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預定日程,寧輝爲文星科技代言的廣告今天會進行硬照的拍攝。經紀人早早便到他家樓下,然後他們比約定時間早了一刻鐘到達攝影棚。
工作人員們陸陸續續地來了,無一遲到,這是想容影業內部團隊的一貫作風。寧輝隸屬於安氏經紀公司,他的廣告拍攝自然由隸屬於同一集團的想容影視公司的廣告部接手。他和這些人合作了不只是一兩次,自然是很熟稔,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工作人員們也很待見他,於是工作一直在熱烈的氛圍中有序地開展着。
寧輝的經紀人百無聊賴地在邊上看着,對於寧輝的表現毫不擔心。在打了一個大呵欠之後,他終於決定溜到門外去抽根菸。
誰知剛打開門便撞到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整整高了他一頭,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甚至比平常寧輝給他的還略大那麼一點點。經紀人的心中竄出一股無名之火,嫉妒的小惡魔在狂吼:長得高了不起啊!於是他沒待擡頭看清便皺着眉喊道:“攝影棚里正在工作中,懂不懂行規啊就這樣闖…”
“呵呵…打擾了…”一張臉帶着甜甜的笑容,“我應該可以看看的吧?”
“啊…小…”經紀人傻了,剛剛被自己撞到的竟然是客戶,更可怕的是自己剛剛的聲音似乎還比較大,“小…田先生,這…當然是可以的。”
“怎麼了?”後面跟上來的人問道,“老王?什麼事?”
“啊…大…”經紀人趕緊把手上捏着的還沒來得及點火的煙塞進口袋,“大…老闆,你們怎麼來了?”
“田先生想看一看拍攝情況,我便陪他過來了。”安修儀答道,“別吵,我們就看看。”
“哦…好的。”經紀人悻悻地跟着他們進來,並示意覺察到他們來了的工作人員不要影響攝影師和寧輝。
田星走進來的時候,攝影師正給寧輝看了些什麼,弄得他大笑了一陣。
寧輝很喜歡笑,大家都知道,實在高興的時候甚至用花枝亂顫來形容也不過分。田星卻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他以爲寧輝總是那麼內斂的,沒想到卻有這麼放鬆開懷的時刻。
跟他熟悉了之後就可以有這樣的優待嗎?
這就是工作中的他嗎?
田星看着寧輝,不禁也笑容滿面,心情大好。
“跟他合作過的人都說他好。”安修儀在他身後道,“女的不用說,看臉就夠了。男的說他知進退、懂謙讓,對他也討厭不起來。”
聽了安修儀這話,田星便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寫滿了得意。
Www ●тт kǎn ●¢ 〇
“呵呵…”安修儀笑了一聲,故意說道:“容容曾經說寧輝很假…可身在這樣的圈子,當然需要一些僞裝。”
田星聞言,笑容隱去。他看着寧輝在攝影機前擺出許多連續的姿勢,很從容也很放鬆,攝影師邊快速摁下快門邊指點他,寧輝很買賬,儘量地配合。
“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融洽
的工作氛圍,”田星緩緩地說,“他希望一起工作的人都感到愉快。”
頓了一頓,田星若有所思地道:“這樣子,難道不好嗎?”
沒等安修儀回答,他接着說:“就像他那樣開懷的笑,的確是爲了讓人放鬆。可你就能說他沒有一點點是單純爲了喜悅而笑?虛假是一個貶義詞,它只適用於那些處心積慮地討好或欺騙以便爲自己謀取利益的人。寧輝他纔不是,他只是不願敞開心扉。”
田星說着,眼光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寧輝,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形容他的優雅和美好。寧輝有很深的舞蹈功底,他的肢體相較於一般藝人來說更爲協調,舉手投足都充滿了遊刃有餘的魅力。
安修儀也學田星那般盯着寧輝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可看不出來你說的那些道道…田星,莫要被自我感覺愚弄。也許,事實跟你所想象的並不一樣。寧輝…我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同。”
田星半晌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膠着在寧輝的身上無法離開,他看到寧輝的身體隨着音樂慢慢擺動,每一個姿勢都似乎抓到他的心。他能感受到一種不可抑制的伸展的優雅美感,沉浸於其中,他覺得自己的胸懷正在被激盪着。
他想到初見的那一回,宴會上來來往往不乏各式各樣的美人,就像琳琅滿目的糖果。然而,爾爾不過是投射在眼中的五彩斑斕,只有寧輝,向他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安師兄,你相不相信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有一種奇特的聯繫?”田星開口道,“別人不瞭解、看不穿,但是你就能明白,並且肯定。”田星說到這裡,突然狡黠地一笑,“就像令妹,我與她同窗數載相交甚密,幾乎所有同學,包括我在內,都覺得她是一個自負孤傲不可一世的人。不知道在安師兄心中又是如何呢?”
說完田星便轉過身,討好地對安修儀笑了一下,他知道其實自己不該開這樣的玩笑,這是安修儀的隱痛。
“哼哼…”安修儀冷笑了兩聲,“你這副伶牙俐齒倒頗有些在娛樂圈周旋的本事…”
本是隨口無心之說,說到中途安修儀卻不禁沉吟了一下,片刻間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很妙的主意,既得商機,又可以治一治這個正被色慾迷得一塌糊塗的田星。
安修儀拿出他一貫的審視標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子,憑心而論,確實很贊。
“對寧輝這麼有興趣,不如和他做同事…”安修儀停了停,偷眼看了看田星的反應,繼續說道:“不是說,近水樓臺先得月?”
聽他這話,田星先是愣了愣,隨即擺手:“我不行…我哪兒得閒?再說,我一點兒藝術細胞也沒有…”
“藝術…呵呵,說到底就是包裝的事兒,”安修儀的語速柔和而緩慢,“而且我看,田伯父正當壯年,他的公司也不是非要你不可吧。”
田星沒有說話,沉吟了一番。
片刻又猛得清醒了一般,
對着安修儀說道:“哈!差點上了你的當!想坑我呢是吧?”
安修儀微微笑着,眼神瞥了瞥寧輝的方向,沒有搭理田星。
這個街區並不繁華,座落着一些古樸的建築羣,跟城市中心的喧鬧相比,呈現出一派安寧祥和。
“嗞¬¬¬¬¬——”刺耳的剎車聲打破寧靜,一輛豪華敞篷車在一個巷口停住。
車門打開,一個玲瓏有致的美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她妝容精緻、濃淡得宜,衣着盡顯時尚,卻在得體大方中勾勒出一絲性感的線條。
她手中拿着一些紙張,一邊看着一邊對比着周圍的環境。
“是這裡應該沒錯…”美人嘴裡嘟囔着,目光隨即向四處張望,似乎是並沒有發現自己要尋找的目標。於是她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這下比你先到吧…跟我田咪鬥,你還不夠格,哼哼。”
她將車停好,然後步行穿過一條巷子,在一間掛有“梵遠書法教室”招牌的小樓前停下了腳步。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先在這幢小樓前後轉了一轉,找到了停在小樓後面的一輛轎車,接着打了的響指,帶着興奮的笑容跑進小樓裡去了。
不錯,田咪正是爲了獵豔而來,不然的話,也許她終其一生也不會跑來什麼書法教室,她纔不喜歡這種慢節奏的道道。
但是寧輝喜歡,所以她一定會跟隨。
走進去,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接待了她。她表示自己是來學習書法的,男孩子便笑容滿面地問她對哪種字體感興趣,纔可以爲她安排老師以及練習的時間。
田咪的眼珠轉了轉,暗暗撇了撇嘴。從小到大鬼畫符慣了的她能把字寫清楚就不錯了,還講究什麼字體?心裡雖然這樣想着,嘴巴里還是裝模作樣地吐出了“楷體”倆字。
男孩拿出一個筆記本記錄着,接着問道:“楷體的話,咱們這裡有老師專門指導顏真卿和柳公權,您想練哪種?”
田咪心裡想着反正都一樣,於是隨口答道:“那我就上顏老師的課吧…”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緊接着問道:“對了,現在正在上的是什麼?”
男孩還沒弄明白她上句話的意思,只是反射性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現在正在練習的是歐陽詢的行書《張翰帖》…”
“好好好,就這個!”田咪把桌子一拍,“不錯,這個歐陽老師連名字都這麼有氣質,差不了…”她對男孩子呵呵一笑,惹得男孩瞬間紅了臉,“我就跟歐陽老師學了…小哥,麻煩幫我辦一下手續,我這就要進去了。”
“……”男孩連忙埋頭替她辦理,不敢再擡頭看她,腦海中浮現的還是這位漂亮姐姐的笑容。心裡覺得剛剛似乎是聽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再擡頭看一眼漂亮姐姐,一切疑慮便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田咪交了費,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領了些筆墨紙硯什麼的便飛也似的跑進了教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