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賊？”我愣了愣。
“你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了。”小孩子得意洋洋地叉着手說：
“你們知道什麼？”我問他。
“你的事，我們都知道。”小傢伙搖頭晃腦的樣子。
“不見得。”我不以爲然，又懷疑地看着他。
“怎麼不知道，我親耳聽雲忠說的。”他很不服氣，還把頭仰起來，連鼻孔都能見到了。
“她說什麼。”我問，心想：雲三幹什麼說我是飛賊？
“她說你這個飛賊，專挑晚上出來，哪裡的好東西出了名兒，你就去偷。三個多月前，你偷東西時被我表姐抓住了，本來要送到牢裡的。但是雲表姐，她啊，心地善良，見你一個男人也怪可憐的，讓交出東西就放了你。誰知道，你不但不感恩，還用詭計害我的祁覺姐姐，又打傷了雲合她們幾個，差點就給你逃掉。哈哈，還好表姐英明神武，又逮着你了。你這個壞蛋，恩將仇報，心腸狠毒，要是換成我，馬上把你拉出去砍頭。纔不會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呢！你現在要好好幹活，多多反省，別以爲自已身世悽苦就有了理由爲非作歹，我們是看在雲姐姐的份上纔不爲難你，你要好好記着……”
“夠了！莫名其妙。”我朝院西門走去，心說：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好你個雲小三兒，竟敢這樣胡亂編排我。雲祁覺這廝心地善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還英明神武，也不怕寒摻死人。
“你給我站住，別想跑，我還沒說完呢。”討厭的小鬼追上來，攔在我面前。
“滾。”我可沒時間跟你瞎扯。
“你~你，你敢讓我滾，粗魯，野蠻……”他扯着我的衣服，吵鬧起來。
“鬆手。”見着這般纏鬧不休，死不鬆手，我心中一團怒火就起來了，一把提起來他的領口。
“你~你，你要幹什麼。”這個膽小鬼，哆嗦着想掰開我的手。
“離我遠點。”甩開他，我走出院子。
“你給我等着。”小鬼在裡面叫嚷着。
真煩，弄得我心情很不好。還是回屋休息去。
有人敲門，睜開眼，“誰？”我問。
“我是雲理。”門外的人說：
“什麼事。”我問
“小絮說你要找活。”雲理說：
“等等。”我從牀上起來，走出屋子。
“那~那個，是繡花樣，很簡單的。你看看。”說着，她把一個包給我，裡面是些繡花的工具，線、布、還有圖樣。花樣子看上去確實很簡單。
“幾天交。”我收下東西，問她。
“不急的，繡好了給我。”她說。
“哦，還有其它活嗎，比如，抄書。”我問她。
“啊？哦，那我再去問問，還以爲小絮聽錯了呢。”她有些侷促地說。
“那就煩勞姐姐，多謝了。”我看着她說。
“不~不客氣。”她看看我，又低下頭。
等了一會，有些累了，“還有事嗎？”我問她。
“哦，沒事了，你休息吧，我走了。”她說。
“那管事姐姐，你好走。”我說。
“好~好。”她磨蹭了半天才走出去了。
等她走後，我就進屋，準備開始繡，只是屋裡光線太暗，繡起來一定會傷眼睛，得不償失。還是繼續睡覺，等明天再繡。
第二天一早，我吃過飯，在院子裡一邊繡花一邊等着小絮拿衣服來洗。
雲絮走在前面，後面有兩個女人，每人拿着一盆衣服，。那兩人把衣服放在院中，看了我一眼，就低頭走了。
我放下東西，捲起袖子開始洗衣服。小絮也蹲下來要洗，我阻止了，跟他說，以後衣服都我來洗。本來雲絮還要再說什麼，被我不耐煩的眼神一瞪就低下頭，站起來走出去了。
我是不是太兇了？都是雲大的手下，管他呢，扯來扯去煩死了。
一會兒，小絮提着一桶熱水，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我站起來，去幫他拿。“要放在哪裡。”我問他：
“給你用的，天還有些冷，……嗯~看你的手很白細，原來沒做過吧。”他跟我說：
“多謝。”我繼續搓洗起來，放了熱水進去後，感覺舒服多了。
“我覺得，你其實不壞的。呵呵。”小絮蹲在我邊上看着我說。
看來他們早都聽說了，我是兇惡的大壞蛋，難怪沒人來找茬。
“你想爹嗎？我也想爹，他也不在了。”他說着，一手把拖到盆裡的銬鏈子拿出來。
“不過，你也別傷心，安心留在這裡吧，雲府的人都很好的。”他又說：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覺得他越來越會煩人了。
“你的拳腳很厲害吧~這裡沒有壞人，你可不要再打打殺殺的，不然就沒人敢娶你了。”
“其實這樣繡繡花，多好啊，這是你繡得，繡得真好，能教我嗎。”他站起來，拿起了那塊繡布。
“還是算了，這是你家傳的手藝吧。”他又說：
“你識字的吧，原來一定是大戶人家，這也難怪，想開點。……雲家是有很多寶貝，但千萬別想着去偷，那都是皇上賜的，偷了要殺頭的。……你爲什麼把偷來的東西都砸掉呢，可以去賣掉啊……我知道了，你其實是心裡苦，才這麼做的，你家過去很有錢吧。……”他就這樣一直說啊說。
雲忠，你這個混蛋，這麼愛編故事，怎麼不去說書啊。
雲絮可真會說啊，難道不口渴？算了，我全當他不存在，管自己洗衣服。
“別！！別！！停下！！快停下，還是我來吧，你看你，衣服都要洗破了。”他搶上來，奪下我手中的衣服。
唉，聽着心煩，下手重了。
擦乾了手，我繼續繡花，到了午飯前，這塊帕子上的花兒就繡好了。
下午，我在院中掃地，小絮又開始跟我羅嗦，後來又說了很多我不應該洗衣服的理由出來，定下了以後他來洗衣服，我來掃地。
掃好了，我就想教他一些繡花的技巧，他推遲幾次後，終於很開心地答應了，而且學得非常認真。
……
敲門聲，我睜開眼問：“誰。”
“是我，雲理。我拿稿子來了。”
“等等，我出來。”我下了牀，拿了繡好的帕子出去。
“繡好了。”我把繡布給她。
“這麼快，繡得好啊。~對了，給你這些稿子，還有紙、筆、墨。”雲理把帕子舉到眼前，藉着月光看着，又把一包東西跟一些稿紙給我。
“謝謝。”我把東西接了過來。
“啊，對了，錢~我給你。”她說：
“不用了，等月末一起給吧。”我說：
“那也好。呵呵。”她傻笑了一下。
“還有事嗎？”我問：
“沒了，沒了，你歇息吧，我走了。”她轉過頭，很快地跑出去了。
我覺得這人怪怪的，是不是有些神精質？懶得管她，早點睡。
次日，我趁着早上神清氣爽，找了塊板子架在石頭上，然後鋪了塊厚布，寫了起來。就這麼二十幾張紙，早飯前就抄掉了。
看着小絮在洗衣服，我卻無事可做，便去院裡掃地。用過了中午飯，我跟雲絮都沒什麼事，便去找雲寶聊天。他們兩人聊着一些芝麻綠豆的事情，越聊越開心，我聽着覺得無聊，人有些犯困。慢慢的就睡着了。
晚上，雲虎來了。解下鏈子，她就反鎖了門，我揉了一陣子手腳腕子，就脫下衣服，進了浴桶洗澡，泡着熱水真舒服啊。
“喂，你怎麼了？在嗎？”雲虎在外面推推門。
“等等。”我迷糊地醒來，水都涼了，趕緊穿上乾淨衣服，再把換下來的衣裳拿在手裡。
“好了，開門。”我說：
“你把它放下。”雲虎把門剛打開一條縫，見我手上拿着東西，就緊張起來。
我把衣服丟在地上。
她慢慢把門開了。上來又給我戴上銬，一邊問：“今天~很久，是哪兒不舒服嗎？”
“睡着了。”我說：
“哦~那個容易着涼。”她說：
“以後，不會了。”我說。
……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二個月了，第一個月我掙了三兩銀子，第二個月，活兒多了不少。今天雲理帶來十兩。我只收下了二兩，其它的讓雲理幫我去買東西了。
午飯後，我碰到了雲禮，看她的樣子在雲府過得不錯。綿袍玉帶，面色紅潤，顯得很精神。整整一個下午，我都在跟她玩，講講故事，教她些拳腳，嬉鬧着，互相捉弄……這孩子還是一樣喜歡撒嬌。這麼長時間沒見，我還真想她呢。天黑時，雲忠來接她，雲忠手裡拿着那幾本字典，走過來，放在我腳邊，然後，拉着小禮準備出去。走到院門口時，雲禮忽然停下來，背對着我，過了好一會兒，“叔叔要成親了，跟雲表姨。”說完就急急奔出了門。
哦，他是個有福的人，那個女子一定會對他好的。我坐在石頭上想。
不可否認，雖然沒有愛上柳洵，但小小的失落感還是會有。就象櫥窗裡漂亮的商品，忽然被人買走的感覺一樣。自己不會去買，但是見不到了，還是會覺得遺憾。
只有他。
華燈初上後，燈火闌珊處，如此的美好，讓我心房猛叩。如果他是山林間一朵白色的小花， 我會停下腳步，守在他身邊，靜靜地看着他，陪着他一起凋零，一起隨風而逝……
思緒就這樣輕舞着，恰似薄霧迷漫開來，我的靈魂正如癡如醉之時。
“你跟我過來，有事情要說，就你跟我兩個人。”雲絮不知是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身邊。
真掃興，覺得有些生氣，我擡起頭，眯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