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樂緊接着也完成了練習,從模擬艙出來。
“老爸!”
看見駱琛他神氣地呼喚,一蹦一跳走出來。
可很快,他就發現了駱琛陰沉的臉色。他縮縮脖子,放慢了腳步,沉沉地走到伍安隅身邊,捏着衣服的邊角。
“駱樂,你是不是將我的話都當做耳邊風了?”
駱琛沉聲質問。他板着臉,眼神嚴肅,黑漆的眼眸冰冷刺骨。
伍安隅不由打了個顫,她擔憂地瞄向駱樂。
小傢伙緊緊握着拳頭,似有不甘,但態度服從,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爸……對不起。我,我只是……”
“不必解釋!”
駱琛冷冷打斷,聲音裡充滿威嚴,強勢不容反駁。
駱樂倔強地咬着嘴脣,硬是憋住想要開口的話。
駱琛鋒利的眼神掃他一眼:“你在這兒面壁思過,今晚不準吃飯。走。”
最後一個字,他對伍安隅說。最後一個字的語氣比之前的話語溫和許些,但還是讓伍安隅覺得背脊發涼。
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溫柔的時候就是一隻大貓咪,生氣的時候血盆大口能將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她已經不管輪椅是不是會自己移動,自己先推輪椅跟隨在駱琛身後。離開前,她回頭望向駱樂,心疼這個小傢伙。
小傢伙對她擠出堅強的微笑,讓她不要太擔心。
她更加心疼小傢伙了。他所承受的東西,早已經超出同齡人所承受的。這就是所謂的將軍家的兒子嗎?
長長的廊道沒有一絲裝飾物,牆面光滑流暢,泛着冰冷的金屬色澤,有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長廊地上暗紅色的花紋地毯,是這裡唯一讓人感到有溫度了實物。
在這刻,伍安隅確實是有些怕駱琛,不完全是敬畏,還有是對他感到不解。
發現輪椅自動跟隨駱琛移動,伍安隅就解放了雙手。她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侷促地捏着手指。
進入到升降梯中,伍安隅終於有些忍不住:“駱指揮官,你對孩子會不會太過嚴厲了?”
“不會。”
“駱樂犯了什麼錯?”
駱琛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他垂下目光,望向她那雙怯生生卻又固執的眼睛。他的眼底掠過一絲黯然的傷痛,轉瞬即逝。
“你打算替我教兒子嗎?”駱琛淡淡地反問,目視升降梯前的鏡像。
伍安隅沉默地低着頭。她不知道駱琛說這句話是不是提醒,她只是局外人,沒資格管他們的家事。
或許駱琛沒這個意思,但她意識到了。
“抱歉,我沒有。”她咬咬脣,有點不甘地說出這句話。
是的,她只是一個代替品,只要飾好自己的角色就是人生贏家。還有什麼不滿的嗎?不是早知道,不能投入什麼感情嗎?
“剛纔那裡,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很抱歉,駱指揮官。你……”她讓自己儘量保持冷靜,保持冷漠。
這時駱琛彎下了腰,替她撫平衣服上的皺褶。剛纔在模擬艙,又是搖晃又是翻滾,她東歪西倒,要不是安全帶勒緊她,恐怕摔得得鼻青臉腫。
伍安隅呼吸一窒。那苦澀帶甜的氣味撲入鼻息,她彷彿被迷了魂,腦袋裡之前想的東西瞬間被清空,什麼冷漠瓦解了。
駱指揮官你能不能好好地維持高冷威嚴的人設?不容人有任何肖想?你偶爾冷漠,可偶爾又溫暖,會讓人發瘋的。
伍安隅握緊戰鬥的指尖,她只想讓自己平靜。可是等到駱琛替她理完衣服,往升降梯外面走去,她還是沒回過神來。
“伍安隅小姐,我猜你應該到時間吃藥了。我還有事要處理,晚餐見。”說罷,駱琛回到升降梯裡。
金屬門緩緩合上,他的身影一點點從她眼裡消失。
伍安隅捂住自己的胸口,過了很久,她的心情才慢慢平復。
駱樂被罰面壁不能吃晚餐,於是晚餐只有伍安隅和駱琛。伍安隅格外緊張,不過駱琛沒怎麼說話,她鬆一口氣。
之後伍安隅沒再見過駱琛還有駱樂。以爲這一晚就這麼過去了,她準備到牀上睡覺,駱琛卻雷打不動地出現了,將她抱到牀上去。
伍安隅望着男人熟悉的側臉,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又莫名爲這個男人感到心疼。
將感情都寄託到一個替身身上,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淒涼的事。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象,卻還要自我催眠,從裡頭找到心的安慰。
第二天醒來,洗漱之後去吃早餐,難得看到駱琛也在吃早餐。
駱樂似乎沒有被昨晚的責罰影響,看上去還是像平日那樣,不,應該是比平日更加活潑。
他像只敞開了歌喉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對駱琛說着話,雙眼閃閃發亮,特別開心。
伍安隅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對駱樂的擔心純粹多餘。
駱樂那麼優秀,駱琛教孩子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他必然不是隻有寵愛,更有無可撼動的威嚴。他愛駱樂,如何他愛他的妻子一樣。
“媽媽,快過來吃早餐!這些都是我和老爸做的哦!你看,這杯巴旦木豆奶,是我親手磨的,你快嚐嚐看。”
駱樂揮舞着他的小手,歡快地招呼伍安隅過去。
“媽媽,好喝嗎?好不好喝?”才喝了一口氣,駱樂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伍安隅被小傢伙吵的腦袋“嗡嗡嗡”,只得連忙道:“好好好!”
她心裡的驚詫根本無處可說,駱琛竟然做早餐,還做了給她吃?天啊,她真的是人生贏家!
小傢伙笑得更加開心,伍安隅對上駱琛的目光,拘謹地抿脣對他笑了笑。
“媽媽,今天老爸也和我們一起去玩!我好開心!”
駱琛也一起去玩?一家三口出遊?
“咳咳咳——”
伍安隅一下子被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體都一顫一顫。她不得不放下杯子,一手捂住嘴巴,讓自己的動作不要太過劇烈。
“媽媽,你還好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