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喇叭加固封印的過程很順利,尹家按照天賦收養小孩,尹客是他們那波里面的佼佼者,獸師駱家本就人丁凋零,駱樊嫁給尹道正後,也將馴獸之術傳到尹家,尹客不像尹源一樣不學無術,反而年紀不大在業界卻有小名氣。 尹客加固完封印之後,便對尹源道:“聞磷在這裡終歸不是個事,可以的話……還是早點回家吧。” 尹源道:“恩,再說吧。” 尹客點點頭,繼續道:“至於那個路言……” 尹源一下就緊張了,道:“怎麼了?” 尹客笑笑,道:“沒什麼,他很好。” 尹源這才放下心來。 尹客道:“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人有點古怪。” 尹源再次皺起了眉頭,道:“路銘?他怎麼了?” 尹客正色道:“尹家查不出這個人。” 尹源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道:“沒事,查不到就查不到。” 尹客卻搖搖頭,道:“少爺,如果是跟我們行業有關,但尹家查不出的人……要不就是太弱,要不就是這個人隱藏的太深。按照你的描述來看,這個人應該不是個弱者。” 尹源沉默了。 尹客嘆了口氣,又摸了摸還在昏睡中的小喇叭,開啓了另一個話題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尹源道:“你說。” 尹客猶豫了一下,道:“少爺,你可知道你爲什麼叫尹源?” 尹源一愣,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爲什麼?”尹源乾巴巴道。 “尹源尹源,便是姻緣之意。”尹客低聲道:“少爺應該知道尹家祖輩因窺天道損陰德,影響了後代們的‘運’,尹家子孫皆受此苦。” 尹源聽過這個事情,但他以前一直對此不屑一顧,此時聽到尹客提起這個話題,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少爺這一代,老爺算出少爺命中缺姻緣,夫人索性給少爺取名尹源,說是缺什麼補什麼。”說到這裡,尹客笑了一下,他比尹源年長十歲,差不多是看着尹源長大的。尹源出生時的情景,時隔這麼多年他仍然歷歷在目。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尹源面色不好。 尹客嘆了口氣,道:“少爺,你覺得路言愛你麼?” 這話一說,尹源立刻如同炸毛的獅子般蹦了起來,道:“尹客!你什麼意思!呵呵,說了這麼多就是勸我和路言分開的吧?老頭子的意思?告訴你們,不可能的!” 反觀尹客受了尹源這麼一鬧,表情也絲毫未變,不急不慢道:“少爺,我並不是質疑你們的愛情,我說這些也不是老爺的意思。” 尹源板着臉道:“那你什麼意思?” 尹客道:“姻緣姻緣,兩個人的……才叫姻緣。” 尹源驚疑不定地看着尹客,這一說是完全把他說蒙了。 “如果說,另一方不是個人……那還叫姻緣嗎?”尹客的聲音很低,但如同驚雷一般炸在了尹源的心中。 尹源突然想起有一次他聽到別人談論尹客,說是尹客此人,心思細膩,思慮極深。 儘管裝着一肚子的心事,尹源出門時卻表現的很正常。 尹客親手將小喇叭交給了路言,道:“醒了就好了。” 路言趕緊點頭,道:“謝謝哥了。” 尹客笑着說沒事,臉上和善的表情不似作僞,一點也讓人看不出他剛剛還暗指路言“不是人”。 尹源沒了招待尹客的心思,尹客來西安也不僅僅爲了小喇叭,三人又說了幾句話尹客便告退了。 尹客走後,路言總算是鬆了口氣,晃着還沒醒的小喇叭道:“總算完了,你說你哥會喜歡我麼?” 尹源想着尹客的那一番猜測,勉強笑笑,道:“不是都誇你了麼,肯定會喜歡你的。” 路言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尹源察覺到了些許,道:“怎麼了?” “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事?”路言輕聲道。 尹源不知路言爲什麼會這麼一問,爲了給小喇叭加固封印房間裡早早就佈下了結界,按理說聲音不可能傳出去。但尹源不知道的是,路言其實是個非常敏感的人,尹源細微的表情變化根本就瞞不過路言。 “沒什麼。”尹源最終還是道。 路言嗯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小喇叭這一覺睡得時間頗長,等它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落黃昏,小喇叭搖頭晃腦地站起來跑到路言身邊,汪汪叫了兩聲。 “你醒了!”抱着平板的路言立刻跳了起來,小喇叭也跳,一人一狗顯得親密無常。 “感覺怎麼樣!”路言握着小喇叭的兩個前爪,道。 小喇叭伸着舌頭:感覺好多啦,尹客手藝很棒,不像別人總弄得我很疼! 路言摸了摸小喇叭的腦袋,道:“好可憐好可憐,誰弄疼你了?我去幫你報仇好不好!” 小喇叭靠兩條後腿跟着路言直立行走着:都不記得啦! 路言將小喇叭的兩個前腿放下,道:“行了,去玩吧。” 小喇叭又在路言腳邊轉悠了兩圈,這才跑到自己的狗窩旁邊喝水去了。 路言坐在沙發上,眼睛看着次臥的門,尹源大半個下午都在裡面不知道幹什麼。 路言的眼神暗了暗。 李然那邊催張曉的事催得厲害,王老又時不時提醒尹源一下案情,再加上尹客說得那些話,尹源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晚上的時候尹源在牀上躺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爬起來藉着月光看了看路言。 相比初次見面時,路言被他養胖了一點,小臉上面也有肉了,不像當初瘦得只有一個尖下巴。 而路言變化最大的,恐怕還是他給人的感覺。 起初,路言特別不接地氣,總給任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而現在,路言玩起平板要比尹源還熟練,尹源一直覺得可能是路言以前所待的地方太窮,沒見過這麼些個高科技的東西,可是聽了尹客的話後,他又有了另一種想法。 萬一……路言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不是因爲窮,而是因爲那裡根本沒有呢? 想到這裡,尹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路言。 雖然體溫偏低,但路言仍舊是熱的。 有沒有溫度是區別一個人死活的最好辦法,就算是鬼附身於一個活人的身上,它也沒有辦法長期使那具身體保持溫度。 熟睡中的路言嘟囔了一聲,尹源立刻移開了手躺了回去,裝作一副熟睡的樣子。過了一會,尹源見身旁沒有再多動靜,又轉了回去。 路言還在睡,他在睫毛很長。尹源在最激動的時候愛用手掌按住路言的眼睛,那時候路言的睫毛就會忽閃忽閃地颳着他的手心,一種酥麻的感覺會由手掌傳到心尖。 尹源覺得自己有點硬.了。 他嘆了口氣,又翻身背對路言,然而這欲.火一上來就越燒越旺,最終尹源還是沒忍住,下牀去了趟浴室。 等他回來的時候心情總算平靜了不少,這次躺在牀上沒了雜七八糟的念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時間一晃就到了張曉的頭七,張曉家在外地,她從小父母離異,這次身死她親爸親媽總算在一起了一次,共同操辦了張曉的後事。 但他們甚至沒有在西安停留夠三天就走了,雙方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能爲這幾年見不上一次面的女兒騰出這幾天的時間已算仁至義盡。 李然一大清早便打了電話給尹源,尹源無奈道就算做法事也要等到晚上才行,打發李然去找幾件張曉平時常用的東西準備好。 張曉生前住過的屋子是租的,傢俱幾天前都被她的親人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房子剛剛出過命案,房東一時想找到新租客也難,所以房子暫時是空着的。李然和房東也認識,說是想再收拾收拾張曉的東西,房東是個好心的,覺得兩個小姑娘也可憐,就把鑰匙給了李然。 晚上的時候,尹源看着點到了張曉家,整個房子顯得空當當的,角落裡堆了一堆雜物,依稀可見是張曉生前的東西。 李然這幾天明顯的憔悴了,她和男朋友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個小方桌,上面按照尹源的吩咐擺了香爐和遺照。李然拿來了一根小胸針,道:“這個行麼?這是曉曉最喜歡的……” 尹源注意到李然胸前別了個一模一樣的胸針,顯然是兩個閨蜜當初買了一對。 尹源嘆了口氣,張曉父母的態度他也有耳聞,警局到現在也沒結案他們也沒說什麼,現在看來這世上最關心張曉的可能也只有李然了吧。 尹源收下那個胸針,道:“可以。” 李然帶着點遺憾道:“其實曉曉最常用的應該是她的畫筆了,可是我找不見了。” 有什麼東西在尹源腦海裡一閃而過,但一時尹源卻想不起來那是什麼。 “沒事,我給你們說點注意事項,準備準備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