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尹家祖宅
後山和祠堂並列尹家兩大禁地,此時正是早春,後山中卻早已桃花漫天,蜂蝶縈繞。
然而在桃林之外,有一座老子像,有四人正分東西南北四方席地而坐,坐在東面的正是尹青松。
四人呈打坐狀,手結定印於臍下,雙目緊閉。
突然,坐於北方的老者突然睜眼,道:“在西北!”
只見剩下的三人紛紛出手,三條無形的氣匯於老者身上。老者面貌迅速發生着變化,蒼白的發開始變黑,滿臉的褶皺也開始消息。然而老者恢復青年模樣只是一瞬,在達到頂峰之後他又迅速的衰老了下去,渾身的精氣彷彿都被什麼吸光了一樣,最後乾瘦的可怕。
一時之下,四方無聲。
最後尹青松站了起來,對着老者的屍體的深鞠一躬。
南方的中年美婦,西方的妙齡少女,皆站了起來,深深鞠躬。
西安
暴雨下了不到二十分鐘,雨水積到了膝蓋,就在市民們都憂心忡忡之時,雨突然變小,然後竟停了下來。
太陽突破雲層,灑下萬千光輝。整個城市的排水系統迅速運轉着,雨水往井蓋中狂灌,地表上形成了一個個小漩渦。
兩人渾身都溼透了,尹源拉着路言回了家,走到單元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他出門時貼在門口的符紙已經被雨水打落在地,上面描繪着的符咒也已模糊開來。
“怎麼了?”路言困惑地問道。
尹源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那符紙凡間的水火不侵,看來這雨的確有問題。
小喇叭在家等的急不可耐,總算是等回了尹源和路言。然而尹源卻沒精力管它,他去浴室給路言開了暖風,邊脫衣服邊道:“快洗澡,小心感冒了。”
路言偷偷餵了小喇叭一塊午餐肉,聞言跑到浴室,只見尹源已經脫完了上半身,現在正拿着噴頭試着水溫。
路言看着尹源麥色的皮膚,道:“我們一起洗麼?”
尹源挑眉,道:“要不然呢?”
路言聳了聳肩,大大方方的開始脫衣服。
尹源:“……”
他其實沒有打算兩個人一起洗只是嚇唬一下路言好不好!
尹源騎虎難下,路言已經脫得只剩內褲了,早上尹源留在他身上的印記還沒有消去,白皙的膚色陪着微紅的吻痕,看得尹源又是腦袋一熱。
“我突然想起來小喇叭沒喂!你先洗,你洗完我再來。”趁着路言還沒脫掉內褲,尹源趕緊落荒而逃。
路言手裡拿着尹源匆忙塞進來的花灑,看着被“嘭”一聲關掉的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笑了。
自己現在的飼主貌似很容易害羞呢。
洗完澡換好衣服,路言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小喇叭被嚴格控制食量,委屈得不行。路言趁着尹源洗澡的過程翻遍了整個客廳也沒看到小喇叭的狗糧,只好蹲下來攤攤手錶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小喇叭嗚咽一聲趴在了地上,一定是他藏起來了!一定!
路言摸了摸小喇叭的頭,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再去給你偷片午餐肉。”
小喇叭立刻就滿血復活,蹭到路言身上撒嬌賣萌。
於是等尹源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本來還剩下半盤子的午餐肉只剩下了兩三片。
路言看着尹源危險的眼神,趕緊道:“我吃的,我剛剛有點餓!”
尹源:“……小喇叭你把你嘴角的肉沫舔乾淨再說話。”
尹源將剩下的午餐肉吃掉,杜絕了小喇叭找東西吃的可能性。他又開了電視找了個動畫頻道放給一人一狗看,路言和小喇叭一起坐在地板上,也不再折騰了。
尹源滿意的點點頭,讓小喇叭陪着路言,自己則進了次臥。
反鎖上門,尹源開了燈,看着屋裡的一堆東西。
次臥的牀上沒鋪被褥,尹源的鎮魂幡攝魂鈴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攤放在了牀上。牀的兩邊是牀頭櫃,對面是一張小梳妝檯,除此之外屋子並沒有多餘的傢俱。
尹源拿了一沓符紙,開始在梳妝檯上面畫符。他的手動得飛快,沒一會就畫好了十來張。尹源這才作罷,放下筆來揉了揉手腕,從自己零零碎碎的一堆東西里面拿出了一把小刀。
那小刀只有水果刀大小,通體漆黑,燈光打到刀身,未造成一絲一毫的反光。
尹源挽起了袖子,用食指在沒開的刃上面抹了抹,然後右手提起了小刀。他抿着脣,在窗口處懸空一筆一劃的刻着什麼,不一會,尹源的頭上便開始冒汗,手也開始顫抖。
過了足足十分鐘,尹源用左手握住了右手腕,然後如同拿着千斤一樣,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小刀。
此時,一張看不見的防禦符已經被封在了窗口上,任它外面狂風大作,裡面也不可能受到一絲一毫的侵擾了。
尹源休息了幾分鐘,收拾好東西把小刀放在口袋裡,出了門。
路言自己換了臺,正抱着小喇叭對着一檔親子類節目笑得前仰後翻,竟未察覺出尹源已經出來了。
尹源看了眼電視,節目中幾個小孩子正在園長的帶領下進行着趕豬遊戲。尹源回了主臥,繼續去刻他的封印。
等到主臥的封印也刻好了,路言打着哈欠跑到了臥室裡,道:“困了。”
尹源心想你來的還真及時。
有了早上的親密接觸,兩人自然是睡在一起的。路言鑽進被窩,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道:“你不睡麼?”
尹源道:“你先給我暖着被窩,我還沒忙完。”
路言又打了個哈欠,一副累累的樣子,道:“好吧,我可以把小喇叭叫來一起睡麼?”
尹源滿臉黑線道:“不行!它只能睡自己的窩!”
強烈拒絕路言之後,尹源給人關了燈關了門,走到了客廳。
小喇叭正在水盆邊喝水,看見尹源出來突然就嗆了一下。
尹源翻了個白眼,壓低了聲音罵道:“吃裡扒外!”
小喇叭張嘴就要叫,尹源一個手快捂住了小喇叭的嘴,道:“別叫,他睡了。”
小喇叭搖搖尾巴,尹源鬆開了手,摸了摸小喇叭的腦袋,走到陽臺的落地窗前準備畫符。
小喇叭略帶擔心地看着尹源,拱了拱他的腿。
尹源蹲下身,掐着小喇叭的臉,道:“我沒事,你也感覺到今天的雨不對勁吧?等我把家裡收拾好了就能安心了。”
說罷,尹源便起身,準備繼續使用刻魂刀。
刻魂刀本是尹家家傳之物,尹家第一代家主並未教子孫們刻魂刀的用法,只是叮囑到此刀永不可開刃。
因爲研究不出用法,這把刀漸漸的就被冷落了下來,直到尹源爺爺的爺爺某次大掃除中把這把刀翻了出來。些許是刻魂刀百年不見天日,機緣巧合之下竟讓尹家人再次參悟出了它的用法。
刻魂刀刀如其名,傷的是魂。
三界之中,無論是人鬼神還是妖物,都逃脫不了“魂”,而刻魂刀便可對魂體造成無法挽回的永久傷害。
但尹源在幼時拿到這刀時,卻發現了它的另一個用處。
如果將防禦型的陣法用刻魂刀刻出,那麼這個陣法的效果就會呈遞增式暴漲。
唯一的難處便是,如果用了刻魂刀的話,會耗費持刀人大量的精氣,使其在一段時間內虛弱。
尹源現在便是用此刀,爲他們的家設下層層保護。
就在尹源刻完防禦符時,小喇叭的耳朵突然甩了甩,然後站起來看向門的位置。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節奏分明的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