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生活節奏一般很慢,那是受限於交通,亦是受限於生產力。大事件以及政局上面,以傳播的速度爲準,極爲可能是幾百裡外發生了某些什麼事情,需要到一兩年……乃至於是更久,纔會傳播過來。也許……不注意打聽也就永遠不知道!
這是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劉彥對生活的慢節奏深有體會。
爲什麼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蠟燭是有,不過是蜜蠟,非等閒人可以用得起。油燈?油也不便宜,再則是容易引起火災,沒人會亂點。夜晚沒有照明,除了想一想事情,異性之間做些愛做的事,沒有光線還能做什麼。
劉彥喜歡登高有着別人難以理解的理由,不是愛吹風冷,毛病的人才喜歡吹冷風。是他希望能夠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不止是眼界,還有內心的遠見。他不太清楚五胡亂華時期的歷史大事件,無法像一些“同行”那樣擁有知曉各大歷史事件的優勢。只能儘可能地根據局勢來進行佈局。
研究和發展海船勢在必行,劉彥知道自己不是晉人,是漢人。他一點晉人的模樣都沒有,無論是從氣質還是思想,但他不是匈奴人。
在這個年頭,不是匈奴人就不是漢人,等待所有匈奴人都不認可劉彥是匈奴人的時候,他就該遭受圍攻了。
恰是有這種擔憂,劉彥真的比較懷疑在陸地上發展有沒有用,一旦諸胡圍攻的事情真的發生,再多再好的發展必定也是毀於戰火。
此時此刻,劉彥再一次地登高望遠,藉着月色看到的是夜幕中一座座的村莊,自然也有那些勤勞的部族民衆開墾出來的農田。
漢部是夏季纔到河東區這邊,春耕早就過了,但是安置下來,進行了分村,連劉彥都無法制止晉人對於在田地裡勞作的狂熱。
明明田朔是給各個村落安排了很多活,可那些晉人哪怕是幹安排的活累得半死,都會在將需要乾的活幹完後,像是勤勞的老牛那般撲向村落的田地,一遍又一遍地清理雜草與石子。
劉彥至今都還記得那個夜晚,他路過一處村莊,發現有人摸黑在田地裡勞作,他好奇問了一下,被問的人老實巴交地講“爲了來年春耕呀”。他聽到回答,內心的感觸現在都還記得,那是一種酸楚,更是徹底明白晉人……或者說農耕民族對耕作的渴望。
一陣腳步踩在木梯上的聲音,劉彥轉身對着樓梯口,上來的人是紀昌和拓跋秀。
“君上!”
“夫君。”
劉彥只是“嗯”了一聲重新看向了遠處,那裡的山在月光中顯得無比朦朧,山的那一頭該是大海。
要是沒有什麼事,紀昌現在應該是待在辦公場所,頂着油燈那暗淡的光線審閱公文,或是幹一些對軍隊未來規劃的事情。
拓跋秀倒是會經常來這裡,她清楚劉彥每天不到亥時(21點-22:59分)之後不會睡,會來找劉彥聊聊,或是兩人就那麼安靜地看着遠處。她會看北方,劉彥大多數時候是在亂看。
“君上,有快騎連夜趕回。”紀昌恭敬地將手裡的木盒子遞出:“因爲沒有特別標記,小人事先看了一下,是關於塞北的事情。”
劉彥還在奇怪怎麼是拓跋秀和紀昌一塊過來,看完木盒裡面的白絹內容,立刻了然。
塞北的匈奴薩滿在大肆召喚各處的匈奴人,這件事情劉彥早就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是後趙朝廷允許各處匈奴返回塞北,嚴令各州郡不得阻攔。
“我們這邊沒有收到類似的命令?”劉彥既是迷惑,又是有些感覺不對:“查,看只有我們這邊沒有收到,或是非邊郡都沒有收到。”
紀昌很明顯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要不然也不會滿臉的嚴肅。
必須要查,若是隻有他們這邊沒有收到命令,是不是說明他們已經被孤立?這樣一來什麼建設都別搞了,趕緊收拾家當乘船出海纔是正理。
“那些鮮卑騎士,目前是在哪?”劉彥問的是來自代國的騎士,數量本來是有近一百,到了長廣郡卻是隻剩下不到五十。
“在李匡那邊?”拓跋秀顯然是有些急,她說:“我需要用最快的時間見到他們。”
李匡那邊?那就是在距離高密郡最近的位置。
“急什麼。”劉彥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是與匈奴薩滿在大肆召回匈奴部落有關。他問:“你沒有看過……”,後面的話沒講。
“他不給奴奴看!”拓跋秀有些氣憤地指着紀昌,又說:“要不是奴奴碰巧心裡好奇多問,不是逼急了他甚至不會說是代國有人過來!”
劉彥看了一眼紀昌,沒有責怪也沒有讚賞,倒是後面安慰了拓跋秀幾句,開始問正事:“匈奴……劉虎所部很得匈奴人心?”
“回君上,劉虎確實很得人心。”紀昌將自己所知的介紹了一下,大致介紹了一下匈奴的現狀,最後說道:“最有可能在塞北恢復匈奴榮光的人,只有劉虎。”
聽了那些話,劉彥內心裡的感覺比較奇妙,匈奴該是衰敗到了何等的程度,竟然是將恢復輝煌的希望放在一個漢人身份的女婿身上?
必須說明的是,劉彥果然不瞭解五胡亂華這一段時期的歷史,一直以爲劉虎是漢人的身份,實際上劉虎是地地道道南匈奴單于後裔,身上雖說是有漢人的血統(匈奴單于很多代與漢人女子成婚),但……匈奴要不是母系社會的話,劉虎真不是漢人啊!
翌日,來自代國的鮮卑騎士過來了。他們是先見了拓跋秀,才見到了劉彥。
“鐵弗!”長相粗狂,腦袋上留了個金錢鼠髮型的鮮卑壯漢做了個扶胸的禮節,說道:“我們需要兵器,大量的兵器!”
劉彥含笑看着鮮卑壯漢,點了一下頭,嘴中卻是說:“秀的部衆。”
“鐵弗,他們……需要上戰場。”破多羅埃力滿臉的羞愧:“請放心,只要支撐過這一場難關,公主的嫁妝不會少。”
“那麼……就是說,你們要兵器,不會支付什麼?”劉彥臉上沒有嘲弄,有的就是一副納悶無語的表情。
原本挺直了腰桿的破多羅埃力背駝了下去,嚥了一下口水,用着充滿保證的語氣:“會支付的,加倍支付。”意思就是,現在付不起賬。
劉彥看了一眼在一旁多次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拓跋秀。他其實對拓跋什翼犍將會獲得最終勝利深信不疑,畢竟代國可是一直存在下去,要到前秦苻堅發兵攻打才被滅,那麼就不會被劉虎所滅。拓跋秀沒有胡亂開口讓他非常滿意,一些話是做而不是用嘴說,拓跋秀必須認清楚自己先是劉彥的女人,纔是拓拔鮮卑的公主。
“這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代國國主的承諾?”劉彥目視破多羅埃力:“話,不能亂講,知道嗎?” щщщ ◆ttκa n ◆C ○
破多羅埃力本來就在奇怪這個名不經傳的鐵弗鮮卑話怎麼會說得那麼好,也在遲疑劉彥傳聞中匈奴人的身份,但代國現在真的相當缺乏兵器,本就是試一試,等待劉彥拒絕,他會付出一些代價,然後就該將拓跋秀接回去。
令破多羅埃力沒想到的是,劉彥竟然有鬆口的跡象?這可着實讓破多羅埃力有些意外。
“只要你們有辦法,第一批可以先運回一千戰刀、三千槍頭、五萬箭鏃。”劉彥看去無比的大方,甚至還對拓跋秀爽朗地笑了笑。他重新看向破多羅埃力的時候,這個鮮卑壯漢已經完全傻了,不由問:“沒辦法運回去?”
這一刻,破多羅埃力只有狂咽口水的份了,他是來接拓跋秀回去和慕容鮮卑聯姻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