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不知道,這塊地,可是你老對手垂涎多時的。”高鷲那鷹一般的眼睛,盯着童琴生,點出了關鍵所在。
這個有着鷹一般眼睛的青年,就是雙湖市市委書記高淮海的公子,他爲人陰騭險刻,是出了名的難纏角色,誰要是不留神,撞到他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你是說,西門經濟那隻老狐狸?”童琴生恍然大悟。
“當然,這塊地就在他那片產業的正中間,如果他拿到了這塊地,他在江南市的整個產業,就連成一片了。又是省城這麼好的地段,他在那塊地上,可以大做文章了。”三公子說。
“對啊,得到了這塊地,老狐狸的實力將會大大增強,你以後再要對付他,可就難嘍。”
“不是我對這塊地不感興趣,實在是手頭太緊,滿打滿算,我最多隻拿得出六個億,對付那老狐狸根本不夠。”童琴生說。
“都用在新嫂子身上了吧?”高鷲開玩笑地點了一句。
“哪裡啊,她那裡不用我花一分錢,主要是剛風投了一筆,最近有點週轉不靈。”童琴生忽然有了主意:“要不,各位兄弟,咱們四個一起投資那塊地吧。”
“我們又不做房地產,要這塊地沒用。要不,我們弟兄先每人挪幾個億給你,不就行了?”三公子高鷲表現出難得的大方。
其餘三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心想:不會吧?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平時,別說幾個億,就是幾千萬,幾百萬,這位三公子都未必肯往外借。
“行,我這裡正有三個億呢,童大哥,你先拿去用吧。”四公子說。
“我也拿三個億吧。”二公子說。
“那我出四億,咱們弟兄一共湊上十個億。”高鷲爽快地說:“加你那六億,總共十六個億,應該差不多了吧?那塊地,我估計也不過十四五億的樣子,就算竟拍得高一點,十六億也該夠了。”
童琴生有點奇怪,有點警覺,對高鷲說:“這好象不是你一貫的作風吧?今天怎麼這麼慷慨?該不會是你跟西門老兒,也有了什麼過節了吧?”
“一定要有過節,才肯掏錢啊?叫聲你風流大公子,你也太小瞧三弟我了吧?”
四公子楊鶼笑嘻嘻地說:“三哥跟西門老兒,確實沒什麼過節,但是跟他孫子的過節,可大啦!”
“什麼樣的大過節?說來聽聽!”童琴生與二公子蔡鯨異口同聲說。
“怎麼?你們都不知道?”楊鶼有點意外,他回頭看了一眼高鷲,好似在問他,要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們倆。
“看我幹嗎?”高鷲:“你說都說了一半了,還剎得住車啊,他們倆非嚴刑逼供不可。”
“好了好了,別賣關子了,快說吧!”蔡鯨有點不耐煩。
楊鶼說:“事情是這樣的,三哥的堂弟高鷺,最近死於‘車火’,起因是西門老兒的孫子。”
“什麼叫‘車火’?”兩人都沒聽懂。
“就是汽車着火,不叫‘車火’嗎?”楊鶼說。
“汽車着火不能逃嗎?”
“要能逃,就好了!這個西門慶,太刁鑽,太可惡了!他什麼地方不可以逃,偏偏逃到那個小巷裡去?”高鷲恨恨地說。
楊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說了一下,兩人這才弄明白,原來高家跟西門家的仇,結得大了,怪不得高鷲要借這塊地,報復一下西門家族。
童琴生說:“既然是這樣,那就跟他們幹一場!”
“就算拿不下來,把價擡高了,看看老狐狸騎虎難下的樣子,我想一定也相當有趣。”高鷲陰斯斯地說。
聽得春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想到大人的世界這麼殘酷,真不想長大!原來,在溫情脈脈的外表下,真相是如此的醜陋,她覺得,父親和他的這幾個兄弟都不是好人,居然可以這麼算計別人,簡直是損人不利己!
難怪父母平時經常冷戰,說出來的話,都是話裡有話,互相譏諷。其實她早就知道,父親在外面有很多風流韻事,母親之所以常回孃家,就是因爲氣不過,就是因爲得不到父親的溫暖。這回,母親回孃家,就是跟父親吵了架才走的,撇得自己經常孤零零一個人,就像個沒爸疼,沒娘愛的孤兒。
她越想越傷心,眼淚忍不住往下直流。她不假思索,站起身,捂着嘴突然從裡書房跑出來,也不打招呼,自顧自跑回房間去了。
四個人都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剛纔的話,都被小姑娘聽去了。
“怎麼辦,大哥,這下可闖禍了!”四弟最沉不住氣:“哪會想到,貴千金就在裡屋呢?”
“可真沉得住氣啊,居然不給我們一點響動,大哥,像你!以後肯定是個厲害角色!”三公子高鷲說。
“還不快去安慰安慰她?大哥,你這個父親也太沉得住氣了吧?”二公子着急地催促童琴生。
童琴生無奈地雙手一攤,聳了聳肩:“我也拿她沒辦法。”他壓在舌頭底下的另一句話是:“正如我拿她的母親沒辦法一樣。”
他叫來管家,吩咐道:“伺候三位公子安歇。”回頭對三人說:“我去去就來。”
他上了二樓,來到女兒房前,起手一推,正如他所料到的,房門緊鎖着。
“春兒,開門,爸爸來了!”裡面沒有動靜。
“乖女兒,快開門,爸爸來跟你說說話。”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這幾天爸爸忙,沒時間陪你,別生爸爸的氣了,等你考完試,爸爸帶你出去玩,好不好?”裡面依然沒有動靜。
春梅想:人家考都考完了,你居然還說等我考完,越想越生氣,就不理他。
“你再不開門,我給你媽打電話了,讓她回來管你。”
一聽說叫媽媽回來,春梅是求之不得。可是,她明白,媽賭氣回外婆家,就等着父親去接呢,你一通電話,就能把她叫回來?做夢吧:“好,你這就給她打電話,看她來不來,她回來,我就開門。”裡面傳來春梅的聲音。
童琴生被女兒將了一軍,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明知道憑一個電話根本沒法叫回春梅她媽,還自討沒趣。
“行了,爸知道你想媽了,過幾天,我陪你一起去省城把她接回來。”
春梅本來已經不哭了,一提起母親,她又哭起來,這下哭得更厲害了。
童琴生聽到女兒的哭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女兒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幸虧有這個女兒,家裡纔有一點溫暖。
無奈之下,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你再不開門,我只能去請爺爺來了。”他馬上拿出手機,給這幾天正好回望山的父親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