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十分,晚霞映山林,涼風漸濃。
清涼府南側的官道上,黃維揹着手,邁步來回走動,一臉的焦急之態。
周遭安靜,衆人又等了一會。
“回來了,回來了,黃大人快看,車,馬車回來了。”一名小吏突然竄起身,大喊了一聲。
黃維擡頭望去,見到四輛馬車,還有一羣模樣狼狽的人,正在向府城這邊走來。
他很快便在人羣中看見了任也,頓時如見親兒子凱旋歸來一般,大喜道:“商隊的那些人也一塊回來了,事兒成了!快快,回去幾個人,按我之前交代的辦。”
“是,黃大人。”
幾名小吏回了一句,立刻轉身跑向府城的方向。
黃維迎着人羣一路狂奔,很快便來到了車隊前側,衝着任也和樊明喊道:“什麼談判啊,搞了都快三個時辰了……嚇得我給靈堂都擺好了。”
車隊緩緩停滯,周邊站了42名喜極而泣的商隊成員,那四大馬車的紫檀木也都被盡數拉了回來。
黃維看到這一幕,表情狂喜道:“這麼順利?!”
“呵,本王出手,這還不是小菜一碟。”任也站在人羣中,很急迫地裝個了逼:“這算順利嘛?來,黃哥,瞪大你那無知的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話音落,任也,許清昭,樊明等人便笑着讓開了身位。
人羣散開,黃哥往最後一架馬車上看了一眼,便見到盧龍,王興貴,還有兩名山匪羅漢,全部昏迷,就如死狗一般地躺在紫檀木上。
在清風客棧外,許清昭封了盧龍的星源力,而樊明則是生擒了對方的二當家王興貴。另外三名守歲人,也成功挾持了對方兩位羅漢。如此一來,節奏到手,衆人爲了避免徑山增援過快,便立即救出四十二名商隊成員,拉着四大車紫檀木,就第一時間開溜了,跑得賊快。
哦,對了,任也臨走前還把帶去的那兩幅字畫,也拿了回來,一點外財都沒露。
黃哥站在官道上,稍稍愣了一下:“這四個人是?”
“那個梳着小髒辮,看着很潮的,就是徑山大當家盧龍;那個披頭散髮的瘦子,是老二……剩下的兩個屬於是贈貨,順手抓來的,感覺地位也不會低。”任也心情很不錯,揹着小手,淡笑回道:“這徑山兩個話事人,水平很一般,完全不敵本王一劍之威。”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磨合作,黃哥瞭解任也,就像農民瞭解大糞。不過聽到這個回答後,心裡還是更加欣喜,抱拳衝着樊明、許清昭等人說道:“感謝各位鼎力相助,救我們廢物王爺於水火之中。”
“沒事兒,都是清涼府股東,出點力是應該的。”明哥代入感很強地回道。
許清昭與另外三位守歲人,也是笑着衝老黃點了點頭。
“唉,這六天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但還好……終於奪回了主動權。”任也長長鬆了口氣,招呼道:“走吧,我們返回府城。”
“不,在這等等,等兩刻鐘再回去。”黃維立馬擺手。
任也反問:“在這等什麼?”
“你不是想裝逼嘛?我擡你一手,嘿嘿。”黃哥笑得很盪漾。
許清昭聽不懂這些奇怪的話,但見二人駐足交談,便耐着性子走到了一邊。
樊明瞧着她,腦中回想起她戰鬥時的樣子,心裡很是好奇,所以才邁步走過去,背手詢問道:“二階便能展現占卜類的神異,你應該也是特殊的陰陽系體質吧?”
晚風拂面,許清昭眸子清澈明亮,淡淡搖頭:“不是,我只是一介凡體。”
樊明愣了一下,露出了一個不信的表情。
許清昭也並未再說,她雖外表清冷,可其實是個小社恐,不善與人交際。
如若不是樊明是任也請來的幫手,她應該是不會迴應的。
樊明再次看了一眼許清昭,心裡忽然感覺,如若她常駐清涼府,那超級帝國這個事兒,好像還真有點搞頭……
……
等了兩刻鐘後,車隊再次出發,來到了清涼府府城外。
不過,令任也十分震驚的是,此刻府城外已經人滿爲患,起碼有數千百姓圍聚,都抻着脖子望向了官道。
府城中,還有十數名小吏,正在沿街跑動,大聲呼喊。
“懷王殿下,不但救回了人,還生擒了徑山匪寨的大當家,二當家……!”
“商隊的人都被救回來了,匪首被抓,大家快來看啊!”
“……!”
呼喊聲響徹,很快又被各種好事之人,八卦之人擴散,一時間府城中人聲鼎沸,百姓全都烏泱泱地跑出來看熱鬧。
通商一事太過重要了,這關乎到每個人的生計,大家也自然想看看結果。
官道上,黃維站在頭一架馬車上,身體面對着烏泱泱的百姓,神情非常激動,雙拳緊握,就像是一個經驗極爲老道的傳銷骨幹,大聲嘶吼道:“大家安靜,且聽我一言!懷王殿下只帶五人出城,去與那數萬徑山山匪相見,這真乃膽色無雙……!”
“黃哥,黃哥,摟着點……。”任也站在旁邊,一手尷尬地撓了撓鼻子,一手拽着黃哥的官袍:“吹大了,哪TM有數萬山匪啊?他們一共才四五千人。”
“啪!”
黃哥一巴掌拍飛了任也的手掌,只再次大喊道:“懷王殿下,謀劃六日,不但見了那徑山匪首,救回了被扣的商隊成員,還將那徑山大當家的、二當家的都生擒到了我清涼府。這真乃韜略無雙……先前,那朝廷五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卻未曾邁過峽谷道一步;而這區區徑山之匪,又怎可能斷我商路,入我府城?!百姓們,要相信府衙,相信懷王殿下!我清涼府必興,此地人人如龍!”
任也聽到這種吹捧,頓時犯了尷尬癌,笑得極爲僵硬。
裝逼分兩種,主動和被動。主動時身心愉悅;被動時則需要極厚的臉皮,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在這一點上,任也還需磨礪。
府城外,百姓們聽着黃維的話,這心裡也很震驚。
“他……他是怎麼做到的?只帶五人赴會,竟能把對方大當家、二當家生擒回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如若這樣,通商之路有望開啓啊。”
“我就說嘛,這小懷王能擊潰朝廷五萬大軍,必然是有些韜略的。”
“小貴,立馬通知夫人,先不必收拾行囊了。徑山匪首都被抓回來了……我們暫時不要舉家搬遷,再看看,靜等通商之路結果。”一位富商輕聲說道。
“可你岳母已經偷偷溜到府城外了啊……”
“那也不必接回來了。”富商大手一揮 ,果斷回道。
“……!”
人羣鼎沸,在黃維的煽動下,高聲大喊:“清涼府必興,懷王殿下文武雙全!”
“文武雙全!”
“……!”
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氣氛被推到了頂點。老百姓重新見到了希望,自然開心至極。
黃哥二十四歲便入體制,渾渾噩噩的又度過了近二十年的光陰,不上不下,好生難受。
他成爲玩家後,天賦也差,先前總以爲,自己的餘生可能就要在這種平淡和麻木中慢慢耗盡。
直到……一份超級帝國計劃項目書擺在臉上後,他終於找回了久違的激情和希望。
那在體制中,磨礪了近二十年的沉穩性格,洞悉人情世故的能力,以及對政治、政令的把握,可能……都將在這一府之地中,如火山般噴發。
他太會整活了,一場藉着勝利結果,而產生的生動演講,瞬間拉回了百姓心中的不滿和質疑。
不遠處,許清昭看着吹牛毫無底線的黃哥,表情有些啞然。
旁邊,那位長相帥氣的守歲人,瞧着老黃半晌後,突然衝樊明問道:“……大哥,這清涼府還能入股嘛?”
“不是很好入,你給我二十萬星源,我可以幫你運作一下。”樊明認真地回。
……
半個時辰後,衆人一同返回了府衙。
老黃臉上沒了喜色,只衝着任也問道:“我感覺這事還是有點麻煩。你把人家大當家的、二當家的都綁回來了,這後面還怎麼通商啊?對面不得恨死我們啊?!”
任也無語地看着他:“你剛纔吹牛逼的時候,怎麼沒考慮到這一點呢?就硬吹唄?”
“不不,府城中已經有富商要跑了,”黃哥擺手:“這時候必須得把民衆安撫住。”
任也收回目光,胸有成竹地回道:“放心吧,這次談完,我已經知道對方的目的了。盧大當家的,就是個傳話的, 只不過想在這中間撈點油水。我們不用慌,早晚有人還會找到我們的。”
“你心有數就行。”黃哥點頭。
樊明喝了口茶,起身說道:“行了,此間事了,我們幾個要出去了。”
“走吧,我們送你們,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吃個飯。”任也應了一聲,回頭看向愛妃:“我一會便回來。”
許清昭輕點了點頭。
……
十分鐘後。
任也與樊明等人一塊返回朱雀城書院,剛要一同往外走時,卻迎面撞見了閆總。
“任也,這幾天唐風聯繫過你嘛?”閆總風塵僕僕地問。
“我不知道啊,這幾天我沒有離開過清涼府,手機存在外面了。”任也問:“閆總,你找唐風有事嘛?”
“自從遷徙地系列星門,大規模開府後,唐風就失蹤了。”閆總回:“他再次進入了那個星門,然後就沒出來了,這都有八天了。”
任也怔住:“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