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借給我看看嗎,拜託。”
“不行。”
“我想這把槍上的魔法陣對我非常有價值,只借三天可以嗎,拜託拜託。”
“不行。”
“一晚上呢,我保證不會把它弄丟,對了,你們可以繼續把我綁在桅杆上,只要給我一盞燈照明就行,我還需要紙、筆、量角器、圓規和水晶石,如果有現成的星陣可以比照就更好了,對了,我的法杖應該還在吧,……在嗎,總之我需要研究夏日之白櫻的魔法陣,拜託拜託拜託。”
“不行。”
“……那麼就現在,讓我多看一會兒,行嗎。”
“……好吧。”
“你們不能進酒館坐下來再說嗎。”丹尼無語地看着酒館門口的二人,漢娜的槍口始終不曾離開占星術士學徒的額頭,而約納盯着白櫻槍身上玄妙的星陣,眼神深陷其中,
在丹尼的勸說下,漢娜終於放鬆手臂,把槍拎在手裡走入酒館,約納現在倒忘卻了懸空建築的恐怖,利索地邁過深淵的空隙,跟着兄妹二人進屋,
“一天可以擊發幾次,一定是有限制的吧。”短短几分鐘不夠約納搞清楚魔法陣能量的流動方式,但赫夫茨巴赫大師的三大傑作之一顯然存在某種缺陷,靠壓榨魔晶石獲取能量是比較落後的方法,魔晶石品質的不穩定會給法陣運行帶來種種意想不到的問題,相比之下,從空間中吸收遊離魔法元素纔是正道,無論黃金鐵錘的制式附魔武器,還是親衛團團長喬普的大盾“夜之鋼”都採用後一種原理製造,這樣才能保證裝備的狀態平均、壽命悠長,
漢娜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每天不超過五發,五發之後,即使更換魔晶石也無法再發射了,你怎麼知道。”
約納點點頭:“是這樣了,這把槍是瑕疵品,應該不會是赫夫茨巴赫大師引以爲豪的傑作。”
“你是說,夏日之白櫻是贗品。”漢娜停下腳步,盯着占星術士學徒的眼睛,
“不不不。”約納慌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聽埃利奧特講過,,,對了,埃利奧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夥伴之一,騎着獨角獸的金髮騎士,他好像什麼都知道,,無論是畫師、雕刻家還是武器工匠,在製作一件偉大的作品之前都要經過多次試製,以防浪費昂貴的原料,當然,這些試製品通常會被作者銷燬,最後一件試製品,也就是最接近偉大作品的一件,被稱爲傑作的影子,它們與傑作本身在形態、材質、功能上只有極其細微的差別,影子作品極少從工匠手中流出,但一旦出現在市場裡,就會成爲人們追逐的熱點,因爲若不是專家,根本無法分辨它與原作之間的區別。”
“我的槍,是夏日白櫻的影子。”漢娜?斯圖爾特若有所思地舉起手槍,
酒吧裡忽然安靜了,
“這不是搶劫。”丹尼滿臉冷汗地跑上前去,向衆多高舉雙手的酒徒慌忙解釋,“大家請繼續喝酒,不要理會我們,再說一次,這不是搶劫,那位先生,請把你的錢包放回去……也不要脫褲子,這位先生,我們也不會搶劫你的晚餐,……等等,這是上好的肋眼牛扒嗎,看起來很鮮嫩呢……”
酒保自覺地站在吧檯後面,取出裝錢的橡木匣子,鎮定道:“一天的營業額就這麼多啦,沙盜先生,昨天賺的都在老貝那裡,你們可以去2號碼頭找他。”
丹尼抹一把冷汗,“都說不是搶劫啦,漢娜,快幫我解釋一下。”
妹妹用狹長的灰綠色眼睛掃視全場,看到哪裡,哪裡的酒徒就叮叮噹噹把金幣和銀幣丟在桌面上,哥哥盯着那些亮晶晶的東西,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嘟囔道:“現在想想,改行或許是個壞主意呢……”
“我們是斯圖爾特家……”漢娜開口,
“是的,我們知道,經常見面,而且,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所以,能給我留一杯氣泡酒的錢麼,兩杯,兩杯好了。”一個體形魁梧的大鬍子小心翼翼從自己丟出的一把錢幣中拈起一枚銅幣,想了想,又拾起一枚,眼淚汪汪地握在手中,
“雖然一直是沙盜……”漢娜繼續道,
最膽小的一位已經脫下皮靴、襪子和長褲,現在開始解開無領襯衣的扣子,他還慫恿身邊的夥伴:“快脫啊,傳說斯圖爾特家的哥哥是個專門劫財的吝嗇鬼,而妹妹是專門劫色的採花賊呢,看她長得多標緻,要想不錯過被劫色的機會,就要抓緊脫衣服的每一分鐘啊。”
“咻。”
一道幾乎晃瞎眼睛的耀眼白光橫亙空間,約納被魔法手槍激發的熱力逼退一步,睜開眼睛,發現酒館的本來就千瘡百孔的牆壁上又多了一個手腕粗細的圓孔,孔洞邊緣光滑得像用砂紙打磨過,透過這個小洞,可以看到對面西舷頂層甲板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衣着楚楚的貴賓們動作僵硬地愣在那裡,因爲首席演奏手懷中的杜卓拉琴被射穿了一個大洞,音樂停止了,音樂家盯着樂器冒出的嫋嫋青煙,一臉震驚的表情,擡頭望向天空,貴賓們隨着他一齊仰頭觀望星光,一位貴婦發出大徹大悟的尖叫,不停比劃主神盧塔的雙同心圓手勢,
“……但是現在不是了,我們是斯圖爾特速遞服務,‘巴克特里亞的疾風’隨時爲大家提供便宜安全高效的速遞服務,從雪靈頓到那摩扎,整個無盡沙海都是我們的業務範圍,謝謝。”漢娜將魔法手槍藏進斗篷,完成了顯然是一早準備好的陳述句,這時,丹尼已經偷偷從目瞪口呆的酒徒桌上拾起七八枚亮晶晶的錢幣,看了妹妹一眼,又訕訕地放了回去,
酒館更安靜了,酒保單手按住錢箱,撓撓頭:“漢娜,你確定。”
“非常確定。”丹尼代替妹妹回答道,努力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態,
酒保疑惑道:“可是一個多月前你們來到競速之星的時候,還搶劫了……”
“噓。”斯圖爾特家的男丁奔過去捂住酒保的嘴巴,指指門口:“今天有一位客人,別亂說話,請進吧貨物朋友,這完全是一場誤解。”
酒保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改行綁票……”
“閉嘴。”漢娜輕輕地瞟了他一眼,酒保把剩下的話咕咚一聲咽回肚子裡去,
“穿上你的衣服。”漢娜對那個開始***的傢伙命令道,命令得到了忠實的執行,
“現在繼續喝酒吧。”漢娜對整個酒館宣佈,立刻,氣氛重新喧鬧起來,“沒事了沒事了,小漢娜從來說話算話。”魁梧的大鬍子哈哈大笑,把滿桌子的硬幣收回口袋,舉起木頭酒杯,
兄妹二人帶着有些愣怔的約納在角落裡找了個座位,小圓桌緊挨着一扇窗戶,說是窗戶,其實就是木板牆上的一個破洞罷了,“這是我們的老位置,從這裡正好看到3號碼頭的全貌。”丹尼介紹道,“我們的船已經進港了,你可以瞧瞧。”
約納聽話地站起來,把腦袋從窗戶探出去,“不不。”丹尼連忙拉他坐下來,“不用那麼麻煩,往下看。”
於是占星術士學徒低頭一看,在自己的腳底下找到了一扇觀察窗,說是觀察窗,其實就是破木頭地板上的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裂縫罷了,這條裂縫正下方就是3號碼頭,“巴克特里亞的疾風”已經停泊在港,兩名水手登上甲板,正在檢查損傷情況,
“這樣似乎不太安全吧……”失衡的感覺讓約納頭暈眼花,感覺從腳下吹來三百碼高的恐怖夜風,彷彿隨時這搖搖欲墜的小木屋就會翻滾着落入無底深淵,摔成粉碎,
“不安全也不安全了80年,沒聽說有誰喝着喝着酒就不見了的。”丹尼泰然自若地抓起桌上的胡椒瓶,灑了一點在自己的手背上,舔舔,滿意地把整瓶胡椒揣進長袍裡,
約納結結巴巴指着酒館的另一個角落:“可是那裡有個人,剛纔明明坐着吃東西的,忽然就不見了……”
丹尼擡起眼皮:“哦,沒事,一定是付不起酒錢被丟出去了,放心,他摔不死的。”
“那就好。”約納拍拍胸口,
“在掉進沙漠之前,就會被覓食的四翼恐鳥掠走,它們纔不會放過這樣鮮美的食物呢……”斯圖爾特家的男丁再次氣定神閒地說,因爲能夠連續兩次拋出這個包袱嚇唬對方而洋洋得意,
約納打了個哆嗦,仇恨地盯着丹尼,丹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用吩咐,酒保自動端上了三大杯氣泡酒、一筐小圓麪包、奶酪、酸黃瓜和一大盆黃綠色的不知名粘稠流質,“你好,一看你的膚色就是從西大陸來的朋友,櫻桃渡的渡船到達了,今年時間比較早呢。”酒保自來熟地衝約納打個招呼,
“呃,你好,我是聖博倫人,櫻桃渡的渡船……是到達了吧。”占星術士學徒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渡船受到襲擊的事情,這樣看來,看來無盡沙海中的居民也沒有得到渡船的進一步消息,
“沙漠特產,仙人掌咖喱,一定要嚐嚐。”介紹完特色菜之後,酒保回到吧檯,約納心有餘悸地盯着那盆食物,自從在櫻桃渡嘗過黑金地鼠肉之後,他對陌生的食物產生了一種不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