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涼國與之石碣趙國距離太遠,冉氏秦國和東晉小朝廷面對石碣趙國皆是有險可守,獨獨漢部所在的青州在面對石碣趙國時差不多是一馬平川。
是的,冉閔建國了,由於是身在關中的關係取國號爲秦,不但在大肆清理胡人,亦是號召關中的漢家苗裔團結起來,加入冉秦大軍針對胡人展開報復。
“我家大王已經攻克雍州、幽州、幷州,殲滅胡兒超過四十萬!”蔣幹說的幽州和幷州可不是遼東和北地的那兩個州,是匈奴劉氏漢國曾經如兒戲搞出來的行政區。他一臉哀傷地說:“與貴部兵甲器械精良相比,我家大王的大秦軍是拿着木棍,赤袒身體在與胡兒交戰啊!”
“大秦?”紀昌咄咄逼人問:“爲了你們的大秦,我漢軍就該任憑拿捏,爲你們的大秦吸引石碣趙國的報復?”
“怎麼能說是爲了大秦呢?”蔣幹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沒有檄文,石碣趙軍也會進攻貴部吧?”
話是那麼說,可冉閔要是沒有搞什麼“三王同盟”的檄文,漢部的壓力不該是那麼大。並且冉閔又不是漢部的宗主,有什麼資格爲給漢部要取什麼國號定義,又有什麼資格不與劉彥溝通私自做主?
“現在吸引龐大石碣趙軍的是我大秦,僅是潼關之外就有接近四十萬石碣趙軍,曉關之外也有十數萬!”蔣幹一臉的痛心疾首:“是大秦在幫貴部,可不要倒打一耙。”
漢部這邊的人基本是被氣得笑出來了,冉閔這些人造反可不是劉彥這邊逼迫,面對什麼處境也絕不是漢部導致。相反過來,漢部是因爲冉閔那邊一系列舉動變得無比被動,最令漢部無法忍受的是冉閔那邊將指手畫腳視作理所當然。再問一次,冉閔有什麼資格給劉彥未來的國家定國號?
“石碣趙國爲我們的共同敵人,最緊要的是加強合作,共同針對石碣趙國。”蔣幹對漢部這邊的人一臉冷笑視而不見,他看向劉彥真誠地說:“合則兩利,鬥則俱傷。齊王……”
“住口!”紀昌暴喝:“我家君上可不是什麼齊王!”
“怎麼不是齊王呢?青州地域劃分歸爲齊地,稱王自然是齊王咯。”蔣幹笑着看了一眼紀昌,再次看向劉彥,又說:“自古以地域稱王號,可得當地黎民百姓支持,想必您是知道的。延續上古國號也是自然,或有含義。如曹操從魏地崛起稱曹魏,司馬氏三合天下稱晉,石勒崛起於趙地稱趙……”
一系列的例子講下來,包括張駿的涼國地理位置是在西涼就叫涼國,慕容鮮卑位處遼東就叫燕國什麼的,聽着就是那麼回事。
“如自取國號,黎民百姓會否認可?再有如何使之天道契合,得天之助?”蔣幹不管是說的話或是表情,全是一副爲了劉彥好的模樣,最後才說:“我家大王不過是提早爲您定下國號,絕對沒有其它意思。”
踹案几的聲音開始在大堂內出現,文士是講究動口不動手,武將講的是能動手不動口。
“豎子!”徐正踹開案几跳起來,手按劍柄,臉上滿是兇惡的表情:“可要血濺此地!”
武將的第一人發聲,其餘將校皆是面向劉彥,口呼:“君上,請斬殺此僚!”
真的是太欺負人了,不是說漢部衆多人欺負只有兩個隨從一起前來的蔣幹,講的是國號哪能由別人來取,偏偏蔣幹還無恥之尤地擺出那麼多混餚視聽的道理,可整件事情就離不開一旦漢部承認的話,會落下一個好像是承認冉閔爲宗主的既定事實。
先不談冉閔有沒有實力或由頭成爲漢部的宗主,包括劉彥在內的人連有正朔名份的東晉小朝廷都不鳥,沒有理由去給自己找一個什麼宗主。
漢部現在軍隊總共有二十餘萬,與之東晉小朝廷的數量相比沒差多少,比之張氏涼國多了不少。當然了,冉閔手裡可是有近三十萬武裝來着,石碣趙國更是能夠湊出近百萬的大軍,可質量上嘛……不好說。
二十餘萬的漢軍中,能夠稱之爲野戰主力的其實也就五萬不到,有這五萬野戰主力其實已經能頂的上東晉小朝廷二十萬大軍,一切只因爲東晉小朝廷的野戰部隊其實已經消耗殆盡,那也是爲什麼東晉小朝廷近些年防禦有餘難以進攻北伐的原因。
算上內政實力,真的很難找出能夠與漢部在糧食產力和軍械產力上相競爭的國家或是勢力。雖說這是因爲劉彥擁有金手指所致,可不管是怎麼來的,漢部的生產力真的一點都不差,估計也就只有佔據整個長江以南的東晉小朝廷可以與漢部較量一下生產力,餘下只有奮發而起的慕容鮮卑稍微像點樣子。
冉閔剛剛進入關中,戰火連天之下絕對不會有什麼生產力,甚至可以說未來數年只會是消耗而不會有什麼產出。
石碣趙國在破壞自己的生產力,青壯幾乎全被強制當兵,地方上亂象十足,再有以前堆積下來的創傷,這樣的一個國家其實早就一腳踏進了墳墓。
蔣幹來漢部這邊做什麼?要是能夠忽悠幾句,讓劉彥持續對冀州等幾個沿海州郡動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第二個是要讓劉彥建國稱齊,這樣就能夠造成冉閔冊封劉彥爲齊王的名義,別看這個好像沒什麼用,可一旦造成事實的話,以後的交流上會出現一種氣勢上的區別。第三個目標是希望劉彥可以答應一件事情,通過劉彥的搭橋牽線改善冉秦與東晉小朝廷的敵對關係,進而完成通行長江的便利。
現在嘛,交流下來一件大事都沒有完成,蔣幹反而是激怒了幾乎所有人,他的下一個動作是對着激憤的衆人連連抱手鞠躬,後面笑嘻嘻地說:“對對對,是我的錯,我的錯,不以地理位置稱國號和王號,完全是貴部的自主。”
武將沒搭理連連道歉的蔣幹,都是目視一直沒有吭聲的劉彥,只要劉彥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將蔣幹剁成肉沫。
劉彥依然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任何動作。
“諸位,我們是盟友,不是生死仇敵。”蔣幹笑呵呵地再次連連用身體姿勢道歉,後面說道:“可不該發生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沒人搭理蔣幹。
“其實在下今次前來,可是帶着天大的善意,例如帶來了五十名熟悉練兵的將校。貴軍之中的甲騎具裝,相信諸君都看到了他們的強悍程度?”蔣幹目光掃視了一圈,對於李洪、魏駿馳、丁毅等等人沒有能夠進入到漢部高層其實是感到失望。他又說:“聽聞貴部需要大量絲綢?在下攜帶之人中,有六戶熟悉絲綢製作。”
依然沒人搭理蔣幹。
以爲漢部是什麼?是那些沒開化的胡人部落嗎?一點點東西就能夠收買?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劉彥終於有做動作,是緩緩地站起來,然後邁步離開。
第二個離開的是紀昌,隨後是其餘人等,只留下蘇樂完我。
蘇樂完我其實已經改名了,就叫蘇樂,姓蘇名樂。他有對外接觸的職責,不過級別上說實話有些低。
蔣幹是臉頰僵硬地看着漢部的人一個接着一個離去,他的內心之中想些什麼沒有多少人在乎。
蘇樂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飲着葡萄釀,時不時再吃點果脯啥的,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蔣幹。
說實話,這個大堂看去很普通,就是空間足夠大。
漢部草創,可真的沒有什麼華麗的宮殿什麼的,僅有的幾座看去成規模是在長廣郡的黃島區,不過那是關於祀與戎。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劉彥可真的是在向這兩個方面全面重視,導致的是宮闕一點沒建,英靈殿與炎黃廟是首要大事,有多餘的生產力近乎於全傾斜到軍事器械上面。
蔣幹一開始就注意建築上和格局上,他所看到的東西,只要關於軍事絕對是無比完善,可一旦牽扯到享受則是顯得非常簡陋。
【不享樂只有兩個解釋,不懂享樂與有更大的野心。】蔣幹從某種程度上是故意招惹漢部高層,亦是在試探劉彥的個性:【那等程度劉彥一言未發,他可不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那只有一個原因了。】
蘇樂放下酒杯,他在拍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隨後緩緩地站起來。
話說,蘇樂已經等得夠久了,既然蔣幹不吭聲……或者說自己不抓住機會,那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來浪費。
“這位……?”蔣幹其實是在比耐心,見蘇樂站起身來擺出一副要離去的模樣,談不上來是誰在心態上佔據優勢。他先是揖禮,後面問:“未請教?”
“蘇樂,君上麾下‘置掾’之一。”蘇樂的官職其實就是一個什麼都能幹一點,卻是沒有掌握大權力的職位。他瞥一眼蔣幹,哼唧了幾聲,不等蔣幹再次說話,徑直說了句“讓讓。”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一下蔣幹可是真的愣了,怔怔地待在沒有半個漢部人員的大堂內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