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隨便便一支使節團就上千人,要麼就是在示威,表現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姿態,期望用這種方式讓漢部知曉前燕的強盛;要麼只能是說本身就帶着惡意?
千人使節團,其中約有七百左右的騎兵,餘下是乘車。暫時還不知道使節是誰,但看招展的旗幟明顯能看出不像一個低調的人。
不算系統士兵,“遼東長城”的駐軍從原先的一千人已經增加到三千,李壇前一腳剛到城牆中部駐軍處,後一腳已經有一千七百名部族武裝趕過來。
七百系統士兵是,兩百具裝騎兵、五百劍士、五百弓箭手、五百長矛手,他們的到來讓城牆這邊頓時士氣高漲。
說來也是,任誰看到絕對的精銳出現,不是心裡的底氣“噌噌噌”地往上漲?他們還知道一點,有部族武裝在的地方發生戰事,絕對是部族武裝頂在戰事最激烈的位置。
有部族武裝出現,那是代表劉彥的態度,特別是兩百具裝騎兵出現,又有四百輔助騎手,等於是關隘這邊有了快速機動的騎軍,對城防的補充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加一那麼簡單。
被從朝鮮半島調來遼東半島的呂泰,此時此刻已經全副戎裝站在前燕使節團最可能走的一處城關上。
從城關之上向東面瞭望,五里之內的樹木基本被清除,但好像故意製造了不少的窪地?
劉彥已經下達命令,可以虛與委蛇,再將前燕的人放進來,身份高一些的沒在交戰中被殺就留下來砍頭,剩下的僅是留下一人,其餘全殺了。
那是等於全套將前燕在漢部使節團身上乾的事情奉還,差別就是要讓漢部得手,前燕的人死的是漢部損失的二十倍。
經過差不多是四個小時,漢部這邊從發現前燕的使節團,到前燕有人出現在城關處。
過來城關的前燕人數不算多,僅僅是五十騎。他們看到了四丈高的石料城牆很明顯就是懵逼的模樣,一個個只會呆呆地盯着城牆出神。
話說,三個月之前這裡可沒有什麼城牆,現在竟然一道長得有些過份的城牆聳立着,要不是一再詢問嚮導,他們還以爲自己是走錯了,去了幽州那邊的長城了呢!
講真,遼東半島出現了一條長達十餘里的城牆,可把前燕派來的使節團給嚇壞了。原本想要一來就發飆的鄭林一想不對,那個什麼漢部竟然可以在半年之內築成這麼一道雄偉的城牆,肯定不能等閒視之,一套既定程序也就開始了。
對了,前燕沒怎麼關注遼東狹隘半島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們爲了攻打高句麗在周邊進行了掃蕩,抓勞役將遼東幾乎是跑了個遍,因此比較肯定的是漢部在他們不關注的半年裡突然出現在這個狹隘的半島。
鄭林本爲晉臣,與許許多多被司馬皇室拋棄的人一樣,鄭家就是被丟在遼東的家族之一。他剛在高句麗一戰立下功勞,被前燕國主慕容皝封爲中尉,同時晉升軍諮祭酒。
軍諮祭酒是什麼官職?其實就是軍中類似於軍司馬之類的軍職,包含了起草一些行政文書什麼的,起源是在曹操於建安三年曾爲首席幕僚闢軍師祭酒,也就是說鄭林還是慕容皝私人幕僚之類的人物。
胡人政權的官職什麼的一般比較亂,概因胡人大多不識字。
同時,胡人之中的文官之位最下等,一般是給歸附文人的位置。如果在胡人政權中只有文人官職,那等於是那個人根本就是和豬啊、狗啊一樣的地位,有了武職則算是被重用,例如身爲慕容皝頭號狗腿子的封奕。
封奕是先當國相,後面被加爲太尉,所以現在前燕的封家可謂是如日中天。
不過得說一句天大的實話,狗腿子就是狗腿子,哪怕是成了太尉,那還是一個狗腿子。這不,封奕前一腳答應西騫柏遼與李明之什麼,下一刻之前的承諾全成了狗屁,甚至都不敢奉勸幾句什麼,劉彥派去的那些人連慕容家其中一個成員都沒有見到,直接被下令砍了。
五十來個慕容鮮卑的騎兵只是在外圍看了一小會,沒有做出任何聯繫的行爲調轉馬頭離去。
差不多是到了下午,前燕的使節團再次出現了,他們是展昭旗幟出現在了城關之外的兩裡處。
“騎兵數量略多。”呂泰一臉的凝重:“哪怕是我們故作低姿態讓進來,他們也不會一股腦地全部一次性進來。”
李壇死死盯着出現的前燕使節團,他覺得自己已經忍耐夠久了,得到劉彥的許可正準備率軍出去遊蕩,幹一些能夠發泄怒火的事情,前燕竟然派來使節團。他呢,瞬間就覺得那是老天眷顧,殺普通的遼東“野人”,哪怕那些“野人”是鮮卑人,那又有直接弄死前燕的使節團要舒坦?
與之相對的,西騫建同雖然也是冷着臉,可是雙眼裡真沒看見太過明顯的怒火或是仇恨。
呂泰見前燕使節團已經有人驅馬向前要搭話,長話短說,問道:“甕城至多能容納三百騎兵或六百步卒,你們誰負責出了甕城的敵人?”
李壇依然死死盯着前燕的使節團,他握住刀柄的手冒出了青筋。
“校尉,職願意。”西騫建同恭敬行禮,又說:“卻是不知,主上的部族武裝是否參戰?”
呂泰加快了語速,簡單地說了“自然!”兩個字,讓西騫建同下去準備。
西騫建同死了老爹當然會傷心,可他是匈奴人啊,觀念與晉人並不一樣。死老爹必然是傷心的一件事情,可要老爹死了讓效忠對象升起了彌補的念頭,並且還是將念頭實施執行,那隻能說西騫柏遼死得值了。
差不多是西騫建同下去的剎那,城關之下已經有人在喊話了,喊的是讓城牆上的負責人出面應訓。
啥叫“應訓”?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對話,也就是說前燕的人覺得派人來說話,是給足了漢部面子。
呂泰自然沒可能親自出面,是伏偉與之對話。
一些沒什麼營養的話開始在城關上下回響,大意是漢部爲什麼沒有經過前燕的許可跑來這裡,實在是有夠可惡和大膽什麼玩意的,然後是伏偉一陣低姿態的迴應之類。
“大使,漢部看似怕了,根本不敢多言。”
“嗯……”
鄭林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城牆,他就是完全搞不懂一個問題,長達十餘里的城牆怎麼可能在半年之內(實際是三個月)建造完成,並且看城牆的規模和用料,明顯就不是粗製濫造。
“讓他們的負責人出城跪俯。”鄭林視線轉到了城樓處,因爲離城牆夠遠的關係,可以看得比較全面,例如全副武裝的呂泰也就被看在眼裡:“不是剛纔搭話的那個,是那個(呂泰)。”
跪俯是一個簡約詞,整句話該是跪下俯首稱臣。
然而,鄭林眉頭卻是皺着,他本來以爲會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事情,不過就是過來嚇唬一通、訓斥一通、搶劫一通,看到了雄偉的城牆之後,一切都變了。
前燕前腳殺漢部的使節隊伍,後腳跑過來耀武揚威,話說是不怕漢部報復嗎?
非常真實的講,要是漢部看着是那種蠻荒不像有文明氣息的野蠻部族,前燕絕對不會傻到派出使節團嘗試壓服,應該是直接發兵滅掉。
問題在於漢部看着有點文明氣息,似乎還是一支晉人作爲上層統治結構的部族?那麼前燕就該換種方式,例如該敲詐就敲詐,覺得敲詐不夠就該直接發兵。
好吧,事實上西騫柏遼和李明之死得有些莫名其妙,估計慕容皝連他倆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聽說一個叫漢部的人要來結盟什麼的,覺得受到了屈辱,想都沒想直接下令砍了。
等待人被砍了,慕容皝才從封奕那裡知道,那個叫漢部的是拓跋鮮卑的鐵弗的勢力。後面,他更是發現那個叫漢部的部族,原來不止是趁着慕容鮮卑攻打高句麗,跑去高句麗後方撿便宜,還特麼不吭不響在前燕的國土上建立自己的領地了?
要說起來,慕容皝其實並不是那麼在意漢部到遼東那個狹隘的半島落地生根什麼的,他氣憤的是漢部“先斬後奏”跑去高句麗後方搶食。這個也是胡人政權的共同點,他們對地盤什麼的不是那麼有概念,對於“搶食”卻非常在意。
鄭林這一次過來,一是訓斥劉彥這個鮮卑鐵弗對鮮卑最強王族的不尊重,另一層意思就是讓漢部將從高句麗那裡獲得的好處交出來,最後纔是關於不吭不響佔據這個狹隘半島的事情。
現在新的情況出現了,漢部不止不吭不響佔領了狹隘半島,還特麼的玩築造城牆,這是明明白白的要裂土了啊這是!
鮮卑等胡人或許不是那麼在意自己的領土有人跑進來生活,他們甚至從某些方面還歡迎有人跑進來,多一個可以徵集青壯的地方,增加一個可以收稅的部族,但築城是幾個意思?!
現在鄭林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那就是“事情大了”,本來還有得商量的事情,變成了一件必須用鐵與血來解決的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