特地交代過要保密的,不能讓別人知道。就像那晚的事情蘇藏鋒也沒有跟父親說透一樣,他一直謹守對師父的承諾。
“少爺,是我。”門外開口的是蘇藏鋒的侍女妙曼,見少爺沒有開門,她就站在外面喊道:“今天老爺說有貴客要來,讓你收拾收拾去前院等候。”
“哦,知道了。”答應一聲,蘇藏鋒加快速度收拾妥當,然後便獨自去了前院。
一到前院,蘇藏鋒就看到不但父親,就連家裡的長老們都站在那裡,靜靜等候着。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蘇藏鋒不由頓住腳步,可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後竟然還有人。
“別在這裡擋着,滾一邊兒去。”蘇幕遮輕輕踹了他一腳,佯怒道。
忙轉過身來,蘇藏鋒露出幾分嘻嘻哈哈的笑意,他知道姐姐心中的怨氣,所以每次被揍從不還手,事後還不記仇,權當是在還師父的教導之恩了。可是還沒等笑出聲來,看到姐姐竟然扶着老太君出來後,臉色頓時愣住,急忙跑到另一邊去扶住老太君,問了一聲奶奶好,這才擡頭問蘇幕遮:“姐,你把奶奶扶出來幹嘛?”
翻了個白眼,蘇幕遮冷哼一聲,道:“你沒看見家裡的長輩都出來了麼,今天有貴客,奶奶也想見見那人。”
“哦?”蘇藏鋒可是知道,奶奶平日裡住在後院,很少會出來,畢竟人年紀大了,就不願意隨處走動了。平日裡就算是林府和秦府的老爺子們來了,也都是跑到後院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如今這位竟然要老太君親自迎接,看來身份果真不一般。
兩人扶着老太君,前院那些長老們看到後一個個恭然行禮。或許有人會對蘇洵這個家主質疑,但蘇家上下絕對沒有人敢對老太君不敬,足見其在蘇府的影響力。
蘇洵見母親親自出來,忙命人去取一把藤椅過來,可是老太君揮了揮手,拒絕了:“人家遠道而來,我若擺什麼臭架子,不是給蘇家丟臉嘛,那還不如回去。”
見母親堅持,蘇洵只能作罷。
從卯時半刻等到辰時,整整半個時辰那貴客都沒有來到。別人倒還沒什麼,可是老太
君一直站着,卻終究是受不住。衆人再三勸說,老太君也知自己底細,自嘲一聲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剛要答應兒孫請求,讓人去擡把椅子,卻聽大門外傳來一陣馬車聲響。
“來了!”眼中一亮,蘇洵讓兒女扶住老太君,然後當先迎出了府去。
擡眼望了望門外,蘇藏鋒心中愈發好奇,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讓蘇家上下都這般敬畏?
很快他就知曉了答案,扶着老太君還沒走出府外,蘇洵已經略顯恭敬地引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一襲水白長袍,頭上一圍紗巾將自己面容遮住,隱約之中似乎有一股懾人的清涼氣息傳出,雖不見容貌,但只是那氣質,便足以讓人道出傾世之姿四字。
若是方牧在這裡,定然會驚歎一句,這小娘皮氣場好足!
“澹臺小姐,這位是家母,這是在下一雙兒女。”走到老太君面前,蘇洵爲那女人介紹到。
隔着紗巾,那位澹臺小姐望着老太君,沒有萬福,只是微微點頭,語氣清淡中帶了一絲的敬意:“昔聞老太君當年力排衆議,親自率衆前往大方山,父親這次讓我來,就是要感謝老太君的。”
“呵呵,澹臺老爺竟然還記得這件小事,老身實在愧不敢當啊。”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老太君一點都沒有了平日裡的那股霸氣,除了有幾分面對蘇幕遮和蘇藏鋒時纔有的慈愛祥和,還有幾分更明顯的恭敬。
澹臺?蘇藏鋒心中忽然想起些什麼,可又不太敢確定。
客氣幾句,蘇洵和老太君見這位澹臺小姐似乎並不習慣應對這種場面話,便識趣地將她引入大廳,摒退了閒雜人等,只留下蘇家幾位長老和老太君。
當然,蘇藏鋒和蘇幕遮因爲要扶着老太君,也得以進入大廳。
“澹臺小姐……”分賓主坐下,蘇洵這便開口,打算詢問這位大人物是否需要準備些什麼。
“澹臺冰月,蘇家主可以叫我的名字。”依舊清淡地打斷蘇洵的話,她隔着紗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尷尬地笑了笑,蘇洵臉上沒有絲毫氣惱,他知道眼前這位小姐並非是刻意囂張冷漠,而是本就一副清冷性子。再說就算是她對自己毫不客氣地頤指氣使,說實話,人家也有這個資本。
“冰月小姐這次來,可有什麼需要我們蘇府準備的?若是有,我們蘇家定然盡力而爲。”澹臺冰月雖然那麼說,可蘇洵畢竟不敢直呼其姓名,見她似乎不太喜歡自己叫她澹臺小姐,只好改作如此稱呼。
“蘇家主不用麻煩,我這次來是爲了踐行當年父親對你們的約定的,若是準備好了,現在便可以開始,我明日就會返回台州。”搖了搖頭,澹臺冰月道。
蘇藏鋒本來就有些懷疑這位複姓澹臺的女人是何方神聖,方纔雖有猜測,卻不敢相信,如今聽到台州二字,終於大驚。
傳說中玄修界七大世家之一,位居南楚國第一城台州、被南楚國皇室奉爲仙府的水澹臺世家,竟然與自己家裡還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