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第五號院,主房。
樊明稍稍愣了一下,便笑着提起茶壺:“老弟,我雖然在起步上……要比你強很多,但總歸也是靠自力更生才走到這一步的。要論搞項目,四處忽悠,我覺得咱們在伯仲之間。”
話音落,他將茶杯推到任也面前:“咱有事說事,哥哥盡力而爲。”
任也本想着,自己和樊明剛認識不久,這關係也不算深,那既然想求人幫忙,自然要懂事兒地給予對方一定回饋。
Wωω .тTk дn .c o
人情世故嘛,到哪兒都不過時。
對於任也而言,通商一事太過重要,這關乎到整座清涼府,能不能再健康地運轉起來。而商隊被劫,八名商戶被殺,這影響太惡劣了,如若不解決,那以後誰還敢跑商?
再加上,被殺的那八個人,都是親近官府,爲了懷王私產而賣珍材的自己人。他們本意也是想活躍清涼府經濟,重新趟開通商之路,爲家鄉做點事情的。
這一趟貨,他們只賺跑腿辛苦錢,自己本身沒有帶什麼貨,也毫無油水可撈的,但此刻……卻全都被殺了。
這讓任也心裡很憤怒,也很愧疚。
他可以接受貨物被劫,這無非損失點錢財而已,但卻無法接受,對方不但扣貨,還大規模殺人的行爲。
所以,任也來找樊明,絕對不是一時的上頭之舉。口頭上說的超級帝國項目,也不是忽悠之言,他是真想給對方好處的,只要能報仇,能反擊。
南疆與清涼府相連的邊境之地,是一處二階小秘境星門,而以目前清涼府的實力,神通者稀少,且武夫兵丁都是一階。再加上青州衛有很多士兵都在終局之戰中犧牲了,目前在冊人數只有四千多,而朝廷兩萬六千餘名收編士兵,又都腿部受傷。光這點量想要清剿戰亂之地的山匪,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能求外力破局,所以任也纔想到了樊明……
不過,既然對方覺得自己是在忽悠,那就不談錢了,談感情吧。
任也立即換了一副態度,他姿態很低,委屈巴巴地說道:“哥哥啊,有你一句盡力而爲,我這心裡不知道有多暖和……說真的,當初我剛來朱雀城,閆總就特意囑咐過,說這整座朱雀城中,你明哥做事是最仗義,最講情分的,讓我好好與你處,多走動,多互通……”
“互通就算了,你哥我沒這個癖好。”樊明擺手,面色疑惑:“不過,那個溜貓逗狗的娘娘腔,真是這麼說的?”
“真的,真的……!”
“嗯。”樊明端起茶杯,稍稍思考了一下回道:“你說吧,什麼事兒?只要符合規定,哥哥挺你!”
任也見他鬆口,立馬就將通商一事的種種細節相告。
樊明聽完後,眉頭緊鎖:“那你來找我的意思是,想讓我從兵部調一些守歲人入清涼府,幫你幹架?”
“不是幹架,是剿山匪,維護一方平安。”任也糾正道。
“這是個說法。但有兩件事兒,你並不清楚。”樊明笑了笑:“第一,人我有,但大規模調動兵部成員,那算得上是團體行動,這是需要報告的。第二,聽你敘述,這清涼府和南疆兩個星門,是存在位格差距的。二階的山匪開悟者和殘魂,如果想進入清涼府地區,那便會受到天道壓制,等階降爲一階。所以,即使你打開迷霧壁壘,主動跪迎,他們應該也不敢進來,因爲這很吃虧。這樣的話,你只能打出去,對吧?”
“對啊。”任也點頭。
“你這話很外行,說明你對星門規則的瞭解,還很膚淺。”樊明搖頭:“個人的專屬星門,如果與無主的星門相連,那其他玩家是不能借路的。我最多可以去你的星門進行觀摩和遊歷。”
任也愣住。
“簡單來講,我即使找一百人進去,那也無法通過迷霧壁壘,進入南疆地域。”樊明補充道:“這是星門的一種公平限制,此規則不可逾越。”
任也聽到這話,心裡瞬間涼涼。
他本想跟樊明借一些二階守歲人,直接殺入南疆之地,救回那些被扣下的商隊成員,可現在一看……這個辦法根本不可行啊。
其他玩家通不過迷霧壁壘,而清涼府內開悟的神通者又很稀少……
怎麼辦呢?
任也仔細思考了一下,突然擡頭又問:“明哥,假設你被委任了清涼府的官員,成爲了這裡的臨時一員,那可以通過迷霧壁壘嘛?”
“這當然可以。”樊明有些好奇:“你還能委任官員?!”
“能,但只有五個名額。”任也點頭:“老黃已經佔了一個。”
“你的星門果然與衆不同啊。”樊明聽到這話,感嘆道:“按照這個路子發展,還真有可能成爲一個超級帝國。”
“明哥,如果你被壓制到二階,那是什麼水平?”任也又問。
“呵。”
樊明只傲嬌地笑了笑,卻沒有正面迴應。
“行,我懂了。”任也緩緩起身:“那我先回去,如果我這邊……?”
“我說了,哥哥要挺你,就肯定挺你。”樊明也站起身:“我接到了一個遷徙地高階星門的任務,最多還能在朱雀城準備一週。”
“明白,那我先走了。”
“好。”
二人聊完,任也快步離開。
……
返回清涼府後,任也來到府衙中堂,見到獨自一人返回的商人老王,還有黃哥,以及幾名六房官吏都在。
“怎麼樣?”老黃起身,言語急迫地問。
“情況有點糟糕。”任也如實回道:“我找了樊明,但他說……咱們的人無法借路進入南疆。”
老黃對這個規則也不太瞭解,畢竟他連自己的專屬星門都沒有,也很少去看這方面的資料。
“那怎麼辦?!”黃哥急得團團亂轉:“除了回來的……還有四十二人,被扣留了。”
任也沉思半晌,扭頭看向了椅子上的老王:“王伯,你與我詳細說說,徑山山匪的情況。”
“這王伯二字,萬不敢當。”老王立即起身行禮,恭敬地迴應道:“殿下,咱們清涼府是連接大乾與南疆的重要通道之一,所以這徑山山匪,很早便有了,也換了好幾茬了。以前呢,我們這裡的人出去通商,他們最多沿路勒索,剋扣一些貨物,卻很少殺人。但那邊畢竟是戰亂之地,這千里之疆都無朝廷,所以,除了一些膽子大的商人,爲了獲利更高,纔會去南疆通商之外……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與大乾的商城互通。”
任也緩緩點頭:“你繼續說。”
“以前呢,徑山山匪只仇視大乾軍隊,他們劫軍糧,劫軍用物資時,纔會大規模殺人。”老王繼續說道:“老夫也不知,現在爲何會突然針對我們清涼府的商隊……。”
任也思考半晌,皺眉道:“以前我們的選擇多啊,可以通商大乾,但現在卻只剩下這南疆一條道了。清涼府是丘陵地貌,耕地很少,自古也是邊塞的商貿府城……所以,我們在與大乾決裂後,徑山山匪便知道,清涼府要發展,就只能往南走,只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活動。所以,他們殺人不是目的,目的是讓我們膽寒……極盡屈服,這是血淋淋的下馬威。”
“殿下果然看得透徹。”老王恭維了一句。
任也擺了擺手,繼續問道:“這徑山山匪,以前竟然敢劫路過的大乾部隊?!他們就不怕被清剿嘛?”
“……大乾清剿不了。”老王搖頭。
“清剿不了?”任也有些懵逼:“一個王朝,竟然連一股山匪都滅不掉?!”
“不是滅不掉,而是滅不絕。”老王輕聲介紹道:“南疆一直以來,都是戰亂之地,且與大乾王朝衝突不斷,這就令此地民風十分彪悍,民就是匪,匪就是民。並且,連年的戰爭,也讓兩個地域的人充滿了仇視,無法化解……再加上,南疆各種勢力、山頭,多如天上繁星,很多山匪也都是以前的軍中行伍落草,所以,即便剿滅了一夥,很快就會有另一夥出現。”
“而且,我聽聞……”老王說到這裡時,稍稍怔了一下。
“聽聞什麼?”任也追問。
“老夫聽聞,這一夥新的徑山山匪,領頭人叫盧龍,是徑山大當家,而他和二當家王興貴,以及三當家吳胖子,都是千里綠營中人,背後是有大勢力在照拂的。”老王輕聲道:“但我也只是聽人說,當不得真。”
任也眨了眨眼眼睛:“這千里綠營,又是個什麼勢力?”
“這千里綠營,是南疆一股新生的大勢力。外人傳,千里綠營的掌舵之人,被人尊稱爲龍首,掌管南疆邊緣的千里地域。不管是哪一股山匪,都以龍首唯尊。好像,這龍首與南疆巫妖國走動也很頻繁。”老王回:“這都是通商之人口口相傳,老夫也不知真假。”
“徑山山匪背靠千里綠營,而這千里綠營又與南疆朝堂有關聯。”任也細細琢磨了一下,扭頭看向黃維:“要這麼看的話,那我覺得他們劫貨殺人,還真的不是……爲了倆遭錢。”
黃維思考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咱清涼府剛與大乾決裂,他們就搞事兒,這是抱有政治目的的?”
“我也是猜測。”任也點頭:“畢竟清涼府是連接大乾王朝的重要通道之一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麻煩了。”黃維憂心忡忡:“想幹點事兒,怎麼這麼難啊。”
話音落,外面跑進來一名小吏,急慌慌地抱拳道:“殿下,府尹大人,南疆……南疆那邊來人了!一位山匪頭頭,孤身一人入府城,要面見懷王殿下。”
“來人了?”黃維看向任也:“他說要見你,就見?扯淡呢?!我來見吧。”
“不,我見。”任也衝着那名送信的人說道:“帶他進來。”
一炷香後,一位身着皮甲布衣,頭髮胡亂束着,滿臉都是絡腮鬍子的粗獷中年,在邁步進入府衙後,便目光桀驁地看了一眼四周。
任也坐在椅子上,插手不言。
粗獷中年凹陷的雙眸,流出狠辣且桀驁的神色,最終停留在了任也身上。
“你就是懷王?我徑山之禮,你可曾收到?”他腰板筆直,聲音充滿渾厚感,但咬字的口音很重。
任也看着他,沒有吭聲。
粗獷中年也不惱怒,伸手摘下了腰間的布袋子,再次開口:“盧大當家特意命我,送來了第二份賀禮。”
話音落,袋子口向下敞開。
“嘩啦啦啦!”
十幾根手指,染着鮮血從袋子中掉落,噼裡啪啦的落在了地上。
粗狂中年笑着看向任也:“這便是第二份賀禮,取自清涼府十數名商人的右手中指。我砍下的時候,手指還在蠕動呢……!”
“刷!”
黃維猛然起身。
“媽的,欺人太甚,真當我府城無人呢?!”一名旁聽的小吏,頓時破口大罵地吼道:“大傢伙,抄傢伙!”
“轟!”
天然洞府中,人皇印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輝,權柄之力被激活。
府衙內,任也端坐在椅子上,右手緩緩擡起,只隔空向下一按。
“嘭!”
一聲悶響,那面相粗獷的壯漢,只感覺身軀被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力壓迫,雙膝迅速彎曲,毫無徵兆地跪倒在地。
他的雙膝砸在堅硬的地板上,膝蓋與石板同時崩裂……骨頭茬子瞬間扎破皮膚,呲呲噴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