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景色一向是很美好的,這美景真是令人陶醉。
遠處的青山在夕陽餘輝下顯得分外莊重、沉穩,而大地則是像被塗上了一層金粉。
這上一條石子鋪成的小道,耿青踏着這條小道,慢慢地踱着。
這條路邊的一塊巨大岩石下面,是一片長滿青草的坡地。
耿青坐在岩石後,看着這坡下一條小溪靜靜地流過,幾條小魚在清澈見底的溪中游戲。
人類若是能像魚一樣與世無爭,過着太平日子,不也很美好嗎?
可是人終歸是人,是萬物之靈魂,精華,懂得太多,想得太多,所以總要凌駕於萬物之上。
人的慾望是無窮盡的,是以在統治了萬物之年,人與人之間也產生了佔有的慾望。
正因爲如此,世上就開始有了爭奪,戰鬥。
忽地,一陣訓斥,怒罵聲從遠處傳來。
三個人拉拉扯扯地走到岩石前,停住了。
一個粗粗地嗓音罵道:“老傢伙,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一個老人聲音回答:“你要我答應什麼?”
耿青探了探身子,看見一個枯瘦的老者和兩個身材短小的青年人爭論什麼。
只見一青年道:“星老頭,別自以爲你是前輩高人,我就無可奈何,就憑你那兩下子,有十個我也把你打扁了。”
耿青聽這熟悉的聲音已經知道:這二人乃是譚家廟走脫的“乖怪二聖”。
想不到他二們受傷之後,不思悔改地又到這兒來撒野了。
又聽那老者道:“葉落,你敢對我星光譜怎麼樣?”
“怪聖”葉落獰笑道
“星老兒,你若不把我哥倆的名次改了,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星光譜怒道:“我就是不改,就憑你們的武功能排在二百五十名已經很不錯了。”
“乖聖”宋衛果一陣奸笑道:“星老前輩,你還是改了吧,我這賢弟的脾氣不好,萬一傷了你,如何是好?”
星光譜對他的軟中帶硬的話並不理睬,道:“不改。”
乖聖一使眼色,怪聖也不說話,舉左掌就劈向星光譜。
星光譜雙手上迎,葉落右掌已擊在他的左肩上,一跤跌倒在地。
“乖聖”宋衛果趕緊走上前去,扶起星光譜道:“星老前輩,我說你就軟上點吧,改個名次又有何妨呢,以免受皮肉之苦啊。”
星光譜一把推開宋衛果,冷冷地道:“要改,除非等我死後。”
乖聖也大爲惱火,不再說好話,當胸一拳又擊中星光譜。
星光譜叫着又跌了一跤。
葉落哈哈大笑道:“這老頭武功如此稀鬆,怎配做當今三大奇人?”
星光譜坐在地上嘿嘿冷笑道:“我並不是打不過你們,只不過不願與你小輩交手罷了。”
葉落又要跳過去打他,宋衛果攔住他道:“別急,先聽這老兒在吹些什麼。”
星光譜手撐着緩緩爬起來,道:“江湖上人之所以稱我星光譜爲三大奇人之一,而且很信我的‘江湖英雄榜’,是因爲我德高望重。”
葉落“哧”一笑,罵道:“這老傢伙至死還吹呢,今日你若不改這英雄榜,就別想離開這兒。”
星光譜一驚,問道:“你們只要說出爲什麼要改,我就把你們名次提前。”
葉落大聲道:“若非你這老兒把我弟兄的武功排在二百五十的位置上,我們也不會在飛龍幫上混得這麼慘。”
星光譜問道:“二位不是在飛龍幫當護法嗎?”
葉落恨恨地道:“我們在飛龍幫中連舵主都沒有混上,更別說當護法了。”
“乖聖”宋衛果瞪了“怪聖”葉落一眼道:“老前輩,你知道,總該有個說法吧?”
星光譜“噢”了一聲道:“唉,這麼說來,二位還真可憐。”
他一邊嘆着氣,一邊說着,那神氣就像看着一個要飯花子似的。
葉落又怒道:“老頭,別廢話,到底改不改名次?”
星光譜忽然哈哈大笑道:“改,當然要改,不過……”
乖聖二聖看這老頭如此刁鑽,心中也怒氣沖天,但還是忍了忍道:“不過什麼?”
星光譜搖頭晃腦地道:“不過就怕你們不敢排在一個人的前面。”
葉落叫道:“星老頭,別廢話,他是誰?”
星光譜腦袋轉過來,扭過去,四處尋找着什麼,也不回答問話。
乖聖二聖再也忍受不了這老頭的戲弄,怒罵一聲,舉拳便打。
星光譜微笑着向後退了兩步,讓過拳鋒,向二人身後一指,道:“就是他。”
乖怪聖二聖回身一看,只是一塊大岩石,並沒有人,二人惱怒到了極點,目光兇狠,臉色猙獰地盯着星光譜。
星光譜仍然笑着,向二人身後道:“是耿青,耿大俠嗎?”
乖怪二聖先是一驚,隨即平靜下來,冷冷地道:“星老兒,你就是把嘴說破了,我們也不會相信你的。”
說話之間,二人已逼近星光譜身前;兵刃也已舉在空中。
這時岩石後竟然傳來一個聲音:“二位,他並沒有騙你們。”
乖怪二聖的身子好像突然被閃電打了一下,驚呆了,因爲這令二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他們是不會不知道這是誰的。
二人呆立了片刻,宋衛果摸了摸只剩下半個的耳朵,人如野兔般地竄了出去,葉落也飛奔而去。
真不愧乖怪二聖,狼猛狂奔速度是很快的,更何況是逃命呢?
耿青笑吟吟地走出大石,問道:“這位老人家傷着了嗎?”
星光譜拍拍身上的泥土道:“多謝耿公子關心。”
耿育有些驚異,間:“老人家怎知在下姓名?”
星光譜也不回答問民自顧介紹自己:“老朽星光譜,江湖L的綽號‘預前知後’。”
耿青拱手道:“原來是‘英雄榜’的作者星光譜星老前輩,失敬,失敬。”
星光譜笑道:“耿大俠過獎了。”
耿青道:“那二人爲何事爲難前輩?”
星光譜笑道:“他們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用那微弱的力量好不容易搬動了一粒米,就要人們說他是大力士。”
他又看了看天,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c”
說罷,轉身就要向回走。
耿青道:“星老前輩可願與在下飲上幾杯呢?”
星光譜止制腳步道:“我倒的確愛喝酒聊天呢。”
耿青對飲食一向比較講究,所以這家裝滾得很氣派,而且很寬敞的酒樓自然被他選中了。
在一張(“常乾淨的餐桌旁,耿青和星光譜在談論著。
店夥計則不停地走來跑去,片刻之間已是滿桌佳餚。
星光譜看着夥計打開了一個精緻的小酒罈,鼻子一嗅,立刻讚道:“此灑味道好香啊。”
聰明的夥計笑道:“老爺子,這是本店最上等的‘女兒紅’,已經看十年了。
星光譜呷了一日,連連點頭,讚不絕口,可是忽然眉頭一皺,愁道:“夥計,換點差點的吧。”
夥計道:“老爺子,這是爲何?”
g光譜道:“這酒一定很貴吧?”
夥計笑道:“算你老便宜,十八兩銀子。”
星光譜搖頭道:“不要,不要。”
耿青笑道:“星老前輩,這酒錢我付,你只管喝吧。”
星光譜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
耿青笑着舉起酒杯,道:“咖fi先於三杯。”
三杯酒下肚,星光譜話逐漸多了起來。
言語之間,竟已談到飛龍幫。
耿青道:“星老前輩一定知道飛龍幫急欲一統江湖的事情吧?”
星光譜嘆道:“是啊,飛龍幫野心勃勃,的確是江湖之大不幸啊。”
耿青道:“星老前輩可知道天字鎖被飛龍幫得到之事?”
星光譜道:“有所耳聞。”
耿青道:“你可知飛龍幫得到天字鎖,後果將是怎樣?”
星光譜笑道:“耿公子,你可能不知道老朽有個規矩,每回答別人的問題都是要報酬的呀。”
耿青從懷中掏出一百兩銀票,送了過來。
星光譜含笑接過,道:“耿公子果然爽氣。”
他喝了一口酒,美美地咂了咂嘴道:“飛龍幫得到天字鎖之後,極有可能利用此物讓天字會爲其幹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掃平江湖最強大的幾個門派。”
耿青問道:“天字會真的那麼厲害嗎?”
星光譜挾了一塊肥肉,道:“不錯,天字會的高手多半在天字山上,也有少部分高手在江湖之中,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這些高手一般都是十年回去一次,在天字山上舉行開山大典,天字鎖的主人則可在這個時候讓天字會爲其辦成三件事。”
耿青點點頭,暗道:“這天字會竟還有這些事情。”
星光譜又道:“大字會十年開山大典之事,江湖之中知者甚少,乃是天字會的一大禁忌,希望你知道後不要再說給別人聽。”
耿青道:“星老前輩知道這麼多,一定也知天宇鎖現在會在什麼地方吧?”
星光譜道:“耿公子,並非我要敲詐你,而是我要回答你的問題是很危險的,隨時可能遭到人劫殺。”
耿育道:“前輩既是爲難,那就算了。”
星光譜面帶愧色道:“今日我就對不住了,兩日之後可能會負責回答公子的問題。”
耿青看着星光譜老者的身手輕靈,知他絕非庸碌之輩。心中暗道:“此老舉止言談極爲怪異,不知是個怎麼樣的人?”
星光譜的身影剛剛消失,樓梯口竟走過來一個僕人模樣的人,站在耿青面前。
耿青看了一眼這人,和藹地問:“有事嗎?”
那人點點頭,遞過一張紙條。
耿青輕輕接過,打開觀看,一行腥紅的血字閃爍着映入眼簾。
他擡起頭看着對方道:“你是不是弄錯了?”
那人奇道:“你不是耿青嗎?”
耿青道:“不錯,我是。”
那人道:“這紙條是我主人讓我交給你的。”
耿青道:“你主人是誰?”
那人道:“敝少爺姓陸名欣。”
耿青搖搖頭,怎麼也不明白這件怪事,於是仔細看着那行刺眼的血宇:耿青鑑,二日後大成廟頂一決生死,是男人一定要來。
看完紙條,耿青苦笑,暗自道:此人慾殺之心如此迫切,一方面用血字表現決心,另一方面用激將法,真可謂用心良苦。
那人問道:“閣下可否應允?”
耿青問道:“你家少爺爲何邀我決鬥?”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
耿青見問不出結果,便道:“兩日後,大成廟頂一決勝負。”
那人滿意地轉過身緩步去了。
耿青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
梅琳雪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好像有很大的心事。
耿青道:“有心事嗎?”
梅琳雪勉強笑了笑道:“沒有什麼,只不過剛纔收到一封信,有些煩躁罷了。”
耿青道:“誰的信?”
梅琳雪道:“是給你的。”
說罷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耿青拆開一看,明晚戌時“花風圃”試劍臺上相見,務至,華山四劍。
他笑了笑,道:“他們果然信了江湖謠傳。”
梅琳雪道:“什麼謠傳?”
耿青道:“飛龍幫曾經散佈謠言,說我是天山、華山二派的仇敵,這兩門派果然相信了,天山派的‘天山雙鷹’已經知道真相,而華山派並不知道,所以一定要找我算賬的。”
梅琳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耿青笑道:“明日我去解釋清楚,也就差不多了。”
梅琳雪皺眉道:“飛龍幫爲什麼要七拐八彎找人殺你呢?”
耿青笑道:“這是飛龍幫耍的鬼計,利用天山、華山二派除掉我,既不傷他們元氣,又可除了我,一舉兩得。”
梅琳雪道:“大哥有沒有法子揭穿陰謀,打敗飛龍幫呢?”
耿青嘆氣道:“的確很困難,因天山、華山二派歷來不和,想要聯合不很容易啊。”
梅琳雪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耿青苦笑道:“只有看明日會到華山四劍之後,方能知曉。”
“乙”從門外蹦進來,叫道:“大哥,雪姐姐,我們出去玩一會好不好?”
耿青搖搖頭,道:“我不去了,你和雪姐姐去吧。”
“乙”悻悻地拉着梅琳雪出了房1司。
走到大街上時,“乙”才問梅琳雪道:“雪姐姐,誰使大哥不高興?”
梅琳雪道:“沒有人啊。”
“乙”道:“雪姐姐,別騙我了,是不是叫什麼華山四劍的幾個小子?”
梅琳雪道:“他們只想找你大哥談談。”
“乙’”道:“只是談談,不可能,這些傢伙肯定又想和大哥打架啦。”
梅琳雪道:“我們不談這事了,我們回去吧。”
“乙”急道:“再玩一會嘛,雪姐姐。”
梅琳雪沒有心情玩,就道:“你一個人去玩吧。”
“乙”見她不肯,撤潑耍賴的向地下躺倒,叫道:“再玩一會,好不好?”
路上行人見“乙”在地下打滾,一齊都大笑。
梅琳雪又好氣又好笑,只得道:“只玩一會。”
“乙”一蹦跳起來,看見了路邊一個賭館,歡喜得連口水都流出來了,連忙拉着梅琳雪就進賭館……
※※※※※※※
街道另一頭無精打采地走過來兩個人,一個一身勁裝,一個身襲華衫。
這華衫少年和勁裝大漢正是飛龍幫的二位護法,遲滿和許國峰。
自從二人失手丟了百草衣和“可蘭經”之後,幾次設計都未能重新奪回,心中非常懊惱。
如今這兩個失意而又孤獨的人湊合在一起,互相非常瞭解對方的苦衷c
他們就如兩個犯了錯誤拍捱打而不敢回家的孩子一樣,不敢回總舵去,因爲回去之後的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這兩個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在四處流浪,伺機奪回去自己需要的東西。
遲滿道:“許兄,這兒離總舵不遠了,怎麼還沒看見耿青那小子?”
許國峰道:“是啊,也應該能找到了,再走不遠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遲滿嘆道:“我們怎麼去見幫主交差啊?”
許國峰也愁道:“是啊,就這樣空手回去,別說面子掃光,恐怕也逃不了幫主的嚴罰。”
二人相互可憐着,緩緩地走在這條街上。
忽然,許國峰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子,雖然此刻心情極差,但也動了淫心,讚道:“好美的妞兒。”
遲滿對女人這方面更是敏感,順勢看見了這個非常動人的女孩,走進路邊的一家賭場。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着,不禁叫出來:“是她,一定是她。”
許國峰瞪了一眼,“怎麼了?”
遲滿興奮之極,道:“她就是和耿青在一起的那個丫頭。”
許國峰目光四下一掃,失望地道:“耿青好像沒和她在一起。”
遲滿奸笑着道:“許兄,你真是想不開,耿青不在豈不更省事?”
許國峰明白過來,笑着拍了拍遲滿的肩頭,讚道:“遲老弟,果然機智過人。”
“乙”搶先奔進賭場,搶了個空位,等梅琳雪來了,殷勤地搬來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乙”則蹲在一張椅子上,趴着桌子,傲然對另兩個玩骰子的賭客道:“喂,算我們兩份。”
說罷,手伸在梅琳雪面前。
梅琳雪掏出二綻銀子,放在他手心上道:“輸了就不來了。”
“乙”歡喜地接過來,向桌子上一掃道:“你們押寶吧。”
梅琳雪招呼夥計去泡杯茶,忽聽門口傳來二聲怪笑,扭頭一看,是遲滿和許國峰,於是站起身來。
“乙”贏得正興起,在大呼小叫地往回撥銀子,忽然被梅琳雪抓住要走,心中老大不快,道:“好雪姐姐,再玩一把,好不好?”
遲滿和許國峰已經走了過來。
梅琳雪心知不好,見“乙”不肯走,用力一拉“乙”,差點把“乙”拉摔個跟頭。
“乙”沒法,只好把銀子放人懷中,依依不捨舍地被梅琳雪拖着走向後門。
遲滿怎能讓二人輕鬆地逃走,微微一笑,人已躍起,一個“飛龍沖天”越過二人頭頂,擋住去路。
遲滿在女孩子面前總是顯得很瀟灑的,微微笑道:“梅小姐,還認不認識我呢?” щшш ●TTKΛN ●C 〇
梅琳雪也不答話,手中劍霍然一道白光直取遲滿。
遲滿的姿勢也是那麼灑脫,身子迎着劍峰,微一側身,劍已走空。
梅琳雪一咬銀牙,掌中劍倒卷而至,砍向遲滿的肩頭。
遲滿微笑着,長劍輕輕向上一挑,封住對手長劍,慢條斯理地道:“梅小姐,別動粗嘛,女孩子不應該憑武器征服男人的,是不是?”
“乙”見遲滿竟敢調戲梅琳雪,心中惱怒,身子一縱,左手直奔遲滿面頰扇去,右手掌直奔他小腹。
遲滿正在輕薄地說着,不防“乙”左掌已然擊到,心中一驚,忙舉單掌上格。
“乙”的左掌雖被封住,右拳卻已悄然而至,“砰”的一聲,遲滿已被打退五、六步,差點跌倒。
遲滿既已丟了面子,就不再要什麼風度了,獰笑道:“好小子,你是活膩了。”
話落劍出,白刃當胸便刺,“乙”毫不畏懼,順勢抓起一張凳子向上一格,反身下砸,二人打在了一處。
遲滿非常痛恨剛纔“乙”的一拳,是以劍下生風,劍鋒所到之處,無不桌翻椅倒,劍劍都對着“乙”的致命處下手。
賭場的人嚇得四散逃,霎時已跑光了。
許國峰對梅琳雪嘿嘿笑道:“小美人,你是想陪我走上兩回合呢,還是乖乖跟我走?”
梅琳雪杏眼圓睜,也不答話,長劍平直刺出!
許國峰冷冷一笑,左掌揮出,直拍劍柄。
梅琳雪劍一打旋,斜削手腕,許國峰掌微下沉,直擊劍柄,梅琳雪略一遲疑,劍竟被震飛。
許國峰狂笑着化掌爲撲當頭抓下。
梅琳雪身子急退,發出兩枚錢鏢,許國峰雙掌一拍,已被震落。
許國峰又一次的逼進,梅琳雪竟被逼入牆角,情急之下,八枚錢鏢激射而出,可是又被打落。
遲滿見許國峰穩操勝券,怕他先下手爲強,搶了梅琳雪,當下劍挽起數朵劍花,刺退“乙”的攻擊,人已向後倒,飛落在許國峰身旁,對許國峰道:“許兄,你去對付那小子,這梅姑娘交給我吧。”
“乙”見雪被困,心中大急,抓起兩張椅子直向許、遲二人。
許、遲二人見椅子來勢兇猛,不敢硬接,閃身躲過。
“乙”趁勢沖人,拉了梅琳雪就跑。
二人剛奔出賭場,遲、許二人已到,長劍分心便刺。
“乙”轉身起腳踢向遲滿刺來的長劍,遲滿劍忽斜劈,砍向其腳。
許國峰長劍猛地刺出!
“乙”向路旁一滾,躲過這兩劍,順勢操起一棵小樹,披頭蓋臉砸了下來。
許、遲二人揮劍相迎,不到片刻,小樹已被削成一根小木椿,許國峰趁勢起腳踢中“乙”的大腿,一個跟頭跌在地上。
“乙”用力一擲,半個小木椿飛向許國峰。
許國峰一劍揮落木椿,與遲滿二人雙劍齊揮,當頭罩下。
“乙”一見不好,隨手抓起兩把沙子,向二人擲去。
二人微一閃身,長劍又一次刺到!
梅琳雪見“乙”有險,十六枚錢鏢分襲許、遲二人。
許、遲二人長劍打落錢鏢,“乙”又掏出贏得的銀子,不斷飛出擊向二人。
遲滿的長劍又一次攻了過來,“乙”的銀子已擲完,在懷中摸了一下,見有兩片經書,情急之下,“乙”雙手齊揚,經書已砸向遲滿。
遲滿不知是何暗器,勝身躲閃,反手一抄,已然抓住,正待扔回,忽然一眼瞥見書封面上三個金字“可蘭經”。
遲滿忙攔住許國峰道:“可蘭經?這是‘可蘭經’啊,哈……”
許國峰驚喜交集,一把奪過經書,大笑道:“我得到了‘可蘭經’我總算可以交差了。”
遲滿一聽很不高興,一把又奪回經書,緊緊抓牢,冷冷地道:“許兄、此經書可是我得到的。”
許國峰冷笑道:“遲老弟,這是什麼意思?”
遲滿看了一眼緊緊握住的經書,道:“此經書是我得到的,功勞當然是我的。”
許國峰道:“遲老弟是要搶我的生意?”
遲滿笑道:“許兄此言差矣,我雖沒有得到百草衣,但得到‘可蘭經’可以將功補過了。”
許國峰怒道:“那我怎麼辦?我如何向幫主交差?”
遲滿冷笑道:“這就要看許兄的本領了。”
許國峰氣憤已極,就欲出手奪經,遲滿一看不妙,忙道:“許兄不要急嘛,只要你把這個小子和梅琳雪抓住,不就立了功了嗎?”
許國峰一聽有理,忙擡頭再找“乙”和梅琳雪,二人已蹤影不見了。
二人又悔嘆了一會,氣憤地互相埋怨着……
梅琳雪拉着“乙”,終於擺脫許、遲二人,回到客棧。
耿青見二人氣喘噓噓,一副狼狽的樣子,忙道:“發生了什麼事?”
“乙”嘆着氣道:
“唉,別提多倒楣了,剛纔碰到的那兩個人非常厲害,我的雪姐差點被他們抓住,要不是我用書砸他們,恐怕就回不來了。”
耿青道:“用什麼書擲他們,才逃脫的?”
梅琳雪道:“多虧那兩本經書,使兩個人爭吵了起來,我們才得脫身的。”
耿青道:“這本經書這麼管用,能使他們爭吵?”
梅琳雪道:“我聽見他們說是‘可蘭經’。:“
耿青問“乙”道:“這本經書是從哪兒來的?”
“乙”抓了抓頭,道:“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耿青道:“仔細想想。”
“乙”拼命想了一會道:“這經書像是從少林寺拿來的。”(什麼時候又變少林寺了)
於是又把經書到手的經過說了一遍。
耿青道:“既然這部經是少林寺的,可能就是許國峰要去盜的書,不知他要盜這部書有什麼用呢?”
※※※※※※※
得不到經書,平平安安,可是得到之後,許國峰和遲滿卻不住地爭吵個沒完。
遲滿道:“許兄,此經書是我得到的,總不能歸你吧。”
許國峰道:“遲老弟,這部經書並不是靠你一人之力得來的,爲什麼歸你?”
遲滿冷笑道:“此經書既在我手,就該歸我。”
許國峰氣呼呼地道:“遲老弟,你做事可得有點‘度’,不要做絕了。”
遲滿也氣道:“許兄,你日子不好過,我也知道,可是你也要爲我想一想啊。”
許國峰道:“那麼不如這樣,我們把經書放在桌上,誰也不許拿,怎麼樣?”
遲滿怏怏地把經書放在桌上。
天都黑透了,遲、許二人目不轉睛地盯經書,生怕對方拿了去邀功。
過了很長時間,兩個人的眼睛都看酸了。
遲滿道:“我們這樣耗着總也不是辦法,不如一起睡覺吧。”
許國峰立即贊成。
兩個人各自躺在牀上,人雖躺着,眼睛卻無時無刻不盯着經書。
夜,是很難熬的。
更何況二人這一夜只顧看着經書,時間更難打發。
就這樣,一個不眠之夜終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兩個眼睛紅通通的人終於達成協議:一人各拿一本經書,收藏起來,誰也不能去邀功領賞。
※※※※※※※
一盞光線暗淡的孤燈下,耿青獨坐沉思。
窗外一輪明月照射進來,把地上撒了一層銀粉,看着此情此景,使人聯想到要李白的一首詩:擡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種月夜,最使人傷感。
在這個時候,無論哪個離家的遊子都會感到黯然神傷的。
人們總會想起故鄉、往事。
耿青當然也被這傷感的氣氛籠罩着。
他回憶起以前在那江南的美景,趣事。
月亮和今天一樣美,也還是坐在窗前,不過那是在他的家中。
夜深了,耿青還在靜坐賞月,福叔悄悄走了進來爲他披上了衣裳,叮囑了半天,才走出去。
福叔,儘管只是個老管家,但是比慈母還要關心他,愛護他。
在孤燈的小火焰中,彷彿又出現房屋一片火海,和福叔被殺害的慘景。
耿青吹火了燈,但那可怕的情景卻沒有消除。
耿青走出房間來到院中,他想起了葛振,一個恩怨分明的武林豪傑和他的幫衆,因保護自己而慘遭殺身大禍。
他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
夜行人的衣褲隨風之聲傳人他的耳中。
一張英俊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耿青輕呼道:“湯賢弟,是你?”
湯玉點點頭,勉強笑了笑:“大哥,是我。”
耿青道:“我們一別已有多日不見,賢弟近來可好?”
湯玉道:“多謝大哥掛念,小弟過得很好。”
耿青拉住湯玉道:“我們進屋談吧。”
湯玉搖頭道:“大哥,我一會就走,不用進去了。”
耿青奇道:“不多待一會?”
湯玉道:“我還有點事情要辦。”
耿青拉住湯玉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湯玉道:“我此時來見大哥有一事相告。”
耿青道:“有何事要如此匆忙?”
湯玉道:“你最好不要去爭奪天宇鎖了,而且也不要再找飛龍幫報仇。”
耿青異道:“賢弟此言何意?”
湯玉道:“現在憑大哥的實力是奪不回不天字鎖的,就算小弟和你聯手,也無法得到。”
耿青道:“爲什麼?”
湯玉道:“飛龍幫的高手如雲,再加上幫主與護法個個陰險狡詐,我怕大哥會有意外。”
耿青道:“賢弟怎麼會突然找我說這些?”
湯玉道:“我知道大哥在月圓之前不可能奪得天宇鎖的,因爲八月十五後大哥恐怕會遭到殺身之禍。”
耿青有點吃驚地望着湯玉,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說,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湯玉道:“大哥若願聽小弟一言,請速回去,再遲一些日子,就
耿育道:“賢弟爲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湯玉嘆了一口氣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哥就不要追問下去了吧。”
耿青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湯玉站起身道:“小弟的事已說完,告辭了。”
耿青道:“賢弟這麼急着走?’”
湯玉點點頭,一拱手。
耿青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呢?”
湯玉笑道:“我想不久便會見面的。”
說罷,人已越過圍牆,消失在夜幕中。
耿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十分悵然。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不瞭解湯玉了,這位昔日的盟弟,好像對自己冷淡得多了。
這是爲什麼?
此時,房間裡的“甲”、“乙”、“丙”還沒睡覺,正在研究明日偷偷替大哥去迎戰華山派的事情。
“乙”道:“明日,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去和人家打吧,至少也要化化裝呵。”
“丙”接口道:“是啊,就憑我們這三個人,他們不一定肯打。”
“甲”想了想,笑道:“我們可以買一身和耿大哥一樣的長袍,再打幾把劍,裝成耿大哥的模樣,怎麼樣?”
“丙”拍手贊成。
“乙”皺眉道:“我們幾個長得雖說很漂亮,可是並不像耿大哥啊,人家會不會認出我們?”
三人皺着眉頭想了很長時間,“丙”一拍大腿,嘻嘻笑道:“我們可以找人做個面具戴在臉上。”
“乙”道:“找誰呢?”
“丙”也犯難了,三人都不知找誰做好。
“甲”道:“面具就別做了,還是用黑布把臉蒙起來吧。”
二人齊聲贊成,衆人又研究了一陣,方下睡下。
隔天中午,“甲”、“乙”、“丙”三人去鐵匠鋪拿早晨訂做的三把鐵劍。
鐵劍到手,三個人你來我往的拼殺一陣之後,走進了本地最大的衣飾店。
三個人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地挑了半天,終於找出一件三人都滿意的衣服。
於是,衣服、鞋子一式三份地買了下來。
“甲”、“乙”、“丙”穿上新衣之後,威風地在鏡子前腆着肚子走了幾趟,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三個人穿下這種耿青常穿的新衣衫,人也精神,氣派得多了。
“甲”、“乙”、“丙”一路上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嘻嘻笑着走向花風圃。
花風圃其實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大園子。
當然,這在花園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進來的,就大門口那門票說話令人咋舌,“甲”、“乙”、“丙”三個翻遍所有的口袋,才湊足三十兩銀子全部交了門票費。
一進園門,花香撲鼻,雖已是秋日,花兒仍然十分豔麗。
這麼美的風景對“甲”、“乙”、“丙”來說,簡直是浪費,幾個人並不是來觀賞景緻的,他們只顧到處找“試劍臺”。
七拐八彎地找到一座小山頂上,一寬敞平臺現在眼前。
平臺邊的一塊大石碑上刻着字,三人一看,知道這就是“試劍臺”了。
三個人之所以認識這三個字,還虧近日耿青不斷教些文章、詞語給他們。
平臺頂端,一溜排矗立着三棵參天古樹。
“甲”、“乙”、“丙”三個爬了一會兒樹,“乙”在樹頂上看見四個青年人腰帶佩劍走上山來,忙招呼道:“這幾個人是不是華山四傢伙?”
三人連忙滑下樹來,“甲”一使眼色,三個人同時面對大樹,揹負雙手而立,一副武林大豪的派頭。
片刻之後,四個青年人步伐輕靈地走了上來,站在平臺另一邊,冷冷地看着三個人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一位紫衣青年人忍不住大聲道:“誰是耿青?”
站在左邊大樹下的“乙”轉過身來看着紫衣人道:“我。”
回答很是簡單,乾脆。
紫衣人上下打量着“乙”,道:“你爲何蒙起面來,怕我們看見你們的真面目嗎?”
“乙”怪笑道:“你這傢伙好沒道理,我幹嘛要你管?”
紫衣人不再看“乙”,更不理睬他。
站在右邊樹下的“丙”突然轉身笑道:“你找耿青有何事?”
紫衣人點頭道:“我要和他當面說話。”
“丙”道:“你就說吧,我在聽呢。”
紫衣人道:“你是耿青?”
“丙”傲然屹立,笑道:“真有眼力。”
紫衣人斜了一眼呆站的“乙”,又對“丙”道:“他是誰?”
“丙”更加傲慢,道:“我的隨從。”
“乙”幾乎要跳了起來,叫道:“丙,別臭美了,誰是你的隨從?還裝耿大哥呢!”
“丙”被羞得臉騰地紅了起來,好在有黑布矇住臉,別人看不見。
紫衣人冷冷看着兩個人,道:“到底誰是耿青?”
“甲”傲然回首,笑道:“朋友是找耿青嗎?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紫衣人瞅了他一眼道:“你是耿青?”
“甲”道:“你叫什麼名字,竟對我如此無禮?”
紫衣人冷笑道:“華山四劍的狄龍。”
“甲”“噢”了一聲道:“你們就是華山四劍啊?沒聽說過。”
狄龍對這個耿青戲弄自己,大感不快,道:“耿青,我們廢話少說,劍上見高低吧。”
劍緩緩地拉出鞘來,朗聲道:“華山派領教你的高招!”
“甲”也裝模作樣地拔出長劍,把鞘丟在一邊,道:“好吧,我也看看你的武功。”
“甲”橫劍上挑,身子一縱,左掌直取對手左肋。
狄龍閃身,撤掌,劍走斜勢直刺“甲”的小腿。
“甲”用劍下砸,壓住劍尖。
二人打得真是熱鬧。
花圃下走上二人,正是梅琳雪和耿青。
耿青心道:“甲”、“乙”、“丙”三人又闖禍了。
此時“甲”的鐵劍斜砸狄龍的右肩,狄龍長劍全力一格,二人已經較開力了。
耿青見二人如此硬拼,怕傷了其中一人,便走到二人中間,雙掌一分,搭在兩件兵器上,微一用力,二人立刻被擊退兩三步。
狄龍沉聲道:“閣下是何人?”耿青笑了笑道:“在下耿青。”
狄龍瞪了“甲”一眼,道:“這也是假的?”
“甲”搖着頭道:“在真的耿青面前,我當然是假的啦。”
狄龍咬咬牙道:“耿青,你竟敢戲弄我們?”
耿青道:“閣下此言差矣,我並不知他們冒我之各來與各位交手。”
他又道:“幾位怎麼稱呼啊?”
狄龍昂首道:“華山四劍狄龍、呂齊、厲方、鄭原。”
耿青道:“原來是華山四劍到了,失敬。”
狄龍道:“耿先生還記得曾經在江湖之中出口狂言,欲逐華山派出江湖之言吧?”
耿青道:“你聽見我親口說了嗎?”
狄龍冷笑道:“閣下反悔了嗎?”
耿青笑道:“狄公子想必知道飛龍幫和在下之過節吧?”
狄龍道:“那又怎樣?”
耿青道:“飛龍幫欲一統江湖之言,你也一定知道,而飛龍幫獨霸江湖非掃除白道二大門派不可,是不是?”
狄龍道:“是又怎樣?”
耿青道:“所以飛龍幫利用謠言說在下和華山派結怨,欲達到兩敗俱傷的目的。”
狄龍聽耿青如此說,心中頓覺有理,一時卻沒了主意。
厲方沉聲道:“師兄,別上他的當,我們還是和他兵刃上見吧。”
耿青道:“你們非要和我交手?”
厲方道:“不錯,我們一定要擊敗你,讓江湖人知道華山劍不是屬老鼠的。”
耿青道:“你們若輸給我呢?”
厲方道:“你若擊敗我們,我們就認爲你的話是對的。”
耿青嘆道:“我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狄龍道:“什麼條件?”
耿青道:“帶我見貴掌門人。”
狄龍道:“這個完全可以,敝掌門此時就在花圃內,只要閣下能勝得了我們,即可見到。”
梅琳雪問“甲”、“乙”、“丙”道:“你們爲什麼偷偷跑到這兒來冒充耿大哥?”
“甲”道:“雪姐,這不能怪我們,我們見耿大哥這幾日來一直很勞累,肩傷又沒好,怕他有意外,所以想幫他打發這幾個人。”
梅琳雪道:“你們幾個雖然是好意,可是差點闖了大禍,和華山派結了仇,對耿大哥很不利。”
三人低頭道:“我們知道錯了。”
厲方手中的長劍發出一道寒光,他冷冷道:“出招吧。”
耿青笑道:“華山四劍的四劍陣爲什麼不用呢?”
厲方沉聲道:“對付閣下也許可以不用吧。”
耿青笑了笑道:“那你就先出招吧。”
厲方的劍如游龍般地撲擊而來,耿青手腕輕擡,直拍對手劍柄。
厲方劍一顫,長劍變直爲斜,反劈下來!
耿青身子輕輕一縱,右掌已抓住對手長劍,一擡,一帶,劍已到了耿青手中。
厲方頓時呆住了,對手在三招之內竟然把自己的兵刃奪了過去。
狄龍手一揮,鄭原,呂齊二人也走上前來,四個人呈四角站立。
天山四劍之所以在江湖中大大有名,是因爲這“四劍陣”威力巨大,一般在“四劍陣”中不到片刻就被打敗了。
狄龍長劍一飄,率先攻出一劍,直奔耿青左肋。
耿青發出一聲清嘯,人已拔地而起,長劍在空中閃着寒光,直落下來。
呂齊、厲方、鄭原三人見狄龍已然出手,便各出長劍擊向耿青。
耿青左足一點呂齊長劍,身子又升高二尺,越過鄭原頭頂,飄落在厲方身後。
厲方回首一劍,耿青左掌拍出,襲向他的手腕。
呂齊一飛身,左腳直踢耿青面門,長劍刺向他的眉部。
耿青略一低頭,右腿橫掃,呂齊一躍身讓過,耿青左掌悄無息地打在他的劍柄上,“拍”的一聲劍已落地。
鄭原長劍直挺,直刺耿青小腹。
耿青起腳直踢,已中鄭原手腕之上,長劍直飛出很遠,插在一棵樹上。
狄龍、厲方見狀,長劍飛舞,一守一攻點向耿青脈門。
耿青長劍,施出“天罡地煞”連挑兩人手筋。
狄、厲二人忙撒手護劍,呆立一旁。
華山四劍大驚,這耿青在一會功夫竟毫不費力的擊敗了他們,於是齊聲道:“閣下果然好功夫,請稍等片刻,敝掌門馬上就來。”
說罷四人已下了試劍臺。
功夫不大,華山四劍果然領着一老一少二人走上山來。
老者面容清瘦,身披鶴氅,頷下是給長髯,足蹬雲鞋,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狄龍對耿青道:“這位便是家師華山派掌門人長清道長。”
耿青拱手道:“道長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狄龍對老者道:“這位就是耿青。”
長清道長點頭道:“閣下就是耿青?”
耿青笑道:“正是在下。”
長清道長道:“耿先生找貧道有事嗎?”
耿青道:“有兩件事相告。”
長清道長道:“請講。”
耿青道:“道長是否有位高徒叫向飛?”
長清道長點頭道:“是的。”
耿青道:“我可以見他一面嗎?”
長清道長道:“有事嗎?”
耿青道:“有一物交給他。”
長清道長指着身後的青年人道:“他就是向飛。”
耿青對那青年道:“令尊大人可是‘百草翁’?”
那青年道:“不錯,正是家父,發生了什麼事?”
耿青神色一黯,道:“令尊大人過世了。”
向飛大驚道:“你說什麼”?
耿青重複了一遍。
向飛道:“你怎麼知道的?”
耿青從懷中取出百草衣遞了過去,道:“這是令尊大人的遺物,讓我轉交給向公子的。”
向飛一見百草衣,哭拜於地道:“我爹是怎麼死的?”
耿青道:“令尊大人爲了不讓百草衣落人飛龍幫手上,與遲滿搏鬥,那知竟遭了毒手。”
向飛兩眼含淚向大叫道:“爹,我一定要爲你報仇。”
長清道人也默默無語,失去了一位老友,心中着實傷感。
向飛終於止住悲聲,面向長清道長顫聲地道:“師父,一定要替我爹報仇啊。”
長清道長輕撫愛徒的後背道:“一定會的。”
過了半晌,耿青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飛龍幫欲霸江湖之事,道長如何看之?”
長清道長道:“只要飛龍幫敢碰一下華山派,我們就會報復他們。”
耿青道:“難道道長不認爲飛龍幫實力很強大嗎?”
長清道長嘆道:“的確,飛龍幫的實力很強,單憑我們華山派也無法與之抗衡。”
耿青道:“那也不能等飛龍幫向華山派挑戰時再想辦法啊。”
他又道:“若以天山、華山兩派主力對付飛龍幫怎麼樣?”
長清道長道:“我華山和天山歷來不和,只怕天山派不會答應。”
耿青道:“只要道長願意,天山派已早有此意。”
長清道長道:“耿先生能不能找一處地方,由我們華山和天山兩派商量此事呢?”
耿青道:“當然可以。”
※※※※※※※
此時,陸欣己坐在酒店中,店中的人並不多,連另一個在獨斟獨飲的黃衫人,也只有兩個人。
陸欣的右眼又開始快速的跳動了,跳得他心煩不已。
於是,又有一碗烈灑落入了腹中,陸欣的眼前彷彿又現出了那張美麗而使自己如癡如醉苦戀的臉。
陸欣有時感到自己在梅琳雪面前,活得像只地位卑賤的老鼠。
他並不要梅琳雪給予他一些什麼,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幾眼,能和自己說幾句話,可是她不肯。
梅琳雪爲什麼見到我總是冷若冰霜呢?陸欣怎麼也不想不通。
他一想到這點,就憤恨那個耿青,心中已幾乎冒出火來。
又是一碗酒倒入了腹中,陸欣只覺得回中酸酸的,苦苦的,澀澀的。
齊天飛很快地走了進來,道:“陸公子在這兒啊,讓我好找。”
陸欣“咕通”喝了一碗酒,眼睛斜視着齊天飛道:“你找我幹什麼?”
齊天飛笑呵呵地攔住陸欣又欲喝的酒碗,放在桌上,道:“不要喝了,你會醉的。”
陸欣冷冷道:“今日有酒今日醉,你憑什麼管我?”
齊天飛微笑道:“陸大少爺,你若喝醉,明日輸給姓耿的,你還怎麼……”
陸欣大聲道:“是輸是贏不用你操心。”
齊天飛冷笑道:“好吧,你輸吧,要嘛讓耿青一劍刺死你,要嘛在梅姑娘面前丟掉面子。”
陸欣猛然一顫,抓起桌上的酒壺,酒碗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齊天飛笑道:“這就對了,明日一劍刺死姓耿的,梅姑娘就……”
陸欣冷冷地看了齊天飛一眼,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齊天飛望着陸欣的背影嘿嘿冷笑道:“臭小子,你也神氣不了多少時辰了。”
另一張桌子旁的黃衫人擡頭看了一眼齊天飛,暗自點了點頭。
齊天飛在陸欣坐過的凳子上坐下來,很悠閒地哼着小調。
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對齊天飛躬身一禮道:“回稟齊長老,程長老已經到了總舵了。”
齊天飛笑道:“好,這回就有絕頂高手去坐收漁利,萬無一失了。”
他站起身,忽然發現了另張桌子旁悠然自得吃着菜,喝着酒的黃衣人。
齊天飛冷冷地又看了看黃衣人兩眼,對黑衣人吩咐道:“不要留活口,知道嗎?”
他看見黑衣人點頭答應之後,才滿意地走出酒店。
黑衣人很快來到黃衫人面前,冷冷地道:“朋友,趕快喝下在在陽間最後一杯酒吧,然後我就送你去幽冥界。”
黑衣人非常滿意自己的幽默,笑着拔出了刀。
他認爲殺人是很開心的事。
其實,飛龍幫的人都認爲殺人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所以才產生他們特有的冷酷。
黑衣人的心忽然一緊,覺得黃衣人的眼神就像一把冰刀,直刺人他的心裡去。
現在只是初秋,天氣暖和,黑衣人的衣服穿得並不少,但他卻覺得一股寒氣鑽透衣服,滲入皮肉中。
黃衣人說話,可是話也像冰一樣冷:“這杯去幽冥界的酒,給你喝吧!”
話完了,酒杯也送到了黑衣人的嘴邊。
黑衣人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刀,冷汗順着鬢角淌了下來,他不願喝這杯酒。
但他竟未能躲過酒杯,酒不知怎的就進了他的嘴裡。
這種酒他常喝,也常對此酒讚不絕口,這酒味香,口感綿糯,不上頭,乃是上等好酒。
可是今天,黑衣人喝下這杯酒只感到很苦,很澀。
無論是誰喝下在世上最後一杯酒時,滋味都不會好受的。
黑衣人手心都流出了汗,鎮定了一下情緒之後,安慰自己知道:我有刀,我是來殺他的,沒有理由恐懼啊。
於是黑衣人的膽量大多了,也許是那杯酒的作用吧。
他舉起了刀,劈了下來,刀很疾,可是沒有效果。
黑衣人一刀劈落,競發現黃衫人不見T。
他開始發愣了,怔怔地盯着板凳。
一把鋒利的劍,已悄無聲息地架在他的肩膀上,劍刃緊緊地貼着頸頂。
黑衣人一震,可是不敢動一下,是怕劍刃像切菜一樣削去他的頭。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不死。”
黑衣人的心在狂跳,表面上卻是一臉倔強,緊閉着嘴。
片刻之後,他又後悔自己剛纔的“故作堅貞”了,因爲架在頸項上的劍刃已經慢慢地陷入肉裡,汗順着衣服流下來。
冷汗流到傷口上,疼得他幾乎要叫出來了。
他準備招了,可是飛龍幫的幫現使他顫抖了,於是,他變得更加堅貞不屈了,仍是一聲不吭。
劍從他的頸項中拔出了,黑衣人感到脖子輕鬆了一點,可是後心卻一陣劇痛,後襟被割開了,劍正發出令人窒息的寒氣使他赤**後背一片冰涼。
黑衣人就如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不屈服。
鋒利的劍尖挑破了他的皮膚,向他的心臟刺了進去,速度緩緩地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在向前插。
但疼痛是激烈的,也只有黑衣人能感覺到,他終於不顧名節,哭叫起來:“饒了我吧,我說。”
黃衫人笑了笑,道:“你應該早點說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