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場遊戲,這是一場交際與博弈的遊戲,每個人都想從這場遊戲中收攬屬於自己的好處。
除非是那些無心參加宴會的人,只是來吃吃喝喝打發時間的人,否則誰也不例外。
伍安隅也懷着自己的目的。她不是爲了錢,也不是爲了權力,而是爲了讓她所在的第二人類平權協會可以讓更多知道,並且獲得更多支持。
她不在乎那些支持是真情還是假意,還是爲了和她套近乎,甚至只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只要多一個人發聲,就能多一個人聽見,讓潛在的支持者從黑暗中走出來,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中。
前天晚上公開加入第二人類平權協會,並且將消息鬧得沸沸揚揚,一切都是有預謀的,爲了這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做準備。
現在的伍安隅可不是先前那個不諳世事的伍安隅,她是將軍家的孩子,從小接受極好的教育,也在各種弄權玩術耳濡目染中長大,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
她和西比爾聊了一會兒,說着無關痛癢的話,關於天氣,關於旅遊還有美食。看似平常的日常客套,但伍安隅感到她也在試探着自己的口風。
關於美食的話題停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笑,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昨兒早上,我聽到一個消息。說你加入了一個什麼協會,要爲克隆人發聲。安隅,你真的很有膽識,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勇敢的人。”
假裝無意引出話題,西比爾絲毫不吝嗇對伍安隅的稱讚。
“讓你見笑了。我只是覺得,既然是生命,就應該獲得尊重。現在我們這些人,對生命不尊重的樣子,真讓人感到害怕。”
當初西比爾的丈夫歐文,曾經拿她是克隆人的秘密要挾駱琛交出仿生人的科技。
這個秘密到現在還沒有暴露出來,伍安隅也不清楚西比爾到底知不知道這個秘密。
可不管西比爾知不知道,伍安隅也必須擺出一副自己就是純種人的姿態。
“確實是這樣。特別是現在的年輕人,他們的所作所爲真讓人感到寒心。”
西比爾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她走進伍安隅,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不瞞你說,我現在資助着一個反對生產克隆人的慈善協會,希望我們的世界可以回到最自然的倫理關係吧。”
“安隅,你是善良又勇敢的人。我資助的協會正缺你這樣的人,真的希望你可以加入到裡面來。”
“西比爾,你客氣了。你纔是我學習的榜樣,我什麼都不懂,只是胡來而已。”伍安隅連忙謙虛。
“夫人,那你也確實夠胡來。”一道輕佻浮躁的男聲傳來,這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恐怕不會超過二十三歲。
有些話從自己嘴裡出來,那是謙虛,可從別人嘴裡出來,那就成挑釁和嘲笑了。
伍安隅喜怒不形於色,目光淡淡朝說話的人望去。
果然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他的五官十分深邃,眼睛和頭髮都是棕色的。總是的卷卷發略長,束在腦後留着一條小尾巴。
他笑起來很好看,一身得體的穿着讓他像個貴族,只是神態卻有一種目空一切乖張的戾氣,讓人感到不舒服。
“你說什麼呢?”寧未晞緊緊皺着眉頭,不悅地盯着那一位年輕且傲慢的男子。
就連寧未明也皺着眉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可這一位男子根本沒理他們,只給他們一個傲慢的眼神,盡顯自己對他們的不屑。
這可氣壞了寧未晞。
“抱歉,請見諒。他還不懂事,說話比直來直去,我保證,哈羅德沒有惡意。”一位貴婦人施施然走來,向伍安隅他們點點頭。
這一位貴婦是喬治家長子菲爾德·喬治的妻子,叫梅瑞。伍安隅以前參加宴會,見過她很多次。
“媽,我就事論事而已。”
哈羅德絲毫不屈服,望向伍安隅又說:“夫人,我聽說在地球出聲生活的人都同情心氾濫,殺雞殺鴨都會遭到抗議。這種沒必要的同情心不是胡來嗎?”
他們在這裡爭論,吸引了好多人來圍觀。兩邊都不是能夠得罪的人,他們便擺出高高掛起的態度,好像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伍安隅抿了抿脣,她想反駁克隆人是生命,他們也和純種人一樣擁有意識。然而,這裡大多數人都以克隆人爲工具,她這種反駁必然被定義爲異類。
她不能那麼激進,她想要爲克隆人爭取權利,必須循序漸進。
“有必要與沒必要,希望這一位小公子先調查再發言。事實都必須有理有據,而不是張口就來。”伍安隅冷靜地反駁。
西比爾讚賞的點頭,以一種頗有哲理的口吻道:“萬事萬物都應該遵循自然,過分扭曲自然,只會遭到自然反噬。”
然而哈羅德卻不以爲然,羅斯柴爾德家族正在發展仿生人產業,他們首要就是打擊克隆人的產業,說話的立場肯定是否定克隆人。
簡直就是蛇鼠一窩!而這地球人……更是不可理喻!
“駱夫人,你現在作爲駱琛指揮官的妻子。她依仗他的身份,隨意發佈自己的看法,你就沒想過爲駱指揮官招惹麻煩嗎?你還配當他的妻子嗎?”
他冷冷地盯伍安隅打量,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我可不知道,我選的妻子需要經過無關緊要的人判斷配不配才能娶回家。”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穿過層層圍觀的人傳到人羣的中間。
這聲音似是一道咒語,所有人都愣住了,駱琛從自動讓開的一條道路走到伍安隅的身邊。
他讓伍安隅挽着自己的手,眼底浮現出一股攝人的鋒芒:“我的妻子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相信她不會爲我招惹麻煩。”
“另外,這一位小公子,是不是應該爲自己的出言不遜對我妻子道歉?”
駱琛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只是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就像有人用一柄槍抵着太陽穴所發出的威脅。
哈羅德臉色非常難看,他望向自己的母親。貴婦人的臉上出現了不忿的神態,給了他一個眼神暗示。
“夫人,很抱歉。”哈羅德唯有認輸,硬邦邦地扔下一句,頭也不回擠出人羣。
剛纔的鬧劇,也以這一句道歉來到終章,其他人紛紛散去,生怕被駱琛抓了去問話。西比爾對伍安隅和駱琛點點頭,也離去了,繼續宴會的應酬。
“這一次比之前早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伍安隅回頭,笑問男人。
“我來到一陣子了,就在你被質問的時候。在最外頭,只是等一個機會,給他一個下馬威,幫你樹立威風。”
駱琛理着他的髮絲,在她耳邊輕聲溫柔說。
這個男人城府竟然那麼深,可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