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決戰（下）
我開着摩托車在泥濘的荒原曲折前行，已經能夠看到城堡的輪廓了。
從傭兵營地出來，古媛就趴在我背上睡着了，也許是一晚上沒休息好，車子一路顛簸，她都沒有醒。
城堡的正門，我們是不敢進入的，因爲這裡聚集着大量的喪屍，極有可能會遇到融合老怪。對於我們這兩個“非戰鬥人員”，無異於九死一生。
出發時，古媛說在城堡東部的圍牆有一處應急通道，他爸爸曾經帶她走過，說這是一條救命的路，一定要記清楚。我們就決定從這裡潛入城堡，進入基地，尋找古媛牽掛的兩個人——穆甜和古云山。
我實在不想打擾古媛美夢，她舒服地趴在我背上，弄得我的後背柔柔的、熱熱的。但是眼前的情況也是沒有辦法，需要她確認通道的具體位置。
我把車子停穩，扭身用手輕輕拍了拍古媛的身子。“喂，大小姐，該起牀了。”
“……嗯……老爸，再讓我睡10分鐘就好……”，古媛嘟囔着，雙手一縮，在我背上扭了一扭，抱得反而更緊了。
“我好像沒那麼老吧。”古媛這一句夢話說得我也糾結了。
我把左手換成右手，又加了一點力道，又拍了拍古媛：突然拍到了一處柔軟的部位。“難道是？”我心裡一陣嘀咕。
“哇，大叔，你幹什麼啊？”古媛察覺到敏感部位的異常，她大聲叫着向後挪，雙手使勁兒倒着身上蓋的雨披，從座位跳到地上。
“不是的，你誤會啦！”我也趕緊撇開雨披，翻身下車向她解釋着。
古媛雙手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我。
“你睡着了，我說叫醒你，給指一下通道的具體位置啊。不小拍錯地方了。”我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
“好了，算你解釋的合理。”古媛一甩手，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你去背上武器裝備，跟着我走。”
“好的。”我繞到車斗的一邊，把裝有彈藥的帆布包背在背上，又將56式半自動步槍抓在手裡。
“這邊。”古媛用手一指城堡圍牆旁邊的一處凸出岩石，“你去用**砸開另一面的岩石表面。”
我按照古媛說的，上前一步，用**對着岩石砸去。岩石表層崩裂，下面露出一層鐵皮。
“手感好嗎，剛纔摸得？”古媛突然發問。
我正忙着砸石頭，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挺好的，但是有些小。”
聽到這一句，古媛臉色一沉，“還說不是故意的！你這個老色狼！”她衝着我的腰間又是一頓亂擰，疼得我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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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的表面全被砸開後，露出一扇小鐵門。
“這就是應急通道的外出口，內出口在內城的營房區。拉開門，咱們進去吧。”古媛對我的皮肉發泄了一番之後，也恢復了平靜。
經過漫長的黑暗的低矮的潮溼的通道，我們走到了內出口處。這裡居然是軍隊內城的食堂，內出口就開口在食堂的冷庫裡。輕輕推開門，一股冷氣吹過來，我們兩個都是一陣冷戰。環顧冷庫，並沒有人，周圍存放着醃製好的肉和菜，還有幾扇豬肉掛在房頂中央垂下來的鐵鉤上。
軍隊的內城又分爲三層，最裡面是營房區，與地下基地相通，然後是訓練區，最外面是警戒區。古媛和出來的地方就是距離地下基地入口最近的營房區。我們的運氣不錯，營房區里居然沒有一個人影，安靜到瘮人的地步。正好，我們兩個就趁這機會趕緊潛入地下基地。
我們快步跑過營房區中間的空地，來到地下基地的地上入口：兩扇巨大的鐵門緊緊關着。
“這怎麼進去？”我泄氣地看着古媛。
“嘿嘿，我有辦法。我爸曾經讓我詳細地記憶過地下基地的圖紙，那是他好不容易重金從軍隊內部買到的。背起來好麻煩，我當時可難過呢。但是老爸逼着我全背下來，現在有用了！”古媛信心滿滿的樣子，“這基地也有通勤口的。”
說着，她把手貼在牆壁上，順着大門向外摸去，在一處條石處停了先來，“就是這裡！”古媛說着，用手掌按動條石中央。“撲哧！”條石中間陷下去一個正方形。在她一側的牆面上彈開一扇小門。
“好了，進去吧！”古媛扭過頭，興奮地對我說。
“真行啊，大小姐！”我趕到小門前，一臉敬佩的表情。
“我可是有真本事的，哪裡像你，又色又懶只會吹牛！”古媛的下巴揚起來說道。
“又來了……我懶，誰揹着這一大包彈藥呢！”我心裡鬱悶地嘀咕。
“走吧，磨蹭什麼呢？”古媛半身已經鑽進了小門，她又探出頭衝我叫道，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進了小門，轉過兩個彎，向下走過一段100多米的斜坡，就來到了地下基地的平臺。這裡差不多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停放着3、4臺待修的軍用卡車，卻仍舊不見一個人影。
“真奇怪，人都去哪裡了？”古媛自言自語，慢慢踱到平臺區的中央，“有、人、嗎？”她突然拉長聲音喊起來。
“哇，大小姐，你這是要命啊！”我趕忙過去堵住她的嘴。
“踏！踏！踏！”一串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平臺區的寂靜。從卡車後面，閃出的是一隻穿着軍裝的喪屍。
“大小姐，你先躲到後面去，看我收拾它啊！”我一下閃到古媛的前面，端起步槍進行瞄準。
“呯！”
子彈正好穿過喪屍的脖子，把它的腦袋帶了下來。那圓球在地上咕嚕咕嚕打了幾個滾兒，翻到了排水溝裡，沒頭的身子又向前慣性地衝了兩步，撲通一下栽倒在地。
“如何？”我顯得很得意的樣子。
“還好吧，但你準備如何對付這幾個呢？”古媛用手指敲敲我的肩膀，對我的右側努了努嘴——那裡也不知從什麼地方也鑽出7、8只喪屍。
“這個……我還是有個好建議——跑吧！”說着，我拉住古媛的手，徑直向基地深處跑去。
又消滅了兩隻軍裝喪屍後，來到了通訊區。通訊區的鐵門緊閉。
“要通過這裡才能到達指揮區。”古媛指指那扇鐵門說道。
“噠噠噠！”
“是槍聲！”
“是的，好像是從醫療區那裡傳過來的。莫非是姐他們？”古媛仔細辨別着聲音的方向。
“嘭！”通訊區的鐵門猛地從裡面推開，一個男子跳了出來，正是閻明。他一轉身就往醫療區的方向跑。
“閻明！”我趕忙叫住他。
閻明也是被這一聲嚇了一跳，他趕緊停住轉身舉槍向聲音來源方向瞄準。一看是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兩人跑過去，與他合在一處。
“你兩怎麼進來的？”閻明覺得不可思議。
“先不說這個，姐和任烈呢？”古媛搶先問道。
“這不是剛接到哥的通訊，說在醫療區遇到大羣喪屍，彈藥不足，讓我去增援呢！”閻明回答道，“你們來了，就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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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醫療區實驗室的自動門外面，就聽到裡面傳來“嗚嗚”的聲音：又是喪屍！
閻明一個箭步閃身到自動門正面。
自動門撲哧一聲打開了，正好有一隻喪屍直直擋住去路。閻明舉起我帶來的散彈槍就是一槍，把它崩出幾米多遠。再向實驗室一看，還有十幾只或是軍裝或是白衣的喪屍在遊蕩。一見到有活人到來，它們一窩蜂地涌向門口。
我們三人趕緊後退，讓出與門口的距離，一起舉起手中的武器，向喪屍齊射。一時間，打得喪屍血肉橫飛。
閻明再次衝上前去，“走啦！隊長他們在病護區。”
穿過連接通道時，兩隻打成肉醬的狗，屍身散了一地。
“呯！呯！呯！”槍聲已近在耳邊。
轉出通道，就看到幾十只喪屍圍住裡面的一男一女——正是穆甜和任烈。
我們三人迅速舉槍加入戰鬥。
古媛居然衝到了最前面，她很快就打光了5、6個**。閻明怕她受傷，急忙把她扯了回來。
我從包袱裡又掏出一顆燃燒手**，拉開引線丟到喪屍羣裡。
火焰拔地而起，把喪屍淹沒在其中，燒得它們吱吱嗚嗚地慘叫着。
似乎喪屍的身體腐敗蠟化得厲害，特別易燃。不一會兒，這二十幾只喪屍都被燒成了黑炭。整個病護區全是刺鼻的焦臭味兒。
這時，古媛又努力掙脫了閻明的手臂，繞過燒焦的喪屍，向最裡面的跑去。這裡煙霧最濃，她只能隱約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姐，姐！是你嗎？咳！咳！”古媛被嗆得直咳嗽。
那矮個的身影猛地上前抱住了她，古媛定睛一看，正是穆甜，她臉上被煙霧燻黑了一塊，但眼睛依舊明亮。看到古媛，穆甜的眼裡閃出了淚光。
“傻丫頭，你怎麼也跑來了？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穆甜緊緊抱住古媛。
閻明、任烈和我三人也聚在一處，相互說了一下各自的情況。然後問起古云山。任烈小聲說道：“古云山就在最裡面那間病房裡，被咬傷後，他開槍自殺了。”
我和閻明的臉色霎時就變了，“這怎麼和古媛說呢？”
“妹妹，你的父親古云山就在裡面。”穆甜輕輕推開古媛，用手一指最裡面的病房，“我們來的太晚了，沒能救到他。對不起。”穆甜儘量把語氣放平和，她不想過度刺激這個纔剛剛成年的女生。
聽到這些話，古媛愣住了，見到穆甜那一刻喜悅迅速從臉上消失。她的臉整個僵住了，接着淚水奪眶而出，她又撲到在穆甜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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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古媛稍稍恢復了平靜，幾個人一起護着她才又回到了通訊區。
穆甜把古媛扶坐一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閻明上前說道：“剛纔內城大門處哨兵報告，說巡邏隊的車隊已經到達門口，兩方正在對峙。”
“是時候了！閻明，打開基地的廣播。我有話要說。”穆甜猛然起身。
閻明立即扭開廣播開關，把音量調整好。
穆甜拿起話筒放在嘴邊：“大家好，我是穆甜，穆立人的女兒。軍隊、巡邏隊、還有傭兵，你們都認識我，都瞭解我。我又回到了地下基地，在這裡給你們說話。所有的人，不管你是士兵，或是警員，還是傭兵，我只想說，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應該再相互爲敵，而是一起面對眼前的危機，集中我們的力量，保衛好這屬於我們的城堡！”
穆甜頓了一下，繼續着自己的演講。
“古云山現在已經死了。但關於抗毒血清，這是真實存在的。我還能活着，就是因爲它的存在。但這不是屬於任何人個人的財富，而是由我們共同擁有的。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與大家分享，早一天覆製出抗毒血清。那時，就不會再死人了，不會了。我懇求守衛的士兵，請打開城門，讓我們團結在一起。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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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如我所想的一樣，雖然有一兩天的波動，但最後南峰所領導的巡邏隊、忠於陸彥忠的軍隊以及任烈的傭兵戰隊都承認了穆甜的領導地位。
所有的軍事力量在穆甜的調度下進行了爲期三天的全城清剿行動，蕩平了城堡內殘餘的喪屍，並且救出了倖存的一百多市民。
損失是慘重的，但城堡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這一天的清晨，穆甜還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處理各種雜務。
她讓陸彥忠繼續住在他原來的房間，自己在地下基地平臺區偏僻一處找了一間小房間做自己的辦公室。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穆甜的思路。
“誰？請進！”
“是我！”我推開門，把頭探出來。
“進來吧，好像幾天都沒你的動靜了啊。忙什麼呢？”穆甜見是我，笑着站起來。
“哪裡是我忙啊，是穆甜你忙得厲害。你這又是一夜沒休息吧？”我看着穆甜的黑眼圈，覺得有些心疼。
“這些事都太緊急……”，穆甜拉住我坐在她旁邊。
“女強人和小女人相比，你還是更適合前者。”我看着她說道。
“……”，聽到我這一句，穆甜沉默了。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準備離開了。”我輕聲說道，目光移向地板。
“什麼？你要去哪裡？”穆甜倏地扭過身盯住我，一把抓住我的手。
“所有的都穩定了，我也還有我的目的地，所以早晚要離開的。”我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留下好嗎，爲了我！”穆甜後面幾個字聲音很小，幾乎聽不清。
“有比我更有力的男人保護你，你會很安全的。”
“可是？”穆甜還想說什麼，我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嘴。
“關於抗毒血清，不用擔心。我已經在醫療區的實驗室裡抽了1000毫升血液。這些血液足夠製造300支抗毒血清成品，應該能支持一陣子。”
我說到這裡，穆甜才注意到我因爲抽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
“古媛，她說不想留在這裡了，太多的傷心，她承受不了。她說要和我一起去北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說着，我起身離開了，只留下穆甜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那裡。我出門的那一刻，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頰。
走出房門，我也覺得心裡被掏空了一大塊兒。我靠在牆上，把剛纔封住穆甜嘴脣的手指貼在了自己的嘴脣上，心裡念道：“再見了，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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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古媛已經等在那裡。
“說完了？”古媛輕聲問我，她一臉哀傷。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古媛爲什麼不去，因爲她怕見了穆甜就無法堅定離開的決心。
“走吧。”我把舊帆布揹包背到身上，手裡提上那隻被任烈匕首插了一個洞的工兵鏟。
“鏟子啊，我也有。”古媛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甩掉了臉上的不快。她從背後拽出一把和我一樣的工兵鏟，在我眼前晃了晃，“聽你的吧，這東西比槍還管用！”
我咧嘴一笑，想去摸摸古媛的頭。
她突然向後一跳，頑皮地衝我一吐舌頭：“大叔，休想再佔我便宜啊。誰不知道你是色狼啊！”
我臉上一熱，低下頭嘟囔着，“走啦！”
我們沒再告訴其他人，自顧自地走出地下基地，穿過內城外城，鑽過城堡大門，又重新走到荒原上。
太陽剛剛從地平線遠遠的浮出來，橘紅色的光彩把我和古媛包圍起來。
“喂，大叔，你家到底離這裡還有多遠啊？”古媛撅着嘴問道。
“不遠了，不遠了，到你20歲的時候，應該能到了。到了之後，就給你介紹個帥小夥兒，你就嫁了吧啊。別總纏着我啦！”
“去你的！”古媛追過來，又對着我的後背一陣抓撓。我疼得向前跳了出去，她在後面緊追不捨。
兩個人，漸漸消失在荒原的深處。
（第二十章 下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