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晚,攝製組就近入住了酒店。當然,田星則是自掏腰包住到了寧輝的隔壁。他頭一次到這個地方來,人生地不熟,於是很快便纏得了寧輝帶他出去吃飯。

當地倒有一些風味小吃,味道不錯。可在寧輝來說,再好吃的東西,來的次數多了,就不是什麼新鮮味道了。可是看到一旁雀躍的田星,寧輝的心裡竟也升騰出一種好好去大吃了一頓的久違的激動。

兩人找了一家店坐下來,寧輝問田星想吃什麼,田星便拿起菜單便叫了幾個,再問寧輝,他只說足夠了,沒有再加。

“要不,咱們喝一點啤酒吧?”田星提議道。

“大吃大喝,怕你今天這點工資都要打水漂了。”寧輝笑着說。

田星見他沒有拒絕,連忙叫老闆拿酒。

“按理說,”田星邊說邊拉開易拉罐,遞給寧輝,“我可是簽了公司的人啊,那個光頭直接把錢給我了,不合規定啊。所以…”他對寧輝擠擠眼,“我們把錢全都吃光喝光,來個毀屍滅跡好了。”

“呵呵…”寧輝也笑了。

飯間,兩人說說笑笑。田星留意到寧輝的筷子只在兩個盤子內停留,他看了看,是兩樣素菜。田星沒有說什麼,他想到近幾年來寧輝的清瘦。

兩人一人喝了一罐啤酒,田星沒有勸他寧輝再喝,他知道明天還得要繼續工作。

吃完飯,田星覺得有些熱,便脫下外套拿在手中。兩人起身回酒店,一前一後地走着。

田星打量着寧輝的背影,目光沿着後頸的髮腳再到寬闊的肩膀,接着往下游移,路過纖細的腰身,然後…

“華麗的PP…”田星輕語。

“嗯?”寧輝停步,轉過身來看他,“你說什麼?”

“沒…”田星笑着說,“我聽說你跳舞跳得可好了。”

“嗯?”寧輝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偶爾也會…很少了。”

“以前流行什麼舞?”田星興致勃勃道。

“呃…我們那個時候流行的動作,現在看來已經土了。”寧輝笑道。

“你是在向我賣老嗎?”田星也笑起來,“可惜你少了一張成熟男人的臉。”

“呵呵…”寧輝的笑多了一些開懷,“你…其實是在恭維我吧?真會說話。”

“哈哈。上次你跟安修容跳華爾茲啊,”田星邊說邊開始比劃動作,“很優雅。”

“那次你也在場?”寧輝驚訝地說道。

田星腳下踩着舞步,繞着寧輝轉了個圈,嘴巴拱得高高的,嘟囔着說:“虧我記住了你…”

“呵呵…”寧輝再一次歡笑出聲。

田星停住動作,深深地看着寧輝的笑臉。

好想看看你飽滿的臉頰,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清瘦。

好想看看你恣意縱情的舞蹈,而不是像現在這麼克己。

歲月帶給了你優雅,也帶走了你的灑脫嗎?

到底我內心期待的…是怎樣的一個你?

兩人一路談笑,不一會兒便回到了酒店。剛走進酒店大堂,便看到幾個女孩站在前臺說着什麼。其中一個女孩看到寧輝,趕緊跑過來打招呼。

“寧哥,”女孩有點害羞,“你好。”

“你好。”寧輝微微一笑,“你也在這裡上戲啊?”

“嗯,明天開機。”女孩看了看身後其他的幾個女孩子,女孩子們正盯着寧輝,偷偷交頭接耳地輕聲說着什麼,卻又不敢走上來的樣子。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劇組明天才到…我們幾個第一次上戲,所以先來熟悉熟悉。”

“是這樣…”寧輝禮貌地點點頭,“那...我們先上去了。再見。”

“哦,寧哥再見。”女孩趕緊讓到一旁。

田星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滿帶笑容地打量着這些女孩。寧輝起身走後,他趕忙跟上去,用手捅了捅寧輝的胳膊,說:“都挺漂亮啊,呵呵,咱們公司的?”

寧輝回過頭斜了他一眼,面帶微笑:“我只認識剛剛那個,好像進來幾年了。本來是要做唱片的…”

田星一直在聽他說,卻見他不繼續,像是神遊了一般,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然後呢?沒發成嗎?”

“嗯,”寧輝點頭,“大老闆有他自己的考量…當然還有其他種種因素。”

田星點點頭表示贊同。在娛樂圈也好,在其他行業也罷,機遇和運氣也是很重要的。

“哎,”田星叫住寧輝,眼睛朝剛剛那些女孩的方向看,“你看她們好像訂不到房間了。”

寧輝回頭看了看,沒有作聲。

田星立刻道:“要不,咱們騰間房給她們?”

聽他這麼說,寧輝略誇張地轉動眼珠朝他看,嘴角還帶着一絲壞笑似的。

田星輕推了他一把:“別鬧了,你別以爲我是獻殷勤嗎?我是那種人嗎我?救人於危難嘛,呵呵。”說罷,心裡竟想偷偷轉過身去笑一把,自己這個假公濟私的主意真是太機智了。

“知道啦…”寧輝不再捉弄他,笑着說:“那我去跟她們說說。”

田星本想說“好”,可一瞬間又冒出些小心眼子,最好少讓寧輝和這些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接觸。於是忙說“我去”緊接着便跑向前臺。

寧輝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畢竟是年輕的男孩,寧輝心想。

於是田星順理成章地住到了寧輝的房間,他來得匆匆,並沒有帶換洗的衣物,看這情況,他還要待上一些日子了。於是,他一邊給家裡打了電話讓人準備好了給他寄過來,一邊叫了客房的洗衣服務。

寧輝讓他先用了浴室,自己則在一旁整理東西。

田星興奮得無以復加,有一些什麼也開始蠢蠢欲動。他靠着盥洗臺,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微微喘着氣,試圖平復亢奮的心情。

是的,這些日子太過執着於心動的感覺,他不斷地壓抑着、忽視着那些羞於啓齒的原始衝動。

爲了快樂,他也曾放縱。他有過不同的人,有過許多的經驗。

他沒有玩過感情的遊戲,只是好奇於身體的歡娛。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除了事後的些許空虛之外。

然而,自從生活中出現寧輝,田星竟然有一些開始害怕。他沒有正兒八經地戀愛過,沒喜歡的經驗,除了衝動和放縱,再無其他。

田咪說過,他的情感世界是病態的。

所以他才必須孤注一擲,因爲寧輝的出現,是洗滌。

收拾好心情,田星套上酒店寬鬆的睡衣,走出浴室。他看到寧輝正在把一些東西整齊地往箱子裡排放,走近一看,琳琅滿目的全是吃的

用的,還有一些小物品,其中也不乏花費了很多番心思的特別禮物。

“這是你的粉絲送的?”田星邊擦頭髮邊問。

寧輝嗯了一聲,從中拿出一些吃的,說道:“這些東西都挺好吃的,要不要嚐嚐?”

“嗯?”田星伸手接過,“你也會吃零食嗎?”

“會吃一點,”寧輝拆開包裝袋,“這些東西能到我手上,也是不容易。總不能辜負了他們一番心意。”

田星笑道:“經常收這麼多,你怎麼吃得完?”

“在片場跟大家分享啊,或者帶回家給家人吃也可以。”寧輝笑道,“這樣做他們是不會介意的。”

“那這些呢?”田星拿起一串紙鶴。

“我有個專門的地方存放,”寧輝眨眨眼,故作得意的樣子道,“現在已經是一間倉庫了。”

田星看着他生動的笑臉,這個人…認真起來的樣子很深情,發呆的樣子很無辜,輕笑很性感,大笑起來又可愛起來。

不知道這麼多不同的氣質如何在同一人身上呈現?

“你對粉絲們…也是挺用心的。”田星說。

“要說用心也算不上…”寧輝說,“有時被注視地太多,是一種壓力。他們很貼心,爲你付出得很多,這又是另一種壓力。可時間長了,我漸漸的發現,他們彷彿又根本不需要你去做什麼去回報。喜歡…就只是單純地喜歡,那種遠距離的不求迴應,竟然讓我感到…安全。”

默默地收拾着東西,寧輝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於是呵呵了兩聲,假裝去找膠帶封紙箱。

“寧輝,”田星喊住他,“原來你這麼膽小。”

寧輝疑惑地回過頭。

田星接着說:“想要被喜歡,又怕被靠近。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喜歡你的人沒信心?”

寧輝皺眉,沒有說話。

“哈!”田星忽然笑道,“有沒有被震住?像不像電影裡的對白?我帥不帥?”

寧輝略微放鬆表情,扯開嘴角笑了一笑,說了句“我去洗澡了”便走進浴室裡了。

出來的時候卻看到田星手裡揮舞着一個小盒子,原來自己漏放了一件禮物。

紙箱已經封好,寧輝沒有把它拆開,就打算先把這隻小盒子放進隨身的包裡。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田星問道,見寧輝點點頭,於是他拆開了包裝。

兩枚復古款式的戒指靜靜地躺在裡頭,花紋很別緻,簡潔而大方。

“挺好看的呢。”田星讚道,“只是,爲什麼兩枚?”說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寧輝。

“我怎麼知道…呵呵,”寧輝打馬虎眼道,“好啦…他們總是希望我能不再形單影隻。美好的祝願吧,”他拿起戒指端祥着,“儘管她們知道我可能根本不會戴…”

“爲什麼不戴?”田星打斷他的話,從他手中接過套在自己的中指,“很好看啊!”說完還對寧輝比了比。

寧輝笑着拍開他的手:“你看看你在比劃什麼…好奇你在國外是不是也常這麼傻氣,不會被人打?”說着,看田星認真端詳戒指的神情,笑道:“你喜歡,送你一枚。”

“真的?”田星把戒指取下來,握在手中,心裡唸叨: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願你的意念能被主聽到。如你所想,寧輝真的會不再孤單,因爲…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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