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長安,異邦來客有了幾天的時間遊逛,後面卻是鴻臚館來了官員,教導的一些禮儀讓尤利安對於學習漢帝國禮儀有了很大的興趣。
鴻臚館並不止到了羅馬皇室所在的驛館,是所有異邦來客那邊都有鴻臚館人員前去。
羅馬皇室以及薩珊皇室去的是少丞,幾個親來的國王則是去了郎中,異邦來客的級別越低去的官員職位也就下降。
鴻臚館的官員是去教導異邦來客漢家禮儀,要是平時也就教一教覲見天子時應該怎麼應對,尤利安等異邦來客卻是趕上了劉彥稱帝的大典,介時他們會被安排觀禮,自然是要多一些程序。
面見什麼人應該行什麼樣的禮節,到了哪裡又該是什麼樣的模樣,甚至是走路的姿勢和該邁多大的距離都有嚴格的要求,一整套下來被整懵逼的異邦來客不少。
“漢天子怎麼沒有安排海倫娜以及海琳娜?”柴爾德不安地說:“難道漢天子要拒絕聯姻?”
柴爾德是代表基督教來到漢帝國,目前別說是謁見天子,連一個稍微有份量的漢帝國官員都沒有遇到過。
基督教來漢帝國的意圖挺多,其中就包括傳教,但他們知道事情不能太急,得是慢慢來。
關於聯姻的事情尤利安已經將國書遞交了出去,鴻臚館接受之後也給出了回覆,大意就是需要上稟天子,天子有了決定回及時告知,然後就沒然後了。
波斯人那邊的情況與羅馬人差不多,同樣遞交了關於聯姻的國書,得到的回覆不但是文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變化,倒是讓羅馬人放鬆了心態。
“柴爾德主教,你們前往長廣郡的請求還沒有得到正式回覆嗎?”尤利安並不喜歡柴爾德,倒不是因爲柴爾德長得肥頭大耳,基督教的很多神職人員的職位是與自己的體重掛鉤,大主教甚至都胖到需要僕人擡着步攆才能走動。他說:“那裡是漢帝國的宗教總彙,你們的確是很有必要去實地考察。”
漢帝國的宗教氣氛並不熱烈,中樞官職與宗教有關的除了宗廟以及觀星署之外,其餘就沒有了。
長廣郡是漢軍將士戰死之後的歸宿之地,一些於國有功的非軍人死後也有資格安葬在那裡的烈士園。
因爲是國家級別的公墓,自然是需要專門的人去進行管理,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入殮儀式所需要的神職人員。
國家每一年都會舉行一次大型的公祭,一般是中樞派去三公九卿級別的大臣主持,不免又會需要神職人員進行一些儀式,那裡也就專門設立了一些與宗教有關的部門。
各國使節團來漢帝國,除卻一開始的從京口到長安之外,沒有得到允許是不能隨意亂跑。
不止是漢帝國有這樣的規定,其實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有相同的規定。
室內衆人正在等待,他們穿上了本國的盛裝,即將前往天壇進行觀禮。
今天是元朔十三年的正月初一,古時候稱爲朔日,後面改稱元旦,是每年的盛大假日,今年劉彥會在今天舉行稱帝大典。
第一個儀式的地點是在天壇,隨後的儀式則是在宮城。
自漢孝武皇帝改元之後,每年的十二月最後一天就是除夕,每年的第一天則是春節。
除夕的時候,整個長安城就有了節日該有的熱鬧,晚飯之後處處篝火,午夜零點時也是炸響之聲響徹整座城市。
那些行爲皆是爲了阻嚇年獸。
根據傳說,一開始春節可不是什麼值得歡樂的日子,那一天會有一種兇獸出現並食人,被發現兇獸害怕火光,也就有了每年燃起篝火的習慣。
竹子是一種十分容易燃燒的植物,每一節的竹子在被燃燒的時候會發出炸聲,又被發現兇獸害怕炸響聲,後面燃燒篝火的材料一變再變,丟竹子進去聽炸響成了另一個習俗。
年獸存不存在沒人知道,過年的第一天燒堆火再來回跳一次的祛邪習俗被傳承下去,燒竹子的習俗同樣也得到傳承,等待火藥出現之後又變成了點爆竹。
各個異邦來客昨晚同樣是過了個漢式的新年,很晚才睡又被早早喚醒,精神其實是有點不好。
“我剛纔從窗戶向外看了一下。”海倫娜同樣是一身的盛裝,不過羅馬着實對服裝的研究力度不夠,繼承希臘文明特色之後也就照搬,是一身絲綢長裙,就是裙子上的花紋豐富了一些,頭上帶着金質的橄欖枝葉冠:“到處都能看到人。”
“這座城市的居民超過一百萬。”弗拉維斯是身穿戎裝,應該說羅馬使節團的男士都是類似的打扮,他們總不能穿風一吹就會被看到隱私部位的羅馬男士裙:“今天是他們的傳統節日,還是漢天子稱帝的時間。”
其實他們大多是上樓從窗戶觀察過,能看到到處都有人在走動,主要街道的兩旁則是站滿了期盼能看到天子車輦的百姓。
其它大道還好一些,宮城直通天壇的大道才叫人山人海。
“我們的八月十五一樣會這麼熱鬧。”尤利安說的是羅馬的八月節:“說起來我們的八月節與漢人的春節很相似。”
羅馬的節日有許多,不過聖誕節、萬聖節……等等一些節日目前是不存在的。他們一樣會歡慶新年,只是並不被多麼重視,早期是會爲一些諸神展開歡慶,宗教的氣氛比較濃烈,再來就是爲一些出名的偉人設定節日。
八月節是一個專門爲舉行舞會而定下的節日,也是羅馬人較爲盛大的節日之一。
那一天羅馬人會準備好了參加舞會的服裝,將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能穿新衣服就沒人會穿往年的。
同時,籌備舞會肯定是要在之前大肆購物,爲客人準備上豐富的食物,一些裝點房屋用的物品。
漢人在過年的時候,條件允許就必然會事先準備新衣服,一年辛苦了那麼久怎麼也得吃頓好的,房屋更是會裝點一些喜慶的裝飾。
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講,漢人的新年與羅馬人的八月節是真的太像了,也纔有了尤利安說與漢人春節相似的基礎。
衆人正聊着天,驛館來了漢帝國的官員。
來的是鴻臚館的少監,羅馬人搞不懂漢帝國的官職高低,看到帶來了不少佐官,判斷少監應該是一個不低的官職。
“檢查着裝。”少監劉導進門後已經在觀察,看到羅馬人的裝扮其實是愣了下神:“你們身穿的就是盛裝?”
羅馬人的穿着打扮依照諸夏的審美觀來說實在是太儉樸了一些,穿戎裝的羅馬男性其實還好,其餘竟然都是一些簡單的羣裝,款式之簡單讓人懷疑羅馬到底有沒有開出一條叫作服裝藝術的發展線。
羅馬人被問的時候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的衣服款式就那麼多,區分是不是盛裝也就是衣服的花紋和一些首飾,真不像諸夏的盛裝那麼複雜。
諸夏這邊的盛裝有許許多多的款式,各種場合都有一套規範的服裝,通常是需要好些衣服配套,再看顏色以及花紋(圖案)來區分等級。
像是天子所穿的冕服就是冠、上衣、下裳、靴、蔽膝、綬來構成整體,侯爵的禮服與天子冕服只是在一些細節上不同,下面就是什麼樣的爵位就是一再遞減,不但看上去非常複雜,穿戴起來也並不輕鬆。
劉導見沒人回答也不計較,點點頭說:“需要大小解儘快去,不要等一下出醜了。”
鴻臚館過來教導禮儀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觀禮的時候可沒有半途離場那麼一回事,有屎尿憋着,就算是憋不住了也絕對不能離開半步。
羅馬人對漢帝國的禮儀並不理解,要是他們處於強勢地位的時候,絕對是會提出抗議,問題是他們並不處於強勢地位,甚至是對漢帝國的軍事實力有些懼怕,非常理智地選擇了諒解。
劉導給了十分鐘的時間,並決定多一秒鐘也不會再給羅馬人。
羅馬人早就選擇配合,後面他們按照自己內部的商定結構列隊,跟在劉導身後出了驛館。
沒有人去問爲什麼是步行而不乘車,他們事先已經知道今天除了極個別的一些人,全長安城就沒有一個不再禮儀程序內能乘車的人。
出了驛館,需要走一段路程纔會進入朱雀大道,他們是在劉導的引領下,左右兩側各有一隊身着華麗戎裝的禁衛軍。
街道上並不是沒有百姓走動,他們看到官員領着一衆異邦來客的隊伍,沒人杵在道上擋路。
列隊而走的羅馬人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那是他們被事先訓導不能隨意講話。
羅馬人不能講話可以在腦子裡思考,他們來到漢帝國之後最大的印象有兩個,第一個就是漢帝國的男女老幼配械率高到嚇人,再來就是漢人追求次序和尊重次序。
他們到了朱雀大道的時候被周邊的人山人海震驚到了,劉導示意可以暫時放鬆之後,無不是讚歎漢人數量之多,好奇地對漢人的穿着品頭論足。
劉導是按照程序停留在這裡。
他們會與其他國家的異邦來客在這邊會合,最後一遍檢查異邦來客的服裝,檢查的過程也是在確定沒有異邦來客攜帶兵器,然後就是進行最後的訓導,將等一下應該遵守什麼樣的事情重複一次。
波斯人比羅馬人只是晚來了五分鐘左右。
“他們身上的衣服就是盛裝了?”劉導問的是同僚周辯,對比了一下波斯人和羅馬人的服飾:“至少比羅馬人要華麗一些。”
現在的波斯人可不是後世的波斯人,穿來穿去就是那一身袍子。
波斯人的穿着種類有許多,非戎裝的波斯男人大多是身穿上袍下褲的服飾,上身的袍子寬大長及大腿,下身是鬆鬆垮垮的長褲,顏色上非常鮮豔,也有着複雜的花紋或是圖案。
波斯女人的穿着很是讓人眼前一亮,主體看上去是裙子,有長及膝蓋和腳踝兩種,上身內着馬甲,外面披着紗質的風衣,頭上帶着一種漢人不懂的尖頂冠,由兩隻耳朵支着面紗遮住了鼻樑以下的臉。
紗質的風衣壓根就是觀賞性的衣服,似乎是有金線或引線的材料,它們繡着美麗的圖案,線在陽光照射下一直在閃閃發亮。
既然是紗質的風衣,那就會透明,遮擋不住小馬甲完全束緊了的上身,那美麗的胸前曲線,細細的蜂腰再加上翹起的臀部,展現出的就是屬於女性的美。
稍微等待了一下下,其他幾個國家的觀禮隊伍先後到來,檢查完服侍又聽了最後的訓導,龐大的隊伍開始步入朱雀大道。
差不多是各國觀禮團進入朱雀大道時,遠方傳來了陣陣的歡呼聲。
由於有被一再訓導,又被警告不遵守漢家禮儀會有什麼後果,列隊前行的異邦來客就是再好奇也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異邦來客好奇心快爆炸的時候,站立街道兩邊圍觀的漢人也是歡呼跟着起來,突然出現的歡呼聲驚得一些異邦來客差點失態。
整座城市很快就成爲歡呼的海洋,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中,絕大多數人壓根不知道自己在歡呼什麼。
最先出現歡呼聲的地點是在宮城的宮門處。原因是宮城的大門被打開,左右兩側大門走出的是侯爵以下的有爵者,中間的大門則是一衆侯爵走出來,他們的出現讓圍觀的百姓爲之歡呼。
來自各國的觀禮團?他們剛來的時候是引起了漢人的興趣,可是沒人爲之歡呼。
現如今的漢人想法挺簡單,壓根不覺得異邦人來了有什麼好歡迎,甚至覺得異邦人出現在都城有礙觀瞻。
來朝貢?漢人會覺得那是如同日升日落那樣的尋常,不來朝貢纔是稀奇。
進入到朱雀大道之後,異國觀禮團的前面就沒有了漢家官員引領,劉導和周辯是走在街道的左右兩側。
在羅馬人和波斯人的極力請求之下,他們是分爲兩個縱隊並排而行,其餘小國自然是在其後跟隨。
他們對朱雀大道兩邊沒有士兵組織人牆,圍觀的漢人卻是站在黃線之外的行爲又是一再心裡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