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想要把一個沒有經過事先彩排的暗號,精確地傳給隊友,且沒有一丁點的誤導性,這還是很考驗智商的。
客棧內,十一名玩家坐在各自的位置,有人還在看着寫桌牌的紙條,而有人已經開始動了。
靠近門口的位置,任也拔掉鞋,脫掉襪子,正用右手的拇指,動作嫺熟地按着腳丫子。
如果你是一位足浴常客,SPA館的終身VIP,那你一定不會對這個動作陌生。這是經典的98足療套餐中,所包含的專業動作。
任也想了很久,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提醒李彥,王妃,還有唐風,向自己投票。
那沒別的了,只有做足療!
大腦精準地分析一下,李彥給自己送來的密信暗號是什麼?
愛意隨鍾起,鍾止意難平。
這句充滿魔性的順口溜,是公寓樓大戰時,旁邊欣源SPA館的服務口號。這說明,李彥去過那兒,而且極大概率就是那天幫忙救自己老爹的鬼魂。
二人唯一的一次見面,就是在做足療的地方,那這個明顯的動作,他是一定能看懂的。
至於唐風,他更是對這個動作了如指掌。
首先,欣源SPA館的案子,還有同仁路的衝突事件,他都看過詳細資料。
其次,李彥送來密信後,任也自然要與唐風商議、分析,也就提及了二人在欣源SPA館的擦肩而過,對方更是清楚兩人之間的口語暗號,所以他不會看不懂。
至於王妃?呵呵,她唯一一次跟自己急眼,是爲了什麼?
是因爲在寢宮的時候,任也想要摸她的小腳……
不過爲了加重王妃的回憶,任也還是摸了一會自己的腳後,再用手打了自己一下頭,這是許清昭當時的本能反應。
在做動作的過程中,任也一直沒有擡頭看任何人。他是搞刑偵的,心裡很清楚,眼神這個東西,是最能暴露自己想法和思維的。如果你擡頭尋找隊友,對眼神,那一不留神,就連同自己和隊友一塊暴露了。
周圍,有幾名玩家盯着任也看了看後,發現瞧不出什麼端倪,便收回目光,開始寫字號投票。
片刻後,老太太輕聲喊道:“諸位客官,時間到了,停筆。”
話音落,大家全部擡起頭,表情各不相同。
“刷!”
老太太擡起手臂,只輕輕一揮,桌上的十一張字條,便全部飄飛,匯入在她的手掌之中。
任也搞完這一切,就開始穿鞋,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不過在穿鞋的過程中,他用餘光瞄了一眼,一位身着紫色長裙的美豔鄉村農婦。
這女人的桌角上,擺着一本名爲《天陰女子劍陣》的書,而這本武學秘籍,正是任也第一次入星門時,在靜心殿密室發現的,也是任也與唐風相認的備用暗號,靈感來源於李彥的那封密信。
所以,這美豔的騷娘們是唐風,他是八號。
安靜地等待了一會,老太太臉含笑意,渾濁的雙眼掃過衆人:“在各位之中,確實藏有十分聰慧的妙人,我應該恭喜他。”
話音落,老太太轉身,邁步走向了任也。
大家的目光投來,有驚詫,有嫉妒,還有人的雙眼透着思考。
“恭喜你,這位客官,你是今晚最受喜愛的人。”老太太來到任也身旁,微笑着說道。
任也愣了一下,立馬起身指了指嘴角。
“您可以說話了。”老太太點頭。
“啥都不說了,感謝舉辦方吧,”任也笑着抱拳:“感謝CCTV!那啥,要是沒什麼事兒,咱趕緊上菜吧。”
這話充滿了明顯的暗示,是想提醒老太太,不要多嗶嗶,趕緊給自己獎勵。
“客官莫急。”老太太笑着擺手:“我們這間客棧在山野之間,只有一道拿手好菜,那便是紅燒兔頭。不過食材稀缺,還要稍稍等一下,容我們備好材料。”
任也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老太太恭喜完他,擡頭再次看向衆人,幽幽地開口:“有聰慧之人,就有愚笨之人;有受大家喜歡的客官,自然也有被人討厭的,那我這便出第二題。請大家爲最討厭的人點一道菜,得票最多者,會受到一點小小的懲罰。還是剛纔的規矩,從現在開始,不能離開座位,也不能講話。”
這話一出,大家都有點懵逼。
還有第二道題,那爲什麼不早說?!踏馬的,這個逼門眼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細想想也算正常,既然是遊戲,那有人贏,自然就要有人輸。
任也剛剛還沉浸在小小勝利的喜悅當中,可當他細想一下後,卻瞬間脊背發涼。
不對啊,臥槽啊,這不是要完嘛?!
任也屁股坐在椅子上,額頭冒起細密的汗珠,本能向四周看去,並發現有幾名玩家,正在不懷好意地看着自己。
沒錯了,自己恐怕……要被集火了。
衆所周知,這個星門裡的玩家,沒有一個是白給的,不然到現在也不會只死了一個王紅。
任也剛剛獲得了勝利,一會也會拿到老太太的禮品,這在衆人之間已經產生了優勢。那大家在目前還沒有找到隊友的情況下……很容易出現,集火歸票,先打有優勢玩家的情況。
媽了個逼的,早知道有第二題,老子就不當出頭鳥了啊!
任也被盯得有點發毛,而暗中觀察他的李彥,唐風,以及王妃,心裡也很着急。
大家都共同認識到了一點,那就是這一輪的票不能散,要集中投向一個最不被喜歡的人身上,才能最大可能避免任也被集火。
“踏踏!”
老太太走到櫃檯旁邊,再次插了一根香:“還是一炷香的時間,請諸位開始吧。”
話音落,桌上擺着一號牌的劉紀善,幾乎想也沒想,直接寫下了任也的五號。
讓你裝逼,讓你脫鞋,就踏馬先幹你了。
二號王妃,她認出了任也,所以沒有馬上就寫,而是在等。
三號武夫邢濤,他也沒有動,他在等郭採兒的信號。
四號張美宣,她桌前放着那本草堂本紀,嘴角泛起微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任也:“呵,愚蠢的男人,當什麼不好,非得當出頭鳥?這一輪你必被集火。既然我來了,那被搞的只能是你了。”
她雙眸中泛着自信神色,心思急轉後毫不猶豫地寫下了任也的五號牌。
五號任也,他也擡頭看了一眼張美宣。
當這個女人拿出草堂本紀之後,任也便把她當做了主要攻擊的目標。即使沒有第二輪投票,倆人也是鐵敵對的關係,因爲李彥在密信中明確說了,誰有草堂本紀,就要先幹誰。
但仔細琢磨了一下,在這一輪的投票中,除了王妃,唐風,李彥外,大部分的玩家,可能都會把自己當做假想敵,也就是說,他最多能帶動四票……
4打7,也明顯贏不了。現在只能期望,那些對自己有敵意的玩家,在分不清隊友和陣營的情況下,會有顧慮,不會貿然出手投自己,不然萬一被懲罰的是隊友,那就得不償失了。
怎麼辦呢?!怎麼才能再帶一波節奏,脫險呢?
六號“刀疤臉”真實身份其實是馬伕,他坐在陰暗的角落中,仔細思考了一下:“馬勒戈壁的,五號這麼跳,這一趴大家應該都要投他……我也要投嘛?可萬一是隊友怎麼辦?這不等於……自己坑自己嘛?”
屋內就十一個人,這種概率不算低的。
馬伕斟酌了一下,還是在紙條上寫下了五號。算了,是隊友也沒辦法,誰讓老子現在沒有目標呢。
七號郭採兒,心裡暗道:“這個沒文化的門眼好煩啊,他爲什麼不公佈五號總共得了多少票呢?第二輪竟然還讓大家盲投,根本不給計算的機會啊。如果五號能調動的票,在六票之上,那自己即使投他,也投不死啊。他是哪個陣營的呢?我再等等,看他給不給隊友發暗號。”
八號唐風:“完了,七槍戰神危險了。”
九號那個很聰明的書生:“我和現實隊友都是牆頭草陣營的,五號也是牆頭草陣營的概率不大,大家這一輪應該是要集火他……那對不起了。”
“刷!”
話音落,書生也在紙上寫了五號,並且開始用筷子輕敲桌沿。
十號李彥,左手托腮,根本沒去看任也,而是在思考該怎麼歸票。
十一號粗獷的草莽漢子,他聽着書生在敲擊桌沿後,用餘光掃了一眼對方,並見其在桌下比劃了一個五的手勢。
一輪博弈過後,任也搓着手掌,心裡已經有了計劃。
去尼瑪的,到了這個份上,只能帶節奏搏一把了,死就死了。
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