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
文/沐清雨
藝人隱戀隱婚, 對於娛樂圈而言,其實見慣不怪。這是流量的時代,沒有粉絲基礎, 何來的好資源?未免粉絲脫粉, 或是在劇本選擇上受限, 讓資方覺得已戀已婚的身份不好與對手戲演員組CP, 以及考慮到感情的太多不確定因素, 讓很多藝人在戀愛或結婚時都不願意公開。
慄則凜在這方面沒有那麼敏感,他認爲:“應該不會對《滿都海》造成負面影響吧?他的經紀公司完全可以藉此幫他立個對愛情,對家庭負責, 有擔當的好男人形象。”
屬於公關套路。
結合賀霄去夜遇的事,第六感告訴別漾, 事情沒那麼簡單:“就怕立不住好男人的人設。”她想了想, “我問問黎庶, 看看有沒有內幕消息。”說着就要撥號。
慄則凜按住她的手:“幾點了,萬一人家隱戀着, 你一通電話搖過去,再有誤會。”說着拿過自己的手機:“號碼。”
他的顧慮不是全無道理,但別漾還是隱隱覺得這道理夾雜着醋意,她笑睨着男朋友報了號碼。
慄則凜見她都沒看通訊錄,蹙眉:“能背下他的號碼?”
別漾眼神無辜:“你不是我男朋友時, 你的號碼我也背得下來。”這在漾姐看來, 沒什麼奇怪, 天賦使然。
“你拿他和我比?”慄則凜用手指點點她:“等會我再和你算賬。”
別漾捧過他的臉親了口。
電話已經通了, 慄則凜用口形無聲地說:“晚了。”
那邊接起來, 客氣地說:“你好,哪位。”
“你好黎先生, 我是慄則凜。”慄則凜問:“不好意思打擾了,現在方便說話嗎?”
黎庶的第一反應是:“是別漾有事嗎?”
看來是方便。
慄則凜盯了別漾一眼:“她和你說。”
別漾接過手機,把網上曝出賀霄隱婚的事說了,黎庶沒有特別驚訝:“一起做練習生時,他確實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由於組合的時間短,加之當時公司比較重視黎庶,賀霄對此有意見,兩人的關係形同塑料,組合解散後雙方再沒合作過,基本斷了聯繫,黎庶並不清楚賀霄現在的感情狀態。
他不是妄議別人隱私的人,只說:“當時兩人的感情還是挺好的,有段時間他女朋友還以助理身份形影不離地跟着他。反正就……”黎庶停頓了下,終是說:“盯他比較緊,總是擔心他有其他新女朋友。”
所以,賀霄的私生活,可能並不檢點。正因如此,他突然出現在夜店,黎庶纔會敏感,特意提醒她。別漾心裡有數了,她沒有過多的打擾,很快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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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關於賀霄隱婚的事持續發酵了一天,在諸多猜測聲中,賀霄本人和公司官博在次日晚八點發了聲明。
聲明的內容無非是,賀霄確實於三年前與妻子領了結婚證。由於妻子是圈外人,爲了不影響她正常的生活,賀霄出於對他的保護,纔沒有對外公開。賀霄積極努力地工作,是出於對家庭負責,爲回報粉絲的支持,希望大家理解並原諒他的隱瞞,關注他的作品,不要打擾他的妻子。
聲明的前半部分是給大衆的交代。畢竟,網絡神人比比皆是,一天之內,兩人的登記記錄都被扒了出來,賀霄對於已婚的事實根本無從否認。後半部分,便是慄則凜所說的,爲了給賀霄立個好男人的人設,安撫粉絲,所謂的關注作品,是要粉絲繼續支持。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賀霄面臨的無外乎就是部分粉絲的脫粉,再往嚴重點說,可能正在接洽的工作會受點阻,完全不至於毀了他的星途。
畢竟,結婚不犯法。在離婚率持續上漲的年代,願意結婚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尤其他還是事業處於上升期的藝人,如此年輕就結婚,說明遇到了真愛。
絕大部分霄粉還是願意站在愛豆的立場考慮問題,紛紛留言表示理解和祝福,還有一部分粉絲因爲太愛愛豆了,爲了挽回愛豆的路人緣,努力在爲賀霄貼要愛人不要江山的完美老公人設。因此聲明發出後,賀霄不僅沒掉粉,反而意外地漲了一波粉。
這樣的結果都讓有些人誤會是他的公司在炒作,因爲他剛有個劇定檔,正是需要熱度的時候。
只有賀霄自己清楚,這場風波一旦處理不好,自己的演藝事業就到頭了。在微博上熱議着霄嫂是個什麼樣的神仙女孩時,他正隱忍着在與妻子談判:“現在如你所願了,能適可而止了嗎?”
坐在梳妝檯前的女人透過鏡子看他:“你如果知道什麼是適可爲止,就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賀霄,我從十六歲跟着你,十二年了,原諒了你太多次。”
賀霄沉吟片刻,試圖解釋:“你總愛胡思亂想,我和她們不過是合作關係,接觸都是爲了對戲。我要是不愛你,會和你結婚嗎?”
“那是因爲我懷孕了,你當時的事業又沒有起色。結果我不小心摔倒孩子沒了,你又紅了。她自嘲地笑了,站起來轉身面對他:“我和你說,公開我們的婚姻關係,我就原諒你,是騙你的。”
“你說什麼?”賀霄竭力維持的面具一點點龜裂。
“我不想做你背後的女人了,你不是愛森林嗎,我把你還給森林。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不能就這麼算了。”她說這些話時,依舊在笑,笑容不再是賀霄記憶中溫柔可愛的樣子,而是透出涼薄無情,一如她出口的話:“我逼你公開已婚的身份,是爲了坐實你出軌的事實。”
賀霄情緒失控,低吼:“你瘋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妻子冷笑:“我和你在一起時,都不是求你的好處,現在嫌你噁心,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的所謂好處更是一文不值。”
所以,隱婚被曝光其實是賀霄妻子暗中操盤,而這僅僅是個開端。
隨後三天,每天都有疑似賀霄和某女子出入酒店,或進出他公寓的照片出現在微博上。模糊不清的照片中,憑身形和髮型判斷,某女子還都不是同一個人。
這就有點複雜了。那些與賀霄有合作的品牌方和資方都坐不住了,包括《滿都海》的出品方。
剛剛製作完後期,準備送審的孟靜找別漾喝酒,她喪氣地說:“這部戲應該就只能走到這了。”
空穴來風,必有其因。
別漾心裡清楚,賀霄和公司遲遲沒站出來闢謠,一定是在忙於商量如何應對此事。如果是假的,還用商量嗎?既然是真的,一切與賀霄有合作關係的甲方都將受累。
由這樣的藝人出演的劇,還有哪個平臺願意要?等坐實賀霄婚內出軌,別說他會被各大平臺衛視封殺,相關部門更會將他列入封殺黑名單。
劣跡藝人,徹底涼涼。
那意味着,《滿都海》沒了未來。
送完孟靜回家的路上,別漾把車窗降下來,迎着夜風醒酒。
慄則凜單手握方向盤,空出右手握住她的。
別漾沒有看他,只是手上微動,與他十指緊扣,隔了片刻說:“孟靜的父母都是歷史學家,對於女兒做導演這件事,起初二老是不支持的。孟靜答應他們,好好拍一部劇,圓了自己的導演夢,就去做歷史文化研究。她父母很有趣,反承諾她,只要成片的滿都海沒有歷史bug,就不再幹涉她。”
以他們的專業,去考驗女兒的熱愛,確實是很有趣的一對歷史學家。
萬事總有因果,每一個人在專注於一件事時,背後往往都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小故事。
慄則凜輕晃了下她的手:“你呢?”
“我?”別漾沒明白,轉過臉看他。
慄則凜開着車,分心回視她一眼,“向善說你爲客人拍的小電影,後期都是自己做的。”而她用無人機航拍的視頻,他作爲外行都看得出來,拍攝的角度,影像的處理,都獨樹一幟。
她是愛拍的,且在爲之暗自學習,原本大G上那本導演思維的書,便是證明。可她除接了珠寶品牌方的宣傳片拍攝,似乎並無心向導演轉型。
別漾微仰頭靠在座椅上,認真地想了想,“熱愛就好了,並非一定要作爲終身職業。”
十分鐘後,兩人回到別漾的公寓,
慄則凜才把車停穩,就看見單元門前的人:“是顏清嗎?”
別漾聞言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是顏清坐在單元門前面的臺階上。她解開安全帶下車跑過去,把顏清扶起來:“不是進組了嗎?”
那部民國戲即將開機,根據行程安排,她前天該進組的。早上她們還通過電話,顏清並沒有說還在南城,別漾纔沒過去找她。
顏清活動了下坐麻的腿,解釋說:“燦姐和導演打過招呼了,給我請了兩天假。”
一定是她狀態不好,曲燦纔不得不給她請假。
別漾把她的碎髮撥到耳後:“來了也不知道打電話,傻了呀?”說着就要帶她上樓。
顏清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慄則凜,才反應過來閨蜜是和男朋友一起住的,她說:“腦子有點不夠轉了。”
在她說出要走前,慄則凜搶先一步說:“你們上去吧,我回去了。”
別漾沒留他。
顏清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慄隊,借你女朋友一晚。”
慄則凜安慰道:“她不止是我女朋友,還是你的好姐妹。”
當晚,別漾和顏清夜談到很晚。
爲了緩解顏清低落的情緒,在她聊到拍攝滿都海期間的趣事時,別漾特意提到了她和陸尋那場吻戲,然後壞壞地問:“和親我小舅肯定是不一樣的感覺吧?”
顏清回想衝動之下去強吻陸鑑之的情景,害羞地說:“除了緊張,都忘了親他是什麼感覺了。”
別漾教學上癮,教她:“你不好意思再主動,就誘他主動,好再嚐嚐他的味道。”
“我困了。”顏清不理她了,把自己用被子裹起來。
別漾拍拍她:“睡吧,要不明天就得頂着一雙熊貓眼見他了。”
這個“他”自然是指陸鑑之。
陸總出差了,爲了那起併購案。
別漾下午和他通電話時確認過,陸鑑之說爭取明天趕回來。
別漾不能說百分百感同身受顏清的難過,卻也差不多。作爲顏清的專屬劇照師,《滿都海》是別漾一場戲一場戲跟過來的,見證了它從劇本到成片的全過程。別說爲此付出了極大心血的孟靜和顏清灰心難受,她的心情也是不好的。
可能怎麼辦呢?這種事情,在娛樂圈不算是新鮮事。很多劇前期投入了鉅額資金,後期和審覈都完成了,藝人方面卻突然出了問題,導致劇無法播出。不是主角還好辦,大不了重新剪輯,萬一剪後劇情不連貫,就補拍一些鏡頭。
偏偏賀霄是男主角,而他作爲滿都海的第二任丈夫,戲份重於陸尋。剪的話,滿都海的戲份沒了一大半。補拍的話,等同於重拍。且不說出品方是否願意重投入資金,其他演員的檔期又如何協調呢?
是件很棘手的事,不是說重來就能重來的。
想想都頭疼。
聽着顏清平穩的呼吸,別漾嘆着氣給陸鑑之發消息:【她在我這,等你回來,來接她吧。】
那邊沒回,不知道是爲了趕時間在加班,還是休息了。別漾沒刻意等回覆,睏意來襲,她漸漸睡去。
顏清先前卻是裝睡的,確定別漾睡着了,她在牀上躺了很久,依舊無睡意,未免翻身擾到別漾,她悄悄起來,關上臥室的門,去客廳的陽臺上看星星。
凌晨三點,樓下駛來一輛熟悉的賓利,她不敢相信似地,用手機發信息給陸鑑之:“是你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收到他的信息:“睡了嗎?”
真的是他。
顏清顧不得回覆,就那樣穿着睡衣和拖鞋下了樓,見到站在車前,風塵僕僕的他,她不管不顧地跑着衝進他懷裡。
陸鑑之擁緊她:“別怕,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