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怎麼樣?”路言一從試衣間裡面出來,便緊張道。
尹源打量着路言新換上的高領毛衣,思前想後不知道說什麼。
轉眼間夏天已經過去了大半,一場大雨之後天氣逐漸轉涼,某天早晨起來路言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尹源對着衣櫃皺了半天眉頭最後只找出來了個短袖之後突然意識到,似乎該給自家小受去置辦點秋天穿得衣服了。
然而到了商場尹源就意識到,帶着路言買衣服……其實挺難的。
就拿現在來說吧,路言身上穿着一件大紅色的高領毛衣,整個脖子被包裹的看不見不說,那紅色毛衣上還印着一棵巨大的松樹。
恩,松樹是綠色的。
尹源真的想不通這匪夷所思的衣服是怎麼設計出來的。
偏偏路言喜歡極了這件衣服,在試衣鏡前面左看右看只覺滿意,一旁的導購小姐滿臉堆笑的說着好話,將路言哄得心神盪漾簡直不想把衣服脫下來了。
“我們買吧!”路言可憐兮兮地看着尹源,尹源發現自己很難說出“不”這個字。
“我去結賬,你……先把原來的衣服換回來。”尹源最終只能道。
路言立刻笑眯眯地進了更衣室,導購小姐也愉快的去給尹源開條子了,尹源拿着票據在商場裡面找着收銀處,心道那導購笑得那麼歡一定是因爲把一件根本不可能賣出去的衣服賣出去了……
商場裡面正在做活動,人們的購買慾一度被刺激,直接的結果就是收銀處排開了長隊,尹源無奈之下只能老老實實的排起了隊,刷了一遍微博之後才刷了卡付了錢。
等到他回到賣衣服的地方時,便看到路言正在和一個男人說着話。
那男人一頭黑髮微微卷起,一張臉堪稱精緻,就連自詡見過不少美人的尹源也覺得這男的實在是漂亮。
對,不是英俊也不是帥氣,而是漂亮。
這兩個字放在一個男人身上顯然不合適,但眼前的男人五官比例恰到好處,一張臉沒有一點瑕疵,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舒服漂亮。
然而此刻,這個漂亮男人正笑着對路言說着什麼,而路言則是皺着眉頭,眼裡有着很輕的厭惡之色。
尹源趕緊上前,剛走近兩人,便聽到那個漂亮男人對路言道:“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回去麼?”
見有人如此勾搭路言,尹源立刻上前,眉間神色卻不顯,只是對路言道:“今天買東西的人真多,排了半天隊。咦?這位是誰?”
路言提着裝了毛衣的袋子,道:“我不認識他。”
那漂亮男人聞言挑了挑眉,笑了一下,並不說話。
“您是?”尹源轉而問向對面的人。
可誰知這人理也不理尹源,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反而對着路言曖昧道:“我說的……還請考慮一下。”
路言皺眉不語。
尹源也有點不高興了,可他還沒來得及發話,那人居然瞥過眼來笑着看了尹源一眼,然而轉身揚長而去。
那抹笑,讓尹源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不舒服。
路言買了毛衣之後似乎對別的衣服都不感興趣了,左轉右轉都挑不出喜歡的,尹源看路言的目光似乎要轉到什麼奇奇怪怪的衣服上去了,當機立斷道:“餓麼?”
於是路言成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點了點頭。
剛好商場的頂層便是美食城,尹源選了家燒烤帶着路言進去了,路言流着口水點了一堆肉,尹源添了幾個素菜,然後不經意道:“剛剛那個人找你什麼事?”
路言愣了一下,猶豫片刻道:“他說讓我給他當模特。”
“模特?”尹源沒想到會是這樣,好奇道。
路言點了點頭,道:“恩,他說他是個畫家,想找我去當人體模特。”
尹源當即腦補了一幅路言渾身赤.裸拿着個瓶子坐在窗邊遙望夕陽的畫面,臉色一黑,道:“不能去!”
路言奇怪地看了尹源兩眼,道:“當然啦,我又不認識他。”
尹源哼哼了兩聲,直道奇葩越來越多了。
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不錯,沒一會服務員就端着幾盤子肉過來了,給尹源兩人開了機器之後又拿來了燒烤醬料,全程服務都不錯。
路言看着那幾盆肉就開始流口水,迫不及待的先將牛肉放到了燒烤盤上面,尹源趕緊拿起油壺在上面撒了點油,這纔將幾個雞翅放了上去。
結果放上去不到一分鐘,路言便眼疾手快地夾走一個準備啃。
尹源趕緊道:“沒熟呢!”
路言嘴巴都挨上去了,聞言又可憐巴巴的將雞翅放了下來。
尹源:“……”
路言將雞翅放回了烤盤裡,道:“不能浪費。”
尹源:“路言啊,我記得咱們出來之前是吃過午飯的吧?”
路言委委屈屈道:“可是沒有肉……”
尹源回憶了一下,中午吃了西蘭花雞腿菇手撕包菜酸辣土豆絲,貌似還真沒有一個肉菜……
尹源:“你以前也不是這麼愛吃肉啊。”
路言翻肉的筷子頓了頓,道:“一直都愛吃的好吧,可是以前以爲咱們家太窮了,不敢吃。”
尹源:“……”
爲了讓他家小受趕緊吃到肉,尹源調大了烤盤的溫度,然後將烤熟的第一塊肉夾到了路言的小碗裡。
路言立刻喜滋滋地吃了起來,評價道:“真好吃!”
有了第一塊熟肉就代表着別的也不遠了,爲了讓路言吃爽,尹源充當了一次優秀的廚師,還沒等路言嘴裡的嚥下去呢,就已經將新烤出來的放到了他的碗裡。
等到路言吃飽了,驚悚的發現一堆肉已經被自己吃得差不多了。
路言看着沒吃多少的尹源,道:“要不我們再吃點……?”
尹源嘆了口氣,道:“沒事,本來也不是很餓。等等回家的路上隨便買點什麼吧,晚上還要見客戶。”
於是回家的路上,路言一直覺得自己挺愧疚的……
趙薈蔚的事情之後尹源一直沒接什麼大生意,到手的都是什麼看看風水打掃打掃“衛生”之類的小活,今晚也不例外,找尹源做法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聲稱自己遇見了鬼。
遇見鬼也不奇怪,有些人天生八字輕容易遇見這些東西,也有一些小孩因爲火氣弱,也能看到這些鬼魅之物,而如果一個人突然遇見了鬼,雖然不常見,但也是可能的。
比如說你這陣子特別倒黴,鬼也是欺軟怕硬的,趁着你身上的“氣”弱,就會纏上你。
尹源見到張曉之後,覺得她就是這類人。
張曉今年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雜誌社當美工,平時給雜誌畫畫封面插圖什麼的,工作偶爾有點辛苦,但畢竟是自己喜歡的行業,比起那些畢業後半天找不到工作的同學,張曉也就很滿足了。
可是最近,張曉覺得自己快神經衰弱了。
事情的起因是張曉爲新一期雜誌畫得封面不知道怎麼就流傳了出去,眼看着就到了印刷出刊了卻被別的雜誌社提前一步用了,總編知道這事後大爲震怒,劈頭蓋臉就把張曉罵了一頓,要求她在兩天內重新畫一幅封面出來。
張曉只能忍氣吞聲,心想兩天雖短,但重畫一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當她回到家之後卻發現自己常用的筆不見了。
每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怪癖,張曉也不例外,她的怪癖便是畫畫的時候一定要用自己常用的筆,要不然她什麼都畫不出來。
張曉找了大半個晚上都沒找見自己的畫筆,最後實在沒辦法憤怒的睡覺了,結果第二天一覺起來,她看到那支心心念唸的畫筆端端正正的被放在了她的牀頭。
那一瞬間張曉不是驚喜,而是驚恐。
張曉確定,她睡覺前真的沒有在牀頭見到這支筆。
驚恐歸驚恐,等到太陽往她身上一曬,張曉意識到自己必須趕緊開始畫畫了,俗話說有壓力纔有動力,張曉爲了早點交差,硬生生用了半個下午打了張底稿。
準備出刊的這款雜誌走的是古言風,於是張曉畫得是一個櫻花樹下言笑晏晏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摺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
張曉對此很滿意,於是打算先睡覺再說,等明天上完了色就可以交差了。
可是第二天,讓張曉驚恐的事情又發生了,她那幅稿中拿着摺扇的公子,手裡的摺扇竟然變成了一枝櫻花。
張曉看到畫的時候,簡直是毛骨悚然。
如果說第一個晚上失蹤的筆確實是自己記錯的話,那麼這幅畫,張曉卻是萬萬不可能記錯的。
自己親手畫出來的東西,只隔了一個晚上,能有記錯的道理?
那幅畫張曉動也不敢動,一口氣跑下了樓站在太陽底下哭着給她閨蜜打電話,那閨蜜是個膽大的,接到張曉電話之後就火速趕來了。
有了人壯膽,張曉也不是那麼怕了,眼看明天就要交稿,張曉抖着手給那幅畫上了色,不過她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還是將公子手上的櫻花枝換成了摺扇。
在張曉的央求之下,閨蜜這個晚上留宿在她家,兩個小姐妹說了些私房話,便抵不住睏意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張曉被閨蜜驚恐地推醒。
張曉和閨蜜睡在一張牀上,而她們枕頭的中間,多了一根櫻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