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巖星系遙遠的虛空中,‘紅珊瑚’號從奇點窗口躍出,這裡距離炙巖星一億多公里,仍算該星系的範圍,炙巖星系只有兩個行星,炙巖星外側,是一顆直徑幾百公里的幽暗行星,它距離恆星四億多公里,因爲沒什麼價值常常被人們遺忘.
‘紅珊瑚’號進入靜默狀態,開啓光學探測器,在蒼穹中尋找‘火雞二號’基地的蹤影,這座基地運行在炙巖星的同步軌道,如果此時正運行到行星背面,他們還需要登上十幾個小時,才能看到它。
光學探測器首先定位到藍紫色的炙巖星,這顆星球一如凌柯離開時的美麗,靜靜掛在那裡,探測器再次加大倍率,衆人終於在屏幕上看到‘火雞二號’影像。
在炙巖星的暈光之下,火雞二號的影像不算清晰,但凌柯還是能看出基地上點點亮光,在這個距離上,是無法看清飛船起降的,不過,如果連續觀測幾個小時,應該能檢測到飛船進入奇點通道的引力異常。
凌柯打開通信頻道,沒有收到任何信號,一片嘈雜的噪聲讓大家心情有些陰暗。
“別急,再等等,也許是爲了躲避異族的偵查,基地方面執行了通訊靜默。”凌柯對大家安慰道。
有人不甘心地又去調整光學探測器的參數,希望能得到基地更清晰的影像,‘紅珊瑚’號所處的位置不佳,從星系外向內觀測,首先是恆星的光暈無法避免,這是多組透鏡探測器無法避免的缺陷,‘火雞二號’基地隱藏在炙巖星的陰影中,幾十公里的基地輪廓,在這麼遠的位置上查看,比一粒芝麻大不了多少,大家對着屏幕分析一番,還真的不能確定,基地上光點是不是內部的燈光,天幕上的星光從外裝甲上被反射過來,也有一樣的效果。
如果距離再近一些,‘紅珊瑚’可以發射小型探測器靠近觀察,但是現在距離如此遙遠,每秒幾十公里的探測器至少要幾十天才能抵達,他們可等不了這麼久。
在焦急猜測中度過幾小時,大家漸感不耐,要求把‘紅珊瑚’再靠近一些,異族飛船就算速度很快,也不過上千公里的秒速,就算接近到三百萬公里,敵艦也要耗費幾十分鐘,這時間也足夠引擎充能打開跳躍通道。
“也好,我們靠近一些,總這樣乾等不是辦法。”凌坷點點屏幕,那地點距離基地大約一千萬公里。
“頭,你膽子太小了,幹嘛離這麼遠。”一位陸戰隊員抱怨。
“對待異族這種兇殘的對手,無論多小心都沒錯,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纔不會這樣冒險,大家應該清楚,我們已經輸不起了。”
‘紅珊瑚’順利跳躍到一千萬公里的距離上,這次的影像清晰很多,在屏幕上放大之後,甚至能分辨基地舷窗的輪廓,‘火雞二號’的舷窗大部分都亮着,可是船塢出口卻沒有往常的繁忙景象,凌坷記得,就算在平時,也會有大量的飛船前往炙巖號的星門區,那裡的商業區相當發達,甚至能比擬繁華星球的街區。
“古怪。”凌坷鬱悶地發句牢騷。
如果是臨戰狀態,全體通訊靜默,那也有可能禁止了飛船起落,但是在這個距離上,基地方面一定會觀測到跳躍窗的開啓,‘紅珊瑚’驅逐艦的外形,並不是聯邦認識的種類,或許被基地方面誤會,當成是異族新戰艦也有可能。
“開啓訊裝備,在公用頻道呼叫基地,隨便報個你們的原來部隊的番號,看看基地有沒有反應。”
一位掌握通訊技能的陸戰隊員,開始嘗試呼叫基地,並報上自己在太空艦隊的番號,按照電磁波的速度,三十秒後基地就會收到信號,留出幾分鐘判斷時間,如果基地內部正常,在五分鐘內應該有答覆。
時間彷彿停滯,幾分鐘的等待比一天還要難熬,大家等待十幾分鍾,仍未收到回覆,凌坷心中涌起不詳的預感,難道是炙巖星這裡,異族已經來過,聯邦陸軍已被全殲?
凌坷內心一番掙扎,也許此刻掉頭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火雞二號’基地不是要塞,並沒有防禦炮之類的設施,異族完全有能力在不損壞外表的情況下,攻佔它,但是凌坷相信,如果是西迪戈星系的信使要塞,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不明情況。
“最高航速,我們靠過去。”凌坷最終還是下達命令,讓‘紅珊瑚’接近基地一探究竟,以異族的實力,根本沒必要搞什麼玄虛,佈置一個陷阱誘捕漏網之魚,那是實力相差不多的對手纔會用的伎倆。
‘紅珊瑚’號向着基地逐漸加速,半小時後,達到最高的兩百八十公里秒速,抵達‘火雞二號’需要十小時的時間,這麼短的距離,利用奇點跳躍太過lang費,開通奇點通道要耗費巨大的能量,‘紅珊瑚’要保留足夠的能源貯備,才能保證回航使用。
第九小時,基地的輪廓已經肉眼可見,在凌坷眼中,‘火雞二號’與往日沒什麼不同,隨着炙巖星自轉,天星門也從背面顯露出來,觀測員連忙把探測器對準星門區域,這次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十公里直徑的星門彷彿一圈剪影,不真實地跟隨炙巖星移動。
‘紅珊瑚’漸漸靠近‘火雞二號’基地,凌坷分配五個人留守,自己與其他十人開始裝備機甲,準備進入基地一看究竟。
飛船找到一處未關閉的船塢入口,徑直飛入,凌坷向留守人員囑咐幾句,授予他們遇到危險可以先行起飛的權利,飛船停穩後,凌坷扣上頭盔面罩,帶領大家登上船塢甲板。
七號船塢燈火通明,陸戰隊們排成警戒隊列,前排隊員搜索前進,向通往基地內部的入口靠近,凌坷耳邊傳來低微的嗡鳴聲,一名隊員試着關閉船塢入口,沒想到按下按鈕,入口閉鎖門隨之關閉,這裝置沒有任何損壞,凌坷讓他重新開啓閉鎖門,反正大家的機甲都有生保系統,不需要灌注空氣,給‘紅珊瑚’留出一個後路更爲重要。
凌坷在這個基地待過很長時間,對這裡相當熟悉,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凌坷彷彿又回到過去的時光,與天使之手的同僚們一起訓練,出任務,一起消磨時光,沒想到這次回來,這裡卻變成一座詭異的空城,所有人的消失不見,凌坷看到很多房間,還保持着主人剛剛離開的樣子,連一些私人物品也沒有帶走,更奇怪的是,基地內沒有絲毫損壞的跡象,找不出一絲異族入侵的痕跡。
“頭,這裡的空氣可以呼吸哎。”一位陸戰隊員,把頭盔開了縫隙,對凌坷說道。
“誰讓你開啓頭盔的!”凌坷在頻道中對他吼道:“趕緊給我關上。”
凌坷話音未落,這名隊員就發出慘叫聲,他的臉突然變成慘白色,又漸漸轉藍,他擡起雙手,似乎想從臉上抓出某種東西,可是手臂還沒舉到眼前,就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抽搐着倒在地上。
幾名同伴向上去攙扶,凌坷連忙出聲制止,這名隊員肯定是吸入了空氣某種病毒,才變成這樣,從面色的急劇變化就能看出,這是一種生效相當快的毒素,他們的驅逐艦上沒有醫療裝備,對於這種症狀,可以說束手無策。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名隊員臉色變成紫蘭顏色,他雙目圓瞪,嘴脣顫抖,身體漸漸僵直,眼看就要死去。
剩下的隊員們驚懼之下,已經不敢觸摸他的身體,一名同伴拉住他雙腳,準備把他拖回飛船,這是頻道中傳來留守飛船隊員的報警:
“頭,星門方向出現不明戰艦,數量五十以上,速度很快,預計三十分鐘後發生接觸,請指示。”
凌坷俯下身,拆開受創隊員的機甲前胸,伸出機械手按上去,手底沒有任何震動,他的心跳已停止。
“我們撤退,這裡大概是個圈套,把他留在這吧,他已經犧牲了。”
隊員們默不作聲,大家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船塢區,登上‘紅珊瑚’號,進入第一道氣密倉後,凌坷下令戰艦即刻起飛,同時跳躍引擎開始充能,準備以最快速度打開奇點。
因爲害怕身體帶有毒素,他們全體進入消毒艙進行清潔流程,凌坷在消毒室看到,從炙巖星門追來的飛船,是一種長度不到三十米的微型飛船,通體黑紫色,速度已然超過一千兩百公里。
“先做一次短途跳躍,擺脫對方再說。”凌坷向留守人員說道。
“沒問題,我們比他們快十分鐘。”一名隊員回答。
“不行,再縮短五分鐘。”
“可是那樣我們只能跨越不到一光年的距離,太近了。”
“你們想想,如果對方明知道追不上我們,還要追過來,說明他們還有後手,看看一光年內有沒有遮蔽物,比如小行星之類的天體,跳躍後我們馬上隱藏,這是命令。”
“明白。”
十五分鐘後,‘紅珊瑚’達到最低跳躍能量,隨即打開跳躍窗,進入奇點通道,追趕的不明戰艦編隊,發覺已經無法追上,漸漸降低速度,怏怏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