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者看得開心,受展覽者被觀賞得高興,氣氛自然是非常的熱烈。
劉彥還借鑑了現代的奧運會,在綠茵廣場上專門安排了各個國家的區域塊,走完了環形跑道的各個國家使節團就到自己的區域塊中去。
“有點美中不足啊!”劉彥從各國使節團進場的時候就一直覺得少了一些什麼:“忘記讓他們其中的一人走在最前面舉起展覽牌了!”
奧運會入場儀式自然是一件神聖且值得驕傲的活動。
今天在中央體育館舉行的這一次活動,對於世界文明史來說也是一場有意義的活動。
排除劉彥特意賜予的惡趣味之外,世界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有那麼多的國家一塊“遊行”,還是在場外數十萬觀衆注視下,場內十萬名觀衆圍觀、談論、歡呼中進行。
之前有類似活動的是發生在希臘半島,就是遠古版的奧運會,但是參加的只有希臘各王國和城邦,僅是自嗨的小場面。
整個入場儀式耗時接近兩個小時,等待最後一個國家的使節團進入到自己該待的區域塊之後,第一個環節也就結束了。
站在自己區域塊之內的歪果仁,他們不斷環視巨大的中央體育館,一個人就會有一種想法。
“漢帝國不愧是漢帝國啊!”尤利安看着環形階梯向上的一排排觀衆,再看場內的設施:“這一座競技場是君士坦丁堡那一座至少五十倍的大小。”
“閣下,我們沒有他們的那種傳遞聲音的器物。”弗拉維斯盯着那些大喇叭看也不是一時半會了,是進場之後就開始觀察:“我們根本就做不到讓全競技場的觀衆聽到講話聲。”
“應該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設備。”尤利安比較直接地說:“我們這一次前來漢帝國有太多需要購買的東西,可以協商購買。”
每一個區域塊都有自己的話題,大體上就是讚歎再讚歎,大國羨慕漢國的造物能力,小國乾脆地喊六六六就夠了。
就在他們嘴巴停不下來的時候,一聲非常突然的清脆聲突然響起。
清脆的箏聲不止是讓歪果仁停下交談,連帶場內十萬名觀衆也是安靜了下來。
懂得品鑑的人,如王羲之第一時間就聽出是在演奏《高山流水》,與他坐在同一排的好友也是同時聽了出來。
悠長的箏聲是通過各個傳聲裝置傳播到中央體育館的每一個角落,舒緩的音樂聲流淌之下,原本激動的情緒被舒緩了下來。
“彈奏者是楊姬。”呂議就是安排今天活動的策劃人,誰表演什麼節目自然是清楚的:“她是吳縣人,曾經的青樓花魁,現在的長安音律大家。”
青樓雖然是叫青樓,可並不是賣肉的場合,就是一種高級的文藝會所,也就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性質。自然了,要是某個她樂意和誰來一場愛的鼓掌,自然也是能春風一度共赴巫山。
勾欄院纔是賣肉的場所,主打的就不是什麼文藝,幾乎也看不到什麼文藝,去光顧就是本着爲愛鼓掌。
“花魁?”劉彥不是起了什麼興趣,他所知道的是現在的青樓並不被認爲是污穢場所,就像是現代的演藝圈,但現在想要在青樓圈子混得開光顏值可不夠:“那應該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箏聲彈奏的《高山流水》已經進入到收尾階段,眼尖的人看到綠茵場地各處突然裂開,地下升起了近三十個高臺,上面皆是擺着一張箏,箏的後面坐着一名起了彈奏起手式的麗人。
視力要是足夠好的話,可以發現每一個升起的高臺上還有一種物件,它成一種喇叭花的形狀對準了箏面,其實就是一種收音的設備,再傳播到全場。
劉彥事先並沒有關注今天都有什麼節目,同時也不清楚羅馬那邊有相同的“裂地昇天臺”,滿意呂議搞出了這麼酷炫的環節。
“地面沒有大範圍震動,也沒有聽到機械運轉的聲音。”弗拉維斯對於看到漢國這邊也有升降梯是一點都不意外:“我們競技場每次升降的動靜都很大。這一點我們又輸給了漢人。”
中央體育館可是奔着史詩奇觀的態度在建造,它還是全世界第一座大範圍應用鐵筋水泥的建築物,建造它使用到的鐵資源足夠武裝出二十萬人。
升降梯可不是吊着升高,其實就是安裝了齒輪裝置,再用相關的機械配合達到升降功能。
要說的是,升降梯的傳動裝置大部分用到了鋼材結構,很多知道怎麼一回事的軍方人員可沒少私下吐槽,說以其那些資源耗費在這麼一個玩意上面,都足夠爲海軍制造出三五十套船用的機械動力裝置了。
“是《廣陵散》啊……”王羲之又是聽了幾個音節聽出彈奏的是什麼曲目:“這首曲子女子來談……能彈出意境嗎?”
《廣陵散》是一首非常激烈的曲子,它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聶政刺韓傀曲》,想要演奏出它應有的意境的確是非常難。
“品味者少矣。”孫綽說的是今天到場的人,纔不是爲了品味曲目而來,就是全來看熱鬧的:“圖一樂便是。”
文青就是受不了明明很高尚的事情非得搞得很世俗化,他們需要的是真正能夠欣賞的人才有資格欣賞,其餘人就是看一眼聽一耳朵都是在玷污那一件作品。也就是因爲他們的這種思想,諸夏的文藝才搞不起來,更沒有成爲流行。
“言之,你是想讓五大名曲全給演奏一遍?”桓溫悶悶地看着呂議:“你這樣安排可是得罪不少人了。”
其實是十大名曲,分別是《高山流水》、《梅花三弄》、《春江花月夜》(還有《夕陽簫鼓》一說)、《漢宮秋月》、《陽春白雪》、《漁樵問答》、《胡笳十八拍》、《廣陵散》、《平沙落雁》、《十面埋伏》,但是有些失傳了,有些還沒創造出來。
如果說漢人對正在演奏的曲目還能帶着一些欣賞之心,那些歪果仁就幾乎是全聽懵了。
不同的國家有自己的流行,不同的民族也有自己的欣賞角度,當前可不是地球村的年代,還沒有經歷過文化互相交流,培養出屬於地球村共同的欣賞品味。
羅馬人喜歡的是激昂的音樂,尤其對號聲和鼓聲情有獨鍾。
波斯人則是喜歡哀怨一些的音樂,要是既能哀怨又能悠長還能輕快(要求略高),那就是無上的作品。
其餘國家和民族大體上是沒什麼欣賞水平,他們的國度或部落裡面“咿咿啊啊”都能算是歌曲。
聽不懂沒關係,無法品味到曲目的意境更不是問題。
由於漢國的強大,那麼漢國必須是什麼都顯得高大上,他們不懂是因爲自己的落後,是自己的精神層次遠遠低於漢人,一定是自己身上的原因,不是漢人的曲目不好聽。
桓溫會說呂議得罪人,是有些相當多的知識份子對文藝的認真,延伸出對古老習俗的認可。
音樂在諸夏曆來就是神聖的。
上古先秦時期,音樂有着很明確的等級,周天子才能聽、諸侯才能聽、大夫能夠聽,他們將音樂和祭祀視爲共同重要。
在春秋末期之前,有資格培養樂師的諸侯沒幾個,甚至是周王室窮了之後都沒錢培養樂師,魯國一直有一套樂師班子都夠孔子他老人家吹牛逼的了。
中央體育館內的音樂聲先是一停,隨後又重新響徹起來。
“什麼情況!?”弗拉維斯很突然地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我怎麼……怎麼覺得一種身在戰場上的感覺?”
“原來不止我有這個錯覺?”尤利安發現新的曲目被奏響之後,先是漢人開始變得不對勁,然後是整體的氣氛都變得無比詭異:“我總有一種被層層包圍的警惕感?”
正在被彈奏的曲目叫《十面埋伏》,與之前另外那些曲目有着根本性質上的不同,之前的那些曲目基本上趨於舒緩,就算是《廣陵散》激烈也僅是激烈,但《十面埋伏》聽起來真的不一樣,尤其是有過軍旅生涯的人聽來更不一樣。
漢人打算將所有使節團包圍起來消滅?他們倒是沒有往這個方向想。
漢人要是真的想幹掉他們,根本用不着費這麼大的勁。
“厲害啊!”克謝亞斯現在也是化身鹹魚,臉上滿是六六六的表情:“一首曲子能夠讓整體的氣氛轉變。”
對於身在中央體育館的漢人來說,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正在演奏的是什麼曲目,他們就是下意識緊繃起情緒,有一種參與到將下方歪果仁包圍起來軍事行動中的錯覺。
能夠取得入場券的漢人首先需要有爵位,然後有爵位的漢人基本是有上過戰場,他們覺得自己是在參與一場包圍戰,那麼就算不是一場真正的包圍戰,那麼多人緊繃着情緒又是那麼的蠢蠢欲動,氣氛就形成了。
羅馬人和波斯人多少是有些自身底蘊,簡單來說就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還能撐得住。
其它小國或部落的人可就悲劇了,氣氛變得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雙腿一軟,意志薄弱則是癱到地上褲襠也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