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蘭簡直要爲顧惜玉喝彩了!
誰說顧惜玉性情溫軟沒有主見了?剛纔這番話簡直精彩極了!句句都說中了顧熙年的痛處……
顧熙年默然許久,才說道:“我要好好想一想。”
葉清蘭眼睛一亮,和顧惜玉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對方眼底的雀躍歡喜。雖然顧熙年還沒做出真正的讓步,可態度已經很明顯的軟化了下來。照這樣下去,離革命成功的那一天也爲時不遠了!
顧熙年看着顧惜玉絲毫不掩飾喜悅開心的笑顏,心裡很不是個滋味。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那個一直依賴信任着自己的妹妹,現在心裡最重要的男子已經另有其人了……
顧惜玉笑盈盈的擡眸,眼睛亮晶晶的:“大哥,你一定有話想單獨和蘭表妹說。我去那邊替你們兩個守着。”說着,便自動自發的走遠了一些,背過身去。
葉清蘭啞然失笑。不久前是她站在那兒,替顧惜玉和沈長安放風,沒想到這麼快顧惜玉就投桃報李了。
……
顧熙年卻明顯的心不在焉,站在那兒半天都沒吭聲。
看來,顧惜玉的那番話對他的觸動還真是不小啊!葉清蘭瞄了顧惜玉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不是打算一直都這樣發呆下去吧!”
顧熙年定了定心神,自嘲的笑了:“我現在才知道,我這個做大哥的有多失敗。”話語中難得的透露出一絲頹然和沮喪。
看着一向自信昂揚的顧熙年露出這樣的表情,葉清蘭既覺得解氣,又有一絲淡淡的心疼。
其實,站在顧熙年的立場來說,他如此激烈的反對沈長安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只不過,他太習慣了用強勢的態度去主導一切,卻沒想過顧惜玉的心情和感受……
“你也別想太多了。”葉清蘭意思意思的安慰兩句:“女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是很正常的事。你得學着適應。”
……
顧熙年深呼吸口氣,將所有紛亂的思緒都壓到了心底,淡淡的說道:“先不說這些。這些日子,那個薛氏沒爲難你吧!”
葉清蘭笑了笑:“她心裡憋悶不痛快。說些難聽話是難免的。反正我左耳進右耳出,又不往心裡去。”
雖然葉清蘭說的輕描淡寫,顧熙年卻聽的心頭火起,沉着臉輕哼一聲:“過了今天。看她還有沒有這個膽子。”
這話說的很霸道,可又說不出的窩心。葉清蘭忍不住抿脣輕笑,眼睛如寶石般閃亮,柔嫩的紅脣鮮潤可人。
顧熙年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紅脣上。然後,眼神灼熱起來。
葉清蘭在他專注又熱烈的目光下,只覺得臉頰悄然發燙。心裡卻又像被濃濃的糖漿包裹着。既黏膩又甜蜜。
當然,就算顧熙年膽子再大,也絕不敢在顧惜玉也在場的情況下說什麼過火的話,更不會做出什麼不合宜的舉動來。不過,即使是這樣的目光相接,也足以令兩人都心跳加速了。
目光膠着片刻,終於還是葉清蘭先移開了目光。
顧熙年脣角揚起。眼中閃過笑意,然後平復紊亂的呼吸和心跳,緩緩說道:“這次回去,你只管安心的在府裡等着好消息。皇后娘娘已經同意爲我們指婚,只是要等待一個好的時機。府裡這邊,母親和父親都同意了。”
也就是說,定國公夫婦還沒點頭!
葉清蘭並不多問,只輕輕的點了點頭。顧熙年態度如此從容,說明他至少也有八九分把握。她索性就相信他一回,樂的什麼都不過問。
顧熙年見她如此乖巧聽話,倒有些不適應了,低聲調笑道:“你今天怎麼如此聽話?”
葉清蘭笑吟吟的應了回去:“怎麼,你很希望我和你吵架嗎?”
兩人眉來眼去的打情罵俏,礙着顧惜玉也在,自然不能太過火。稍微調笑幾句,便又各自安靜下來。心意相通的時候,其實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只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忽的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以前關係曖昧不明,又得瞞着衆人,就連想多說句話都得小心權衡。可從今天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明朗,再也不用苦苦隱瞞了……
不知什麼時候,顧惜玉已經轉過身來,睜着好奇的眸子看着兩人:“你們兩個怎麼也不說話?”
顧熙年笑了笑,卻什麼也沒說。葉清蘭也覺得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太過肉麻,隨意的笑着扯開話題:“我們出來也夠久了,還是回去吧!說不定姨母已經命人到處找我們了。”
顧惜玉笑眯眯的應了。
待晚上的喜宴結束,已經是辰時三刻了。此時賓客已經散了大半。鄭氏領着衆人向鄭夫人辭別。鄭夫人特地親自送了衆人一程,然後,當着還未完全散去的賓客們的面,對薛氏笑道:“改日有空,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薛氏勉強的笑着應了,心裡基本上已經麻木了。在經過這麼一天的強烈刺激之後,薛氏縱然再不甘心,也只能認清一個現實。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能隨意的刁難爲難葉清蘭了。更有甚者,她還得對那個臭丫頭好一點,至少是表面上得做出母慈女孝的樣子來……
一想到這些,薛氏就覺得氣短胸悶。
鄭夫人卻已移開了目光,溫柔又親切的看向葉清蘭:“蘭姐兒,過些日子再來定國公府小住些日子。你這麼久沒來,不僅是玉兒想你,我也惦記你呢!”
葉清蘭笑着點頭,心裡卻感動的淚流滿面。自從穿越之後,她有了顧惜玉和葉清寧這樣的好姐妹,也有了崔婉那樣溫婉寬容的堂嫂。可這份好人緣,僅限於同輩的女子。長輩裡卻沒一個是真心待她好的。
刻薄的薛氏就不用說了,鄭氏對她不冷不熱,蔣氏對她不聞不問,何氏馬氏這些人,對她也沒幾分好心。只有鄭夫人,是真正的溫柔和善,從一開始就對她十分親切,讓她感受到了類似母親的關愛和溫暖。
而現在,鄭夫人的身份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出意外,應該是她未來的婆婆。卻對她毫無芥蒂,處處不遺餘力的護着她爲她撐腰……
葉清蘭只覺得鼻子微酸,溫熱的液體在眼眶裡蠢蠢欲動。好在天色已晚光線暗淡,沒人看得清她的面色如何。
上了馬車之後,迎接葉清蘭的是葉清芙虎視眈眈的目光。
“三妹,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葉清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葉清蘭:“你和顧表哥的事情竟然一直都瞞着我。”話語裡的酸意再明顯不過。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葉清蘭索性笑而不語,任由葉清芙酸氣沖天的說着些不知所謂的話。直到葉清芙說的口乾舌燥,才悻悻的停了嘴。
……
葉清蘭暗暗鬆口氣。這個世界總算清淨了!
不過,今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回了府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薛氏陰沉的臉和滿是怒火的目光。
不過,比起前些日子的肆無忌憚來,薛氏已經隱忍了不少:“芙兒,你先回屋去休息,我有話要和蘭姐兒說。”
葉清芙乖乖的點頭應了,臨走之前送給葉清蘭一個同情憐憫的眼神。
葉清蘭早有心理準備,平靜的迎上薛氏陰冷的眼神。
“你現在來說給我聽聽,你和顧熙年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薛氏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了口。要是目光能殺人,葉清蘭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葉清蘭也無需再裝傻充愣了,簡單的應道:“我和顧表哥情投意合,他求皇后娘娘爲我們指婚。這件事,定國公府的人也剛知道不久。”
這話誰信?薛氏冷笑一聲:“你說的倒是簡單,我倒是不相信了。要是鄭夫人之前不知道此事,怎麼會處處爲你撐腰?”
葉清蘭淡淡一笑:“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我還有欺騙母親的必要嗎?”
薛氏終於忍不住了,用力的一拍桌子,怒斥道:“放肆!你就是這麼和我說話的嗎?”果然是有人撐腰底氣就足了,竟然當面就和她叫板了!
相比起薛氏的怒目相視,葉清蘭卻顯得愈發平靜:“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母親不信,我也實在沒法子。”
薛氏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反射性的將手又揚了起來。可葉清蘭卻毫無懼色,甚至躲也沒躲。
看着葉清蘭平靜的俏臉,薛氏腦中的理智又回來了。
皇后娘娘要爲她指婚,太子妃對她親切和善,就連鄭夫人也對她百般迴護……照這個架勢,葉清蘭十有八九是要嫁到定國公府了。真的和她徹底鬧翻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薛氏伸在半空中的手既落不下去,可就這麼收回來又太憋屈了,就這麼僵硬的停頓在那兒,倒有幾分滑稽和可笑。
以葉清蘭的伶俐,若是想在此時打個圓場讓薛氏下臺其實輕而易舉。可她卻什麼也不說,故意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