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顧熙年,這麼快就冷靜下來,還敏銳的找到了此事的關鍵。
葉清蘭既然決定坦白,自然不會再隱瞞:“他確實是屬於最難催眠的那種人。所以,在這之前我就讓若梅替我去買了一些藥粉。那種藥粉是白色的,會讓人迅速的陷入半昏迷,卻還能保持一點神智。”
顧熙年略一皺眉,然後沉聲說道:“你說的是解憂散?”
原來那種藥粉,還有個這樣優雅的名字。
葉清蘭點點頭應道:“若梅沒告訴我那種藥粉叫什麼名字,應該就是這個沒錯。這種藥能讓人很快的進入半昏迷狀態,意志變的薄弱,再用催眠術基本都能成功。當日我對大哥用了這種藥,又對他進行深度催眠,強迫他忘掉對我的執念。每天晚上我走後,他都在催眠狀態中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腦海中就會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連着七天,終於成功的讓他遺忘了和我有關的一切。”
顧熙年腦子恢復了清明,轉的飛快:“這件事你一個人肯定做不了,當時一定有人在幫你!”不說別的,單是每天晚上能出入葉元洲的屋子而不惹來衆人注意,就絕不是簡單的事。
“是母親在幫忙。”葉清蘭很坦然的說了實話:“她比我更希望大哥能早日忘掉這些事。所以,當時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這個答案不出所料,顧熙年卻皺起了眉頭:“她也知道你會催眠術的事情?”以薛氏的爲人心性,萬一故意將此事泄露出去,可就十分不妙了。
葉清蘭笑了笑:“她不知道詳情,不用擔心。”頓了頓又道:“就算她起了疑心也沒什麼可害怕的。在她眼裡,大哥能恢復正常纔是最重要的。我既然有讓大哥遺忘一切的本事,自然也能讓他重新記起來。這一點,她不會想不到。”
所以,薛氏絕不會拿這件事當成拿捏葉清蘭的把柄。反而是葉清蘭在薛氏的面前更多了幾分底氣。
顧熙年權衡片刻。也點頭同意葉清蘭的看法。既然薛氏不會造成任何威脅,那也就沒有多關注她的必要了。顧熙年很快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你會催眠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情?”
這個問題倒是很好回答。
葉清蘭想了想說道:“惜玉妹妹心性單純,又全心的信任我。雖然察覺到了一點異樣,卻從沒追問過我什麼。所以,催眠術的事她是不知情的。堂嫂也差不多。心中有數,卻從沒張口問過。至於大哥,連對我的執念都忘的一乾二淨,當然更不知道我曾經對他做過的事。反而是皇后娘娘,大概是心裡起了疑心。只是我當日出宮很急。她根本還沒來得及追根問底。”
顧熙年沉吟片刻,才低聲說道:“這件事,就留我和皇后娘娘解釋。今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會催眠術的事。”
葉清蘭難得的沒有爭辯,乖乖的應了。
顧熙年故作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對了,你會催眠術的事,孟子駿也知道吧!”
葉清蘭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知道了。我原來是個心理醫生,擅長催眠術在業內赫赫有名,知道的人多的去了。想到我的私人診所來就診的病人都得提前半個月預約。子駿是刑警隊的,因爲我和警隊有過幾次合作,所以在一起工作過。”
一連串的新鮮詞彙。讓人聽着有些頭暈目眩。不過,有一點顧熙年是聽懂了。她在前世是一個很能幹的女子,成就不比任何男人差。那個孟子駿因爲工作的便利。和她很熟悉
顧熙年將酸意按捺下去,故作不在意的說道:“心理醫生是什麼意思?警隊又是什麼樣的對方?”
葉清蘭簡單的解釋:“心理醫生也是醫生,不過醫治的不是病人的身體。而是心理疾病。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工作壓力家庭壓力都很大,患上焦慮失眠憂慮這類病症的人很多。所以就有了我這樣的心理醫生,專門爲人進行心理治療和疏導。至於警隊,其實就和現在的刑部差不多。子駿以前是刑警隊的隊長,大概就和刑部裡的高級官員差不多。”
顧熙年的理解能力和接受度都很高,聽了這番話,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葉清蘭也有累了,開玩笑似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還不快趁着這個機會一併問出來。過了今晚,以後再問這些,我可不見得肯說了。”
最後一句,分明是在揶揄顧熙年之前用盡心機也要追根問底的事情。
顧熙年臉皮厚度堪比城牆,這點小陣仗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挑眉笑道:“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還有什麼可瞞着我的。”
葉清蘭很順嘴的應了回去:“當然有了。比如說你要是問我和子駿之間的事,我肯定不會告訴你。”
顧熙年:“”
葉清蘭看着他瞬間扭曲的俊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顧熙年這才知道自己被戲耍了,狠狠的瞪了葉清蘭一眼。只可惜毫無力道可言,葉清蘭在他懷裡笑的開心極了。
顧熙年索性俯下頭,以熱切的吻封住了那張又可愛又可恨的嘴脣
經過一番交心的長談,兩人之間最後的一絲心防也徹底沒了。這一次的歡愛,真正有了水乳交融的滋味。雖然不像往日那樣激烈,卻更加悠長纏綿。
紗帳輕輕的搖曳了許久,結實的木牀發出輕微的聲響,混合着低聲的喘息和嬌吟,交織成了一首令人耳熱心跳的樂章。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響終於停了。只有急促的喘息聲。
又隔了許久,紗帳裡重新又響起了說話聲,男人的聲音慵懶低沉:“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麼多,我是不是該投桃報李一番?”
葉清蘭的聲音軟軟的沒什麼力氣:“難得你想說,那就說來聽聽好了。”
顧熙年理了理思緒,緩緩說道:“其實,有很多事你都知道了。沈秋瑜十歲那一年到了府裡,祖母十分疼惜她,衣食住行的待遇和府裡的小姐們都是一樣的。她人生的很美,又十分聰明,不管學什麼都學的極快。我和她朝夕相處,漸漸生出了情愫。那個時候,我是個很驕傲也很自以爲是的人。雖然明知道太子對她生出了好感,卻從沒想過沈秋瑜會真的看上太子。所以,也從不避諱和太子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
說到這兒,顧熙年頓了一頓,不無自嘲的繼續說道:“沈秋瑜的身份,就算嫁給我也是結結實實的攀上了高枝。可她的野心貪念更大,她想要做太子的女人,等太子登基成了皇上,她就有機會入住東宮母儀天下,成爲一朝之後。這些事情,我也是後來纔想明白的。只可惜當日,我卻被憤怒矇蔽了雙眼,根本就沒看出這些。只以爲是太子強取豪奪,所以我異常憤怒,立誓要奪回心愛的女人。”
因此,也就有了後來暗中投靠三皇子的舉動。他用盡心機和太子作對,一邊用各種陰險毒辣的計謀對付太子,一邊私下和沈秋瑜又有了來往。
這一段大概是顧熙年最隱晦的往事,除了顧熙年之外根本無人知曉。顧熙年說着,便沉默了下來。
葉清蘭擡眸,朦朧的燭火下,顧熙年俊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閃着無邊的悔意和痛楚。葉清蘭的心在剎那間狠狠的揪痛了一下。她的過去畢竟有許多快樂的回憶,可顧熙年的往昔,卻充斥了陰謀背叛和傷害
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葉清蘭無言的伸出胳膊,緊緊的摟住了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一些安慰。
顧熙年深呼吸口氣,將她摟緊,大手無意的在她光滑柔軟的背上慢慢的摩挲:“太子貪念女色,性子平庸,根本不是三皇子的對手。再有我從中算計,所以很快就居於劣勢。我沉溺在報復的快感中,竟沒察覺到沈秋瑜一直在利用我對付太子府裡的女眷。太子妃本就體弱多病,後來一病不起。林氏當日懷了身孕,可很快就流了產。別的侍妾有孕,也落得差不多的下場。太子一直都沒有兒子。直到後來,沈秋瑜有了身孕生下長子,地位再也無人可動搖。只可惜,後來皇后娘娘失寵,太子也被廢,沈秋瑜就算在內院再得寵,也和她的‘美夢’無緣了。”說到最後一句,話語中濃濃的譏諷幾乎清晰可聞。
葉清蘭心裡一動,試探着問道:“那後來呢?”
顧熙年默然片刻,淡淡的說道:“後來,她又暗中搭上了三皇子。再一次背叛出賣了我。三皇子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定國公府開刀。以叛逆罪論處,定國公府上下無一人倖免。我也在牢裡喝下了沈秋瑜親自送來的毒酒。”——
夫妻兩個終於互相坦誠,感情也大大的進了一步~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