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劉紀善了,就是任也見到那鬼魂身着龍袍之時,也是腦瓜子嗡嗡直響。
上次他與二愣探索密室時,鬼吹燈,令室內一片漆黑,二人根本沒瞧見鬼魂的面容。
而這一次近距離觀察,那道鬼魂不光身着龍袍,而且還頭戴龍冠,身影消瘦,魂魄暗淡。
這副打扮,也在瘋狂暗示着三人,這老燈可能不是一般炮啊,它好像是位皇……
“吾乃大乾武帝,不肖子孫……見朕爲何不跪?!”那鬼魂發出莊嚴的聲音,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壓迫感,讓人本能的不敢直視。
三人雙腿發軟,身體不受控制的就要下跪,同時內心驚懼萬分。
他自稱武帝……那豈不是……任也的皇爺爺?
“翁!”
就在這時,人皇劍耀起萬道光芒,那個說話很不好聽的“靈”,突然有了反應:“神州之大,廣闊無疆,你征戰半生,只得區區一隅,南不敢入疆,北不敢討蠻,竟也配稱武帝?笑死個人!”
武帝鬼魂在看見人皇劍耀起光芒後,渾身的威壓與莊嚴,頃刻間消失不見。
“嗖~!”
它如見鬼一般,逃跑似的迅速飄回隧道。
“不肖子孫,還我命來!”
“吾乃大乾武帝,神州氣運加身,當存萬萬年!”
隧道中,那武帝的鬼魂,不停地重複着這兩句話。
任也皺了皺眉頭,心裡暗道:“看這武帝的鬼魂,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啊,它應該只是個殘魂……。”
“嗖!”
一怔間,人皇劍突兀的自行飛起,帶着璀璨的光芒,直直射入隧道。
“我劍哥哥發威了,走,進去看看。”任也招呼了一聲,邁步就追了過去。
劉紀善和唐風相互對視一眼,心裡雖然有點虛,但還是跟了上去。
三人一同穿過狹長的隧道,奔跑了足足大概半分鐘,纔來到最裡側的一間密室。
這密室中央擺放着一口碩大的石棺,地面,棺體上,刻有非常複雜的陣紋,瞧着古老而又神秘。
那武帝的鬼魂被人皇劍逼到死角,表情驚恐,狀若瘋癲:“吾爲大乾開國皇帝,當與世長存,與天地同壽……!”
室內,人皇劍懸浮在石棺之上,劍體有萬道霞光流淌。
劍體內的“靈”稍稍感知了一下,不滿道:“唉,一隅之地的氣運,競如此稀薄,神州果真沒落了……。”
“不肖子孫,忘祖背宗,必遭天譴!”“武帝”被劍光壓得伏在地上,魂魄再次變得淺淡。
“聒噪!”
那劍中的靈,似乎很鄙夷武帝,根本不屑與他多說。
“嗖!”
一道霞光剝離,直刺武帝魂魄。
“啊!”
鬼叫聲淒厲響起,劍光穿魂而過。
只片刻間,武帝的殘魂,就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室內歸於平靜,靈沒有再多說,只用劍身霞光震開石棺後,瞬間隱入任也眉心。
劉紀善看得目瞪口呆:“爲什麼我不是懷王?爲什麼我沒有這麼酷炫的劍,和一個穿龍袍的爺爺?!這是爲什麼?”
石棺與地面上的陣紋,被劍身震散,變得暗淡無光,灰塵與石屑,簌簌落地。
“轟隆!”
一道白光沖天而起,震碎了封棺的石板。
濃郁且綿密流淌的氣體,直奔任也而來。
他對這個景象並不陌生,在鏡面空間時,他就被這東西重塑過身體——這便是氣運。
當氣運入體時,一股難以言名的舒適感,涌遍全身。
任也不自覺地坐地,雙眼微閉,開始瘋狂吸納這專屬於自己的“機緣”。
唐風和劉紀善見到這一幕,都很懂事兒地後退,並盤坐在隧道中,幫其把守。
很快,如迷霧一般的白光,將任也的身軀完全包裹。
但他的意識還未消散,只見到石棺中,有一張信紙隨着氣運飄飛而來。
任也擡手接過,一邊自然地迎合氣運入體,一邊低頭觀察了起來。
信紙泛黃,上面的內容逐漸浮現。
這是一封老懷王留給兒子的絕筆信,文字直白,卻充斥着濃濃的情感。
“我是大乾懷王——朱開。
貴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見過‘他’的魂魄了,也應該經歷過許多磨難了。
如果沒有鎮國劍的靈,你不會來到這裡。
想必,你已經走過清涼山,通過那安平公主設下的種種考驗了。
在外人看來,你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在一位父親心裡,自己的孩子永遠都是最好的……
只可惜,他不懂得這個道理。
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是睿智,果決,充滿威嚴的形象。
可到了晚年,他變了,變得太過迷戀這世間的一切,變得自私,變得充滿猜忌……甚至變得不識血肉至親。
武帝九年,我奉他之命,派遣11位密探,探查公主墓,欲取回人皇印,延續大乾國運,延續他的壽命……
一國之運,不在掌皇權者,不在文武百官,不在天下衆生,難道在一個蒙塵的皇印嘛?
生老病死,實乃天道,誰又可逆天改命呢?
傳說中的人皇嘛?
可他不知,人皇得天道眷顧,乃是天下衆生的民心所向,而非是那兩件死物啊……
此事對我而言,實屬荒謬。
只不過,他的命令,我不得不聽。
自古帝王,也都有老邁昏聵的暮年,他想得印,那便遂了他的願吧。
但不料,入墓的11人,全部死於第三關。
我如實稟告於他,公主墓的考驗太過詭異,常人恐無法通過。
他心有不甘,又令天監司,發出高額懸賞,網羅天下的神通者,欲強開公主墓。
而最終,216位神通者,竟皆死於公主墓的第八層。
天監司的那羣妖道們,在墓外觀察,並得知墓穴的第九層,有一位大神通者,在等待着天赦入命之人的到來,非他親往,墓不能開。
216位神通者慘死的消息,不脛而走。
天下儒生學子,對朝廷此舉,對他此舉,紛紛口誅筆伐,也有多位忠臣死諫,卻都被他殺了……
從那一日起,他便開始尋找天赦入命之人,就像瘋魔了一樣……
數年過去,天赦入命之人還未找到,他卻日漸衰老,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那段時間,他長居在鶴林的避暑山莊,也經常喚我去閒談,談心。
對你的近況,學業,也開始關心了起來,甚至還特意派天監司的那羣妖道,來王府內爲你祈福……並贈了御筆於你。
提筆揮毫千秋業,我自登臺繪山河。
他贈你的這句話太重了,也太過直白了……
我乃一介武夫,半生都在征戰。
可我不傻,我知道,他如此贈言,無非就是爲了拉攏我,去牽制日益壯大的太子一黨。
已病入膏肓的垂暮之虎,又如何能威懾正值巔峰的猛虎?
也正是因爲此事,我與皇兄的關係變得微妙了起來。
不過,那時我與他,還尚有父子之情。
他讓我探墓,我定盡力而爲;他讓我上陣殺敵,那自當不勝不還。
幾輩子的緣分,才能成爲父子啊?
我算不出,也不知……
只是,我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模樣,心裡雖清楚他讓我牽制太子黨的用意,卻也從未拒絕過。
可我真的不曾想到,他臨死前對你的關心,卻是別有用意。
他不清楚,我雖是一介武夫,可也統軍多年,在朝中耳目衆多。
有一位天監司的密探告知於我,他長居在鶴林的避暑山莊,是爲了暗中準備用移魂之術,奪走天赦入命之人的身體,等待覺醒後,最終親入安平公主墓,取人皇印,換得長生。
起初,我不信,暗中派人調查,最終卻在避暑山莊下,發現天監司妖道設置的詭異陣法。
而要被移魂奪身的人……竟然是你,
是我的兒子朱子貴!
天監司有66名妖道,用壽命推演,最終推算出來,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你體內的天赦之氣便會醒來。
他命不久矣,等不了天赦之氣醒來的那一天,所以要用移魂之術,先奪了你的身體,鳩佔鵲巢。
他要我的命,
我給!
但他要我兒子的命,
我又如何能給?!
戎馬半生,我從未對自己不應得到的東西,產生過半點窺竊之心。
可蒼天卻爲何如此對我?
你亦是他的孫兒啊,他又爲何要如此對你?!
當得知這個消息後,我便知道,自己與他的父子之情,早都已經湮滅在這看不見的皇權中,看不清的江山中……
秘密準備半月有餘,我趁天監司的那羣妖道,準備陣法所需之物時,突然率軍殺到。
在寢宮大殿中,
我勒死了他。
他枯瘦如柴的身軀,在我的手中……漸漸失去了生機。
他苦苦哀求,
我卻說:‘你既賜我生命,我也很快會隨你而去。’
子弒父,大逆不道。
自那一日起,我便沾染了厄運,身體日漸衰弱,重病纏身,恐命不久矣。
但我不曾後悔。
我肉眼凡胎,看不清何爲仙宮,何爲與天同壽……可我的內心卻有在乎的人,在乎的物件。
他死了,葬於武帝陵。
我卻暗中用鎮國劍,抽走了他體內揹負的王朝氣運。
一半由劍靈帶入公主墓。
一半由他的殘魂,鎮壓在密室之中。
留下氣運,並非讓你去爭奪江山,而是自保。
如若有一天,你體內的天赦之氣真的醒來……
你便可入墓取回劍靈,也可打開密室,取走剩下的氣運。
貴兒,如若你只想做個人間看客,那就取走密室中的金銀財寶,再以氣運撞開公主墓,得神異傳承,以作自保。
後可永遠地離開這裡……逍遙世間。
有機會,便把這氣運還給神州,還給一位明君。
貴兒,如若你胸有大志,想效仿人皇,登天而行,爲神州衆生開萬世太平。
那這氣運,便是你朱子貴踏上征程之路,繼而問鼎天下的名駒寶馬。
爲父已至暮年,終有一天,會埋葬於黃土,消散於大地。
剩下的路……你便自己走吧。
我也要上路了,南疆戰事頻起,景帝有詔,命我率軍抗敵。
此去,我必死!
必死在掃清來敵,固我邊疆的回程之路上。
這是一位將領,最好的歸宿。
懷王——朱開絕筆。”
密室內,白色的光輝盡斂,氣運已入任也的體內。
他幽幽地擡頭看向隧道,內心情緒極爲複雜。
從個人的經歷而言,他父母早早離婚,這些年是父親一手帶大的,所以在看到這封信時,內心升起了難以言名的酸楚感和心疼感。
“唉……這是一個有關於父愛的故事啊。”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有人在藉着一個歷史故事,慢慢講述着自己的愛。
“完事兒了?”
劉紀善跑過來問道。
“嗯!”任也點了點頭。
說話間,星門冰冷的聲音入耳。
【恭喜懷王,成功取得密室中的氣運,擁有完整的天赦入命命格,以及打開公主墓最後一層的力量。】
【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景帝的監視之中。在你打開公主墓之時,朝廷必有動作,你需要早做準備。】
【離開星門之前,請儘量奪回清涼府的一切權力,也請懷王殿下,馬上謀反。】
【懷王全陣營通知:利用你們的智慧,能力,快速幫懷王奪權。】
一陣愣神後,劉紀善率先說道:“臥槽,這要開幹了,大規模地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