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在發出金光,今天的天氣真好。
這是個歷史悠久的城市,這條街道也和城市的年歲一樣的大。
這條街道是一塊塊大條形青石鋪成的,雖不很平整,但很寬闊。
三四輛馬車並排走似乎不成問題,只是因爲年代久遠,青石上已經磨出了兩條深深的槽印。
從這條街頭走過去,城門內外,人羣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人都有,用句“魚龍混雜”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丙”自從和耿青在一起以來;不但再沒有睡過路邊,屋檐下,而且連低級的旅館也沒有住過。
現在的“丙”養成了一種習慣,不管怎樣,住客棧要高級的,越高級越好。
這可不,耿青一行走在這條街上,還沒到頭,“丙”就不肯再走了。
“丙”騎在他那匹劣馬上,再也不願再向前行。
因爲“丙”看見這家“悅來”客棧門面很不錯,頗有氣派,給“丙”的第一印象蠻好。
而“丙”的那匹又懶又劣的馬也在支持他,只在原地轉着圈,不再向前行。
衆人只好依了“丙”,在“悅來”客棧歇息下榻。
天色還早,又沒到吃飯時間,“丙”在客棧裡竄前跑後的和“乙”打鬧了一陣之後,二人就不知到哪裡去“瘋”了。
“甲”和耿青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從耿青身上學會了許多東西。
首先,“甲”學會了穩重,他變得成熟多了,很有點大人味,不再像以前一樣調皮搗蛋了。
就這點而言,“甲”在三兄弟中的領導地位更加明顯了。
現在“甲”正在和耿青學下圍棋。
哪裡最熱鬧,哪裡就有“乙”、“丙”,這是事實。
此時,“乙”、“丙”二人正在路邊蹦着腳向圍滿了人的一個賭錢的小攤探頭看着。
這個小攤的賭博方法很簡單,倒卡着的兩個小杯,一個骰子,攤主把骰子放入小杯下,用很快的速度變換一下,讓賭客押錢,押中了攤主付錢,押錯了,錢就歸攤主。
這個攤主好像很有兩下子,押寶的人幾乎是壓一次,輸一次,很快攤主面前的銀子就多了起來。
“乙”嚥了口唾沫,摸了全身,找不到一個子兒,他沮喪地看了看“丙。
“丙”也上下左右地尋找,比抓蝨子還仔細地找遍了衣裳每一個衣角,他最後彎下腰去摸鞋子,希望在這裡能有一枚銅錢。
在他俯下身的時候,看見了腳下躺着一枚銅錢。
“丙”很愉快地撿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幸福。
“乙”嫉妒地看了一眼“丙”手上的錢,把頭低下去,使勁地瞧着地上是否還有。
“丙”挺了挺胸脯,拼命地擠進人羣之中,站在最前排。
攤主又叫喊着讓人押寶了。
銅光一閃,“丙”傲慢地把銅錢押在左邊的小杯上。
攤主看了看這枚銅錢,皺了皺眉頭,很是不悅地道:“就壓一枚銅錢?”
“丙”還是傲氣十足地笑道:“我贏了九次不就十個銅錢了嗎?我贏九百九十九次,不就有一吊銅錢了嗎?”
攤主望了“丙”一眼,冷笑道:“要飯花子賭錢也不會只有一枚銅板吧。”
說罷把左邊小杯一開,空門,“丙”輸了。
那攤主好像十分厭惡地把銅錢拿起來,遠遠的扔了。
“丙”的臉色紅得十分快,他很害臊,“丙”有些惱羞成怒了,脫下外衣,扔在那攤主面前,叫道:“賭這件衣服。”
那攤主抓起“丙”的衣服抖開,對着光看了看,自言自語道:“沒有補釘,八成新,值兩文錢。”
“丙”一聽,嚷道:“喂,你這人識不識貨呀,我買來時花二兩銀子,你就給兩文錢啊?”
攤主又看了一眼“丙”,笑道:“只值兩文錢。”
“丙”計討價道:“一兩銀子怎麼樣?”
那攤主故意拿蹺,道:“不賭就算。”
“丙”咬咬牙,氣憤憤地道:“兩文就兩文。”
攤主把手只轉了兩下,就喊“押寶”。
“丙”看得清清楚楚,骰子是在右邊的小杯裡,他毫不猶豫地抓起衣服放在右邊。
杯子拿起來,“丙”又傻眼了。
他很氣憤,自己明明看見骰子在右邊,怎麼就沒了呢?“丙”依然想賭,可沒有東西可賭了。
這時他突然聽見了“嘻嘻”幸災樂禍的笑聲,回頭一看,“乙”正後着嘴嘲笑地看着他。
“丙”更加氣憤了,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於是走過去把“乙”拉出人羣。
“乙”問道:“什麼事啊?”
“丙”神秘地朝“乙”眨眨眼,低聲道:“你把衣服脫下來。”
“乙”連忙護住衣釦,問道:“不給,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丙”湊在他耳邊道:“你不是喜歡我的外套嗎?”
“乙”憋了他一眼道:“衣服都輸了,還說廢話。”
“丙”連忙道:“你在這兒等着,我拿你的外衣去換回來,不就行了嗎?”
“乙”將信將疑地脫下了外衣。
“丙”歡喜地接過來,又鑽進了人羣。
很快地,“丙”又苦着臉,站在那兒犯愁了——他又輸了。
“乙”在人羣外等了一會,不見“丙”出來,探頭一看,自己的外衣也成了那個攤主的戰利品了。
“乙”真想把“丙”抓過來,一頓狠揍。
他跑回客棧,去找耿青評理。
“乙”在耿青面前說完了一切“丙”的不是之後,看着耿青。
耿青年着棋盤,道:“丙回來,我會說他的。”
“乙”覺得衣服被“丙”騙去輸了很委屈,又說了幾句“丙”的如何不是。
耿青笑了笑道:“等會兒讓丙給你賠禮道歉就是了,明天一早我再給你們買兩套新衣。”
過了很久,“丙”興沖沖地跑回來,手中捧了一個小包袱。
“乙”看了“丙”一眼,不作聲,仍在生悶氣。
“丙”炫耀着:“剛纔我又賭了幾次,把那個攤子的東西都贏過來了。”
說完,從包袱中掏出那件“乙”的衣服和十幾兩銀子,最後掏出那兩個小杯子和骰子。
“乙”起先不願理“丙”,可是見“丙”把這些玩意全贏了來,心中奇怪,探過頭來,問道:“丙,這全是你贏的?”
“丙”神氣地點了點頭,道:“那當然。”
“乙”道:“你連衣服都輸了,那有東西賭?”
“丙”有點不好意思了,訕訕地道:“我把你的衣服輸了後,有個好心的姐姐借了我二兩銀子,又告訴我怎麼押,結果最後一次那攤主把杯子和骰子都輸給我了。
“乙”問道:“那好心的姐姐呢?”
“丙”道:“我贏了錢,要還給她,她人卻不見了。
耿青和“甲”的一盤棋結束了。
“丙”把贏來的錢交給店家做了一頓豐成盛的晚宴,端了上來。
灑足飯飽之後,“丙”又覺得地聊,跑去和店家聊天了。
耿青正在房中教“甲”練習自己的內功心法。
“乙”、“丙”二人跑了進來,硬拽着耿青和“甲”去“歡樂堡”,他們聽說歡樂堡中的什麼玩的都有。
耿青苦笑的看兩個活寶死皮賴臉,硬纏不過,只好答允了。
歡樂堡果然很有氣派,它就坐落在大街盡頭的熱鬧地帶,但來的人並不多。
不是這裡面不好玩,而是能進去的人並不多,因爲這並不是平常的人能消費得起的。
大門上掛着的十幾盞金色大燈籠,似乎正證明這一點。
耿青的衣衫雖不是最好的,但是門口管事的絕不會認爲他不夠格。
而且耿青的氣質也是能進去的條件之一。
所謂“一人得逞,雞犬升天”、“甲乙丙”三人倒沾着耿青的光,進了這玩樂的天地。
一個管事的迎了上來,很是殷勤地介紹着,並恭敬地遞上了一張節目單。
耿青掏出五兩紋遞了過去,道:“去聽書閣吧。”
在一棟非常別緻的小樓外,管事的停了下來。
一陣悠雅的琴聲從樓上飄飄而來,令人聽了心曠神情。
上了樓來,只見那撫琴者乃是一位妙齡少女,在廳中央坐着。
聽客們如衆星捧月般地圍坐在四周。
耿青衆人選了個靠窗的小桌旁坐下。
那少女慢撫琴絃,輕掂朱脣,唱了起來。
她的琴聲和歌聲好像已融爲一體,是那麼地和諧,先是輕柔的,彷彿在那朵白雲下,青山之上,小溪清泉緩緩流過,令人心曠神怡。
聽到精彩之處,文人雅士均輕撫手掌,而有錢的粗人們則大聲地喝着採。
耿青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悅耳的琴聲了,他凝視着窗外,晚空中幾點閃爍的星星,樓下花園裡的花兒在微風中含羞點頭。
今晚耿青的心情很好,因爲這琴聲和這美麗的夜景中,給人感覺是能暫時忘掉世上一切的煩惱和憂愁。
可是事情也總有違背常理的時候。
在歡樂堡大院的中樞地帶,此時正站着四個人。
衣裳是黑的,在黑夜裡靜靜地站着。
他們的目光搜索着每一個來往的人。
經過這四個人身旁的人,都有一種可怕又可惡的感覺。
“歡樂堡”的張主管和兩個保鏢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可是那四位黑衣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位張主管平時什麼樣的大人物沒見過,任誰也不至於自己走到面前就像沒看見似的。
張主管的火氣壓了壓,沉聲問道:“你們幾個怎麼進來的?”
中間的黑衣人,冷冷地道:“走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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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主管很不高興地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我。”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一個胖大的紅衣和尚。
張主管有點吃驚,大聲問手下人:“這和尚是哪裡來的,誰把他放進來的?”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連忙躬身解釋道:“我們剛纔在門口眼睛都沒眨一下,怎麼會把他放進來呢?”
那紅衣僧一臉忠厚相,看了看自己紅衣上的一個小洞,老老實實地道:“我剛纔是從牆上爬過來的。”
張主管氣憤,對紅衣僧叫道:“滾,你這禿驢,你也不數數頭上有幾根頭髮,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那紅衣僧好像很聽話,轉過身去。
張主管突然啊了一聲,雙手捂住胸口,雙目凸出,四肢不停地在抖,看那副神情就像被貓踩住尾巴的老鼠。
紅衣僧並沒有回頭,只是問道:“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白衣少年了嗎?”
張主管沒有回答,靜靜地倒了下去,眼中充滿着恐懼。
其實恐懼是多餘的,因爲死人不會懼怕任何事物的。
兩保鏢的心在狂跳,想跑,雙腿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驚恐地望着那紅衣僧。
紅衣僧轉過頭來,面孔已經變成猙獰:“沒聽我的話?”
兩個保鏢慌忙地回道:“有,不過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到裡去了。”
紅衣僧走到二人身旁,笑道:“你們可以休息了。”
紅衣僧很仔細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瓶,很吝嗇地向三具已屍體上撒了一點粉末,屍體慢慢地萎縮,直到化做一灘膿水。
四個黑衣人看着這一切,很漠然,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
紅衣僧打了個呵欠,摸了摸身邊黑衣人的臉,道:“我去‘迎春閣’休息一會兒,那丫頭交給你們啦。”
四個黑衣人點了點頭。
迎春閣是在歡樂堡的最幽靜的地方。
可是這般幽靜的地方,做了妓院,恐怕就大煞風景了。
遠遠望去這棟不大卻有很多房間的小樓很雅緻。
從樓裡放出了柔和的燈光。
每當進入,它給人的感覺是全身會有一種不由自主的變化,自然產生一種慾望。
紅衣僧看着樓裡到處都是的粉紅色,心中的慾望更加強烈了。
他隨手推開一間房門,走了進去。
裡面傳來一聲驚呼,那赤裸的女郎縮進了被窩,一個男人坐了起來。
這是個很胖很魁梧的男人,他厭惡地望着紅衣僧,罵道:“混蛋,誰讓你進來的?”
紅衣僧的的摸了胖男人胖肚子,笑道:“比我還肥呀。”
胖男人捂着肚子,飛下了牀,撞在牆上,滑了下來,人並沒有死,但是卻不能動了。
這個胖男人只有看着自己花錢租的女人和別人……
胖男人想罵,可是卻又不敢罵,因爲毒狼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若不是毒狼的嘴軟,恐怕現在還離不開天山雙鷹的手掌心呢。
耿青準備回客棧了,因爲天已很黑了。
“乙”、“丙”則非要去“取財樓”玩玩,到歡樂堡來總不能只聽聽音樂吧。
耿青答應只玩一會兒。
看着路單,“聽音樓”後面一棟熱鬧喧天的大樓房就是取財樓。
“乙”搶先奔入,看見一張空臺,連忙佔下。
“丙”衝了過來,看見牆角的一張桌子旁坐着一位白衣少女,興奮進叫道:“姐姐,你也來了?”
那白衣少女正在飲茶,聽見“丙”喊叫,擡頭一看是“丙”便微笑地點點頭。
“丙”連忙招呼耿青衆人過去。
那少女面前堆了一堆銀票,顯然是剛贏的,可是桌旁只有她一人坐着。
可能是那些陪客們是輸得精光而離去了。
“丙”給耿青介紹道:“這位就是白天幫我贏錢的姐姐。”
“丙”指着耿青道:“這位是耿青大哥。”
那少女微微一驚,道:“是力敗‘劍聖’歐陽冰的耿青?”
耿青笑了笑道:“姑娘恐怕是弄錯了,耿青並沒有勝過毆陽冰。”
“丙”問道:“姐姐,說了半天,還不知你的名字呢?”
白衣少女道:“我姓梅,名琳雪。”
這時門外走進了四個蒙面黑衣人,目光四處搜尋,最後直勾勾地盯着那有少女梅琳雪。
梅琳雪也看見了四個蒙面黑衣人,目光迅速收回,面色變得有點蒼白,好像很怕黑衣人似的。黑衣人走到梅琳雪的不遠處停住了。
中間的那人聲音很細:“梅姑娘,還不願和我走?”
梅琳雪站了起來,聲音很輕:“我不願。”
左邊的黑衣人聲音也很細:“梅姑娘不願我們動手請吧?”
梅琳雪咬了咬嘴脣,道:“那就來吧。”
右邊的黑衣人晃動了一下腰肢,格格笑道:“我們‘瑤山四仙子’來請你,已給了你很大的面子了,妹妹,別倔了,好不好?”
原來這四個黑衣人全是女的。
梅琳雪冷笑道:“什麼‘瑤山四仙子’,不過是番僧吐爾雷和尚的四妾而已。”
四個黑衣女人顯是面上掛不住了,幸好有黑布遮面,看不見面上尷尬的表情。
左邊的女人當先拔出一把短劍,飛身撲來,動作倒也敏捷。
梅琳雪雙手一揚,兩枚錢鏢霎時飛出,直奔對手前胸打來。
那女人身子一側,短劍上迎,打飛錢鏢,身子仍向前衝,短劍復又刺出。
梅琳雪長袖一捲,卷向短劍。
那女人心中大喜,短劍虛晃,看上去要直刺敏琳雪的心窩。
站在中間的黑衣女人叫道:“三妹,快撤!”
話音未落,人也飛擊而下,前去救護。
可是已經遲了,梅琳雪的袖子伸出一把很精巧的劍,很快就迎上了對手的胸膛。
那被稱做三妹的女人已感到不妙,全力的撤身,劍吻上了肩窩,雖然下手夠輕,但血還是殷殷地滲了出來。
梅琳雪收回了劍,嘆息道:“你們自己當他的情婦就得了,爲什麼還要苦苦地逼我呢?”
中間的女人看了梅琳雪一眼,對身後兩個黑衣人道:“是啊,我們的確……”
那受傷的“三妹’“道:“大姐,別跟她廢話,這次再抓不回去,他就不會給我們解藥了。”
三個女人頓時一驚,不再想別的,三支短劍時襲來。
梅琳雪身子一旋,人已飛身上了桌子。
因爲女人打架是很少見的,會用兵器一招一式的拼命打鬥的女人更不多,所以賭客們誰也不想放過這次機會,也不顧桌子上放的銀兩:“呼啦”全圍過來看着,在戰場周圍圍成了一個圈。
三個女人的劍法的確不錯,十招過後,梅琳雪竟被逼得後退,只能仗着身子靈便與之周旋。
那“大姐”的一招“魚躍龍門”直襲梅琳雪的面門!
梅琳雪略一低頭,那:“四妹”的劍已刺向她的咽喉,梅琳雪連忙側身閃過。
“二姐”的劍也以身後,梅琳雪想躲已是來不及了,反手一劍上撩,欲與之同歸於盡。
“丙”看見這位姐姐遭幾人圍攻,心中早已惱怒,這時見她就要輸,當下也不說話,一縱身便左腳踢出。
那二姐的劍在離梅琳雪後心只差一指遠時,卻被“丙”忽然一腳踢飛,心中上驚。
梅琳雪的劍已劍撩在“二姐”胸口,從小腹直至胸膛,“二姐”衣抱散開,血急速涌出,人頓時暈倒。
梅琳雪也沒料到出手如此之重,竟然一愣。
那“迎春樓”的姐兒的確讓人銷魂。
紅衣番僧吐爾雷一場雲雨之後,七仰八叉地躺在大牀上喘着句,看了看身旁的“毒狼”詹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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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僧很輕鬆地問那姐兒:“我和這人比誰有勁啊?”
那姐兒撫摸着紅衣僧的光頭,用嘴貼在他的耳朵上蕩笑道:“當然是你啦,他算什麼東西?”
毒狼現在快氣瘋了,在心裡罵道:“這個賤貨,剛纔對我的甜言蜜語,一見了這番僧全倒到他那兒去了。”
“毒狼”詹洪喜氣得哼哼了兩聲。
那番僧不滿意地擡頭看了看毒狼,道:“你不服氣嗎?”
毒狼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一副清高的模樣,把頭一昂,不理番僧。
那番僧一陣冷笑,對準毒狼赤裸的下身蹬去,笑道:“老子廢了你!”
毒狼被蹬得飛了起來,一半身子在牀下,一半在牀上。
他感到下身一陣抽搐,鑽心的疼痛使他光着身子冷汗淋漓,他試着用用力,可是試過後心中一陣悲慼:我從此也和大哥陰狼一樣,不能生育了。
門口有人敲門,番僧道:“進來。”
陰狼把頭探進來,睡眼惺鬆道:“賢弟,你這兒怎麼啦,聲音這麼大,吵死人啦,你練跳高啊?”
番僧撇嘴道:“你這人好該死啊,誰是你賢弟?”
陰狼這才把睡眼睜大一看,毒狼光溜溜的掛在牀邊,牀上卻躺着個胖大的和尚和那姐兒。
陰狼頓時大怒罵道:“那來的野和尚,到這兒撒野?”
毒狼趴在牀邊可憐兮兮地叫道:“大哥救我。”
“陰狼”莊永林把全身唯一的小褲襠向上提了提,兩步衝到牀邊,對準番僧的下身就是一拳。
那番僧也不起身,抓過身邊的姐兒向上一迎,那姐兒慌得大叫。
陰狼一拳打在姐兒的胸口上,兩聲肋骨斷裂之後,姐兒停止了叫喊。
番僧用力一擲,這死了的姐兒已被擲在陰狼身上。
陰狼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那死姐兒還壓在他身上。
番僧躺在牀上嘿嘿地笑着。
“陰狼”莊永林好不容易搬開死姐幾,飛身躍起,對準番僧雙拳擊出!
那僧見陰狼來勢兇錳,身子一縮,拳已擊空。
十招之後,番僧看出陰狼武功的確不凡,當下凝神接戰。
一個牀上,一個牀下,二人之戰很是精彩。
陰狼賣一個破綻,左拳擊出,番僧左手一格,右拳擊來,陰狼一轉身,番僧左腳踢出,腳尖一帶,竟把“陰狼”莊永林的小褲襠撕破了。
莊永林轉身一拳擊在番僧左腳,番僧順勢抓起一個大枕頭,向莊永林擲去。
番僧一躍身,騎在他的身上,連點他幾處穴道,然後重新上牀,抓過被子給自己蓋上,問陰毒二狼道:“你們願不願做我的奴才?”
“毒狼”唐洪喜有一條自己做人十分喜愛的信條,有奶便是娘,比我強的就是爺。
所以毒狼毫不猶豫地答道:“願意。”
陰狼蹲在地上,痛得不堪忍受,他那本就沒有用的器官被折磨得更沒用了。
陰狼的倔強給番僧帶來了不快。
番僧跳下牀不,就像教訓兒子一樣,打得“陰狼”莊永林滿地滾。
“陰狼”莊永林終於屈服了。
番僧嘿嘿地笑着,強迫陰毒二狼各服下一粒藥丸
番僧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四個女徒去找那個丫頭,是否靠得住?
於是,紅衣番僧帶着疲憊不堪的陰毒二狼去找四個徒弟。
紅衣番僧在人羣中發現了自己的四個女徒已倒下兩個。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於是他命令毒狼道:“你去,把那丫頭抓來。”
毒狼拼命擠進人圈內,看了看梅琳雪。
看着冰雪般的絕色少女,毒狼的眼睛頓時眯縫起來。眼神有點直了。
紅衣番僧吐爾雷已經把人羣踢開一條道,大步走了進來,嘴裡對毒狼罵道:“你這笨豬,叫你抓住她,怎麼不動手?”
毒狼被罵得一哆嗦,他怕紅衣番僧對自己下手,趕忙把視線從梅琳雪臉上移開。
可是,他的視線看到了另一個他十分懼怕的人——耿青。
毒狼的頭頓時大了,他忘記該出左手還是右手去抓梅琳雪了。
陰狼因有紅衣番僧撐腰,當下跳過去,也不說話,一招“野狼出洞”,直打梅琳雪前胸。
梅琳雪微一閃身,“丙”已經躍出,舉拳格開。
“陰狼”莊永林的武功本來也不比“丙”低上許多,只是幾日前被他們兄弟三人戲弄,心中有些懼怕,所以二十招一過,招法便有些散亂了。
那番僧對着梅琳雪淫邪地一笑,道:“梅姑娘找到人幫忙了,可惜,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話音未落,他伸出毛絨絨的巨掌對着梅琳雪當胸抓來。
梅琳雪神情甚是緊張,似乎很怕這紅衣番僧,不敢同手擋,忙出劍相格。
那紅衣番僧手臂忽的增長,已抓住梅琳雪的手臂,微用力,梅琳雪的長劍已落在地上,紅衣番僧順勢把她向懷中一帶。
梅琳雪已跌進那紅衣番僧的懷中,想要掙扎,卻被其緊緊地抓住了雙手。
紅衣番一陣淫笑道:“梅姑娘,還是跟着我吧。”
“丙”一見雪姐姐被這和尚抓住,心中一急,一掌擊退陰狼,躍到紅衣番僧的身後,對準其後心猛擊一掌。
紅衣番僧也不回頭,反手一掌,兩掌相碰,紅衣番僧微微一晃,“丙”也退出了三、四步。
“甲”、“乙”二人也飛身而出,四掌擊向紅衣番僧!
紅衣僧左手緊緊抓住梅琳雪,右掌與“甲”、“乙”二人相抗衡。
二十招一過,紅衣僧見二小不好對忖,便解下腰間“毒龍鞭”,一招“橫掃千軍”,擊退二人。
到這時,耿青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紅衣番僧面前,道:“大和尚先放下這位小姐有話好說。”
紅衣番僧看了看書生味十足的耿青,獰笑道:“小白臉,你趁早滾得遠遠的,當心我一鞭打死了你。”
耿青笑了笑道:“大和尚的這個鞭子打在人身上會很痛的。”
紅衣番僧看着這個年輕人,心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出狂言戲弄我,那就讓你去死吧。”他獰笑着揮出了毒龍鞭。
他認爲只要輕輕一鞭便足夠,所以這鞭的力量不大。
可是他感到鞭子突然輕了一些,仔細一看,鞭頭被耿青提在的上看着,像個小孩子看着新買的玩具一樣的仔細。
紅衣番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抓起梅琳雪向耿青扔了過來,手上毒龍鞭悄然卷出。
紅衣番僧有個習慣,他一高興或氣憤的時候,總要抓個人去砸另外一個人。
梅琳雪人被扔出,在空中想定住下落之勢已不可能,身子直向耿青撞去。
耿青微一側身,雙手微託,穩穩接住落下的梅琳雪。
耿青輕輕地放下梅琳雪,劍已刺出,擋住悄然而至的毒龍鞭。
梅琳雪看了一眼耿青,兩頰緋紅,輕聲道:“耿相公,謝謝你。”
耿青微笑點了點頭,劍已挑在毒龍鞭頭上揚,復又一劍,鞭身又被劍氣擊斷一截。
那番僧大怒,撤回毒龍鞭,抓起身邊椅子砸向耿青。
耿青微一偏頭,椅子擦肩而過,打在牆上,落了下來。
番僧還要抓那桌子,耿青一跨步,單掌己搭上桌子,硬把桌子按了下去。
紅衣番僧鼓足全力,桌子只擡起寸許。
耿青雙掌一按,紅木桌頓時定在地上。
二人僵持不下,紅衣番僧處在劣勢,卻不認輸,忽然大喝一聲,雙掌上擡,桌角兩塊木頭已被他內力擊斷,但桌子還是紋絲不動。
紅衣番僧輸得很不服氣,狠狠地道:“你也留下名號嗎?僧爺過幾天會找你的。”
耿青雙拳從桌上抽回,微笑地道:“我叫耿青,有時候儘管找我。”
紅衣番僧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耿青。”
他頓了頓,道:“好,我們後會有期。”
然後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梅琳雪道:“小賤人,我們走着瞧,看他能保護你一世。”
紅衣僧和他的徒衆走得很快。
梅琳雪望着耿青感激地道:“真多虧了耿相公,不然小女就要道這惡僧凌辱了。”
耿青微笑道:“路見不平,本當相助,梅小姐不必客氣。”
他又問道:“這惡僧功夫甚是高強,不知是什麼人?爲何和小姐過意不去?”
梅琳雪道:“這惡僧本是吐蕃國第二高手,名叫吐爾雷,一個月前,他在馬路上碰見我,幾次都讓我躲開了,今日他們竟探知我在這兒,又追來……”
“丙”笑道:“雪姐姐,耿大哥在此,別說吐蕃第二高手,就是第一高手也絲毫不用放在眼裡。”
那些賭客早已散去,回到桌旁,卻見桌上銀兩不翼而飛,便一齊叫嚷,吵鬧起來。
“乙”此時躲在一邊,捂着嘴暗自竊笑,原來,他趁着賭客圍觀打鬥之時,把賭桌上的銀兩全部裝進自己的衣袋了。
耿青對梅琳雪道:“已是深夜,梅小姐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丙”道:“是啊,雪姐姐,你住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啊。以防再碰上那禿驢。”
梅琳雪微微一笑道:“謝謝了,我自己去找個客棧便行了。”
“丙”道:“雪姐姐,你既然還沒找到客棧,不如和我們一齊去悅來客棧怎麼樣?”
梅琳雪看了看“丙”,又看了一眼耿青,笑道:“那好吧。”
窗簾拉攏着,可是陽光還是從縫中頑強的“擠”了進來,今天一定又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耿青穿好了衣服,覺得有點餓,準備去廚房,吩咐廚師做些早點送來。
恰好有人敲門,耿青應了一聲打開門。
梅琳雪走了進來,手中端着的大托盤上放着四五個碗碟,一雙筷子。
耿青看着碗碟中的小籠包,蒸餃,蝦餅,兩樣小菜和一碗粥正散發着香氣,剛欲開口。
梅琳雪已經放下大托盤,道:“耿相公,你一定餓了吧。”
“丙”從門外“蹦”出來,對耿青道:“耿大哥,雪姐姐的手藝真不錯,你嚐嚐這餃子,嘿,真香。”
耿青笑了笑道:“真讓小姐費心啦,做這麼多點心。”
“丙”接口道:“我和雪姐姐說少做一點的,可是她說要讓你多吃點。”
梅琳雪的臉頰微微一紅,連忙走了出去,比有急事走得還快
“丙”正和梅琳雪坐在院中曬太陽,不停的問一些“賭”的技巧。
耿青走了過來,對梅琳雪道:“梅小姐,今後準備何往?”
梅琳雪看了看蔚藍的天空上飄着的幾朵白雲,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
“丙”問道:“雪姐姐,你不想回家嗎?”
梅琳雪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我想回家的時候再回去。”
“丙”笑着說道:“雪姐姐不如和我們一塊走,多教我點戲法,好嗎?”
耿責制止住了“丙”,道:“你不要纏着雪姐姐,她也有自己的事情。”
梅琳雪看着牆根下的一株小草,在風中輕搖,似乎隨時會被風吹倒,什麼話也沒說。
耿青衆人和梅琳雪分別不久,遠處蹣跚跑來一人,邊走邊叫道:“丙大爺,丙大爺,停停。”
“丙”聽見了這好像有點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毛斌正一瘸一拐地跑來了。
衆人停下了馬匹。
毛斌跑到近前,給大家做了個四方揖,道:“幾位大爺,昨日的那位梅姑娘被那吐番僧抓起來,看樣子對她不懷好意。”
“丙”大怒道:“這臭禿驢,真欺人大甚,看我抓住他,非打破他的頭不可。”
耿青忙問毛斌:“現在他們人在哪?”
毛斌道:“他們把梅姑娘帶到了歡樂堡。”
耿青道:“你替我們看着坐騎,等我們回來。”
身形一晃,人已到十丈之外,“甲乙丙”三人跟着也竄下馬來,人影很快地消失了。
毛斌摸了摸鼻子,哺南地道:“我要能有這麼好的功夫該多好啊。”
迎春閣的白天,倒還有點雅的味道。
小樓矗立在一座到處翠綠的小山下,鮮豔的花叢圍族在樓的周圍,風景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三兩個花枝招展,塗脂抹粉的女子正在花園中嘻鬧。
若在別處,這副情景的確讓人看了賞心悅目,可是看這些姐兒卻是給人一種俗不可耐的感覺。
耿青衆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很快地到了迎春閣樓門口。
一個老鴇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了耿青。
“喲,這位少爺,這麼早就來了,找哪位姑娘啊?”她滿臉堆笑地說着。
耿青也不答話,直接問道:“這位姑姑,你見到一個和尚帶着一個姑娘來到這兒嗎?”
老鴇“格格”的笑着:“少爺看中的那和尚的那位姑娘嗎?算了,還是我替你介紹一個新的吧,我只收三兩銀子的好處費,怎麼樣?”
她嘰嘰呱呱地說着,耿青已聽得不耐煩,準備飛身上樓。
那老鴇用肥胖的身子一擋道:“不行,樓上是和尚包的,我不能讓你上去。”
耿青也不搭話,袖子輕輕一揮,那老鴇頓時被揮到了一邊,衆人衝上二樓。
樓梯口站着昨日的四個黑衣女人,見到耿青衆人,劍已出鞘。
耿青腳下微一勁,人已上竄,四個黑衣女人的劍似在默契,兩個兩下直刺而來。
耿青在空中一挺身,左腳一點下面刺來的劍,人彈起兩尺,右足尖疾踢上面兩劍的劍柄。
那二人慌忙撤劍,上跳,耿青已飛過其頭頂,落在二人背後。
他雙掌擊出,那兩個黑衣女人正待回頭,已被擊翻在地。
耿青已不再理會這些女人,還直向着第一間房門奔去。
推開房門,沒人。
耿青接二連三地推開好幾間房門,都沒有人。
推到第八間房門時,門被關得死死的。
耿青長劍出鞘,霍然刺入門口,猛的一跤,門栓已被砍斷。
房間裡,紅衣番僧正坐在一張八仙桌旁,對面坐着一位中年藍袍僧,兩人正在敘談什麼。
藍袍僧人道:“師弟,天山,華山二派高手如雲,不可大意。”
紅衣番僧貪婪地笑道:“有多少好處?”
藍袍僧道:“幫主說了,二派毀滅之後,鑄造一尊百斤的金佛,贈與師弟以示感謝。”
紅衣番僧道:“師兄親自出吐蕃,也是爲除天山、華山二派的高手?”
藍袍僧笑道:“那還不至於要我親自出手,我此次出吐蕃,乃是爲了兩個人。”
紅衣番僧道:“師兄爲那兩個人?”
藍袍僧道:“半月前,錢護法親臨吐蕃,請我出來對付一個剛出道的武功高手耿青。”
紅衣番僧道:“耿青?”
接着,他恨恨地道:“昨日,我差點栽在他的手下。”
藍袍僧有些驚異,問道:“怎麼?他的武功比你還強?”
紅衣番僧沒有回答,只是氣憤的握緊拳頭。
藍袍僧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要生氣了,遲早有一天,我會替你出這口氣的,好,我也該走了。”
藍袍僧起身,剛要移步,房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一個英俊的青年人在門口,目光如電,正掃視着二人。
紅衣番僧吐爾雷的臉色一變,嘿嘿冷笑道:“姓耿的,你欺人太甚了吧,今日竟敢追到這兒,看來不留下你不行了。”
他轉頭看了看藍袍僧,道:“章格爾布師兄,這小子就是耿青,我們不去找他,他反倒來找咱們了。”
藍袍僧冷冷尋看了一眼耿青,道:“聽說你的武功不錯?”
耿青也注視着藍袍僧,不理會問話,反問道:“你是吐爾雷請來的?”
藍袍僧看着這高傲的年輕人,臉色更加沉了。
耿青說完不再看藍衣僧,對吐爾雷道:“梅小姐是不是給你抓來了?”
紅衣番僧一陣淫笑,道:“小白臉,你太嫩了,她不喜歡你,願和我……嘿嘿……”
耿青不等他說完,身形已動,右手長劍一晃向紅衣番僧前胸刺來!
紅衣番僧沒料到對方的出擊加迅速,身於向左一偏,耿青左掌飄然而至,“拍”的一聲,一個大耳光已扇在紅衣番僧的臉上。
耿青身子一晃,人依然站在門口。
紅衣番僧捂着立刻紅腫的臉頰,猛身就欲撲上。
藍袍僧章格爾布攔住他,儘量壓了壓火氣,平心靜氣道:“年輕人,今天我超渡你上西天去吧。”
耿青看了看章格爾布番僧,冷笑不語。
門外的過道中,“甲乙丙”和四個黑衣人及陰毒二狼打得正是熱鬧。
“丙”充分發揮的身體靈便的優勢,跳前竄後,一會兒拍拍陰狼的屁股,一會兒打兩下毒狼的後腦勺,直戲弄得陰毒二狼哇哇叫。
“乙”也不甘示弱在戲弄兩個黑衣女人,忽而近身抓起“三妹”一跤摔在地上,忽而一拳擊中四妹鼻子,血流如注。
“甲”的功夫在三兄弟中,已是最強,對付兩個黑衣女人更是遊刃有餘。
此時房間裡的藍袍僧的眼睛一眨,眼珠的顏色有些變綠了,而且越來越綠。
耿青面對兩大高手,不得不凝神戒備。
三個人靜靜地站在房間裡,呈三角形站立着,一動也不動。
耿青雖是面對兩個實力在伯仲之間的高手,神態卻很鎮定,很是冷靜,因爲他心裡清楚,在這個時候憤怒和激動不能助他取勝,反而能致他死命。
紅衣番僧氣惱的神情也不見了,他也知道憤怒會使自己出漏洞。
高手之爭,絕不能有絲毫疏忽和漏洞,因爲這是致命的錯誤。
藍衣僧倒好像是旁觀者,隨隨便便地站着,但他也不動一下,只是眼珠的綠色,已似令人感到可怕了。
藍衣僧緩緩地對耿青道:“你看看我的眼睛。”聲音好柔和呀,就像母親對孩子說話。
耿青一驚,不由自主地望着藍衣僧那恐怖的綠眼珠。
耿青只覺得他的眼睛裡彷彿有神奇的吸引力,吸住他的目光,將他整個人都牢牢吸住。
他的眼睛裡碧光閃動,就像幽靈之中亮起的一點鬼火。
藍衣僧眼中的鬼火,是要一點點的吸掉耿青的每一分力氣。
紅衣番僧突然大笑,盯着耿青陰惻地道:“你已經沒有退路,今日你已死定了。”
音到人到,一雙巨掌帶動風聲,呼嘯而來。
耿青還是被藍衣僧鬼火似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沒能想躲或招架,但他絕對不可能經得起這一掌,世上沒有人能經得起。
紅衣番惜這一掌到了離耿青的腦門上一寸遠時,耿青突然向後飛起,竟然脫離了藍衣僧的目光“枷鎖”。
一個人,一身黃衣很英俊挺拔的年輕人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
他的劍也指着紅衣番僧飛舞過來的手掌,在劍氣的壓迫下,紅衣番僧很知趣地撤回了手掌。
紅衣僧驚異地道:“你是誰?”
黃衣人靜靜地對藍衣僧道:“我就是飛龍幫主讓你對付的另一個人,歐陽冰。”
章格爾布和尚發出一陣狂笑,他看見就要到手的獵物被人救走,心中怎能不憤?
他停止了笑聲,表情很悠然地道:“今日就能不費事的把兩個一齊除掉,很好。”
歐陽冰冷冷地看着他,似乎並不怕他的眼神。
歐陽冰眼中發出的冷光,反而如劍一般直刺章格爾布的“鬼火”,那“鬼火”就像被水一點點的澆滅了。
耿青在門外站了片刻,揉了揉眼睛,就像剛睡醒一樣,打了個呵欠,又走進房來。
耿青一看這英挺的黃衣人的背影,就知是歐陽冰,他的眼中有了笑意:“歐陽兄,感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歐陽冰的臉色還是冷冰冰的,頭也沒回道:“我並不是想救你,只是不想你再一次遭人暗算。”
話雖是冰冷的,內涵卻是熱的,這是一種朋友之間的友情。
友情是有各種形式表達的,這並不在於言上的表示,而是在於行動。
歐陽冰就是這種用行動表達的人。
耿青的心目中,這種人永遠是朋友。
章格爾布狂笑道:“誰上?是一齊上嗎?”
耿青微笑地從歐陽冰身後站了出來,用商量的口吻對歐陽冰說:“歐陽兄,能不能把他讓給我,我可比你先來。”
歐陽冰好像不大願意似的,但還是後退了一步,冷冷地道:“若是打不死,最好別出手。”
章格爾布的臉有些扭曲,他忍受不了這種諷刺,這二人簡直就把自己當做一條狗,一隻貓一樣隨意地買賣,屠宰,自己畢竟是吐蕃第一高手,臉面竟給這二人一掃而光,這叫他怎能不憤怒?
可是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因爲他認爲只有用對手的血才能洗清對自己的羞辱,所以他要靜靜地調動全身心的“力”去讓對手流血,死亡。
房外打得已是熱火朝天,房內卻陷入了寂靜,靜得有些怕人。
四個人呈四邊形站着,默默地站着。
耿青的武功有一個很好的竅門,那就是“忍”,他的“忍”功總比別人強一些。
章格爾布的手掌竟發出了一種奇特的光芒,粗糙的皮膚髮散着金屬般的光澤。
這雙手掌沒有握着任何武器,卻絲毫不比任何兵器差。
當他的手掌帶着一線銀光,破空劈下來時,耿青也開始移動,他手中的劍早已入鞘,他也只憑着一隻手掌擊向對手的胸堂。
章格爾布胸膛上的破綻突然消失了,已經被一雙手掌一隻近似鐵的手掌補上了。
耿青的手已經擊了上去!
歐陽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的神色,大聲道:“不要擊!”
章格爾布的鐵掌很輕鬆地迎上來。
吐爾雷笑了,他可以想到耿青的手掌碎後的痛苦,他的心中十分愜意。
耿青也突然發現了破綻的突然消失,看見了這只不像的“手掌”,他竟在即將撞上的一剎那間,將手上的力量完全收了回來。
這本是全力的一擊,竟變化爲輕鬆的撫摸。
這一摸,連耿青自己也沒想到的。
高手的較技,往往是一招之爭。
而一招卻是有無數種的變化,每一種變化已不是能由人的思維去探,而是隨心所欲。
能夠達到隨心所欲的,纔是真正的高手。
章格爾布的鐵掌竟然落空了,他精心安排的陷阱,他身子猛地一旋,左掌向對手前胸打去!身子略斜,後背一大塊的地方都是空門。
空門即使不能使人死,至少是落敗的關鍵。
兩個高手一開始交手,其中一人就露出兩個空門,這似乎不正常。
耿青看出來了,他雖不是戰略家,卻是個獵手,能獵到對手的空門。
他決定利用對手這一進,反把對手扔進自己設下的陷阱裡。
耿青身子一探,左掌猛擊對手後背的空門。
章格爾布的一雙手掌全部撤回,迎了上去,相同一雙鐵掌夾碎對手的肉掌。
耿青的劍突然呼嘯地衝出劍鞘,這一動作之瀟灑利落。
連“劍聖”歐陽冰都佩服不已。
耿青的劍輕輕的從對手的指中刺了進去,但速度很快。
章格爾布的眼腦涼恐地睜大了,他不相信自己會敗在這個年輕人的手裡。
但他確實敗了,敗得很慘,頭已被刺破,正殷殷地流着血。
章格爾布楞楞地看了一眼對手,猛奔了出去。
吐爾雷忽然大叫着飛奔入裡間。
歐陽冰也如閃電般地衝了進去。
“丙”也以同樣的速度衝了進去。
裡間的那張椅子上,綁着白衣如雪的梅琳雪,她粉臉低垂,似乎中了迷香,昏迷不醒。
吐爾雷單掌按在她的後心上。
吐爾雷獰笑着道:“耿青,我讓你看着她被扒得光光的,我不會讓你把她奪走的,除非你願意我帶走她。
吐爾雷抓起梅琳雪的頭髮,讓耿青看清她的臉。
看着梅琳雪冰雪般美麗的臉龐,耿青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如花似玉的佳人,遭到歹人的凌辱。
吐爾雷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耿青,手抓住那梅琳雪的胸襟,就要撕開。
耿青和歐陽冰不約而同的飛身而出,二人把手背在身後,直撲過來。
吐爾雷一時呆住了,不過他立即的反應過來,耿青和歐陽冰二人是要用自己的身軀去換回梅琳雪。
這個買賣便宜,吐爾雷很樂意去做,他的手雖不如師兄章格爾布,可是在江湖中還找不到第三個比他再高的。
他的手從梅琳雪的後心和胸前移開,分別向二人胸回。
耿青他搶先一步躍到,用雙肩擋住了兩掌,人被擊得直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覺得吐爾雷的手像一柄鐵錘,幾乎打斷了他的肩胛骨。
歐陽冰見到耿青已先自己一下頂了二掌,來不及多想,掌中十足青鋒已從背後滑向吐爾雷的咽喉。
吐爾雷驚得一側身,向後退了兩步。
歐陽冰人已落下,搶先護在梅琳雪的前面,長劍如白雲朵朵般不定地刺向吐爾雷。
吐爾雷已被逼得縮進了牆角,勉強地接下一“劍聖”的五十招。
歐陽冰的臉色“冷”得有點怕人,青光一閃,劍已透過吐爾雷的雙掌直刺其咽喉上。
吐爾雷胖大的身軀一震,驚恐地看着歐陽冰。
歐陽冰的劍已收回,割斷梅琳雪身上的綁繩,話卻像一柄冷劍刺過來:“如果不交出解藥,我數三下之內,我要叫你死。”
吐爾雷乖乖地掏出一包解藥。
歐陽冰目光如炬地盯了他一眼,方纔給梅琳雪吞下一些解藥。
吐爾雷給他看得心中發毛,不知所措,呆呆地立着。
梅琳雪已經甦醒過來,見歐陽冰走過去,扶起耿青,心中一驚,心中明白了一些發生的事,歐陽冰走過去,扶起耿青,這時“甲乙丙”早已打倒了陰毒二狼和其他女人,走了進來。
衆人看見耿青這副模樣,不覺大驚,紛紛圍過來探看。
“甲乙丙”三人跳起身來,抓住呆立的吐爾雷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吐爾雷懼怕歐陽冰,只想躲出去,於是趁機裝做給三人打得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
吐爾雷一出房間撒腿就奔,身影一晃,已拐彎跳下樓去。
歡樂堡本來是不準車馬進入的,可是在歐陽冰的冷劍面前,沒有人敢阻攔這輛極其豪華的馬車進入。
車廂裡很暖和,鋪着厚厚的被子,也很柔軟。
耿青躺在這很柔軟的被子上,肩膀還是覺得生疼,人又暈了過去。
梅琳雪低垂着頭,坐在他的身旁,他每看到一次耿青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部表情,她的心就像被刺了一下。
一個和自己幾乎毫無關係的人,爲了自己的生命不惜用身體去交換。
梅琳雪越想心中越是難過,幾乎要放聲大哭。
歐陽冰遞過一顆小藥丸,道:“讓他吃下去,這是少林寺的小還丹。”
梅琳雪忍住了淚接過藥丸放入耿青的口中,心中默默祈褥着。
藥力很快散發了,耿青覺得肩上傷痛減輕了許多,他睜開眼睛,看見了梅琳雪。
他勉強地一笑,道:“梅小姐沒事吧?”
梅琳雪看見耿青剛剛醒時,就問自己,心中感激已法控制。
再堅強的女孩子看到了這個時候,也會哭的,梅琳雪爲了不讓耿青看見自己哭泣,拼命地咬住嘴脣,牙齒把櫻脣咬出了個大血印。
梅琳雪點了點頭,忽的握住耿青的手,發現耿青的手很冷,於是她便用自己的小手去溫暖耿青的雙手。
他們還是回到了悅來客棧,耿青被衆人輕輕地扶上了牀。
梅琳雪站在他牀邊,看着。
歐陽冰輕聲道:“隨我來。”
二人在客廳裡默默地站着。
過了半晌,歐陽冰緩緩地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護他。”
梅琳雪擡起頭,看了一眼歐陽冰,強忍住眼眶裡打轉的眼淚,輕聲道:“我會的。”
歐陽冰道:“我知道你會的。”已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丙”默默地走到梅琳雪身後,道:“雪姐姐,你們本來就認識?”
梅琳雪點點頭,走進了耿青的房間。
店夥計跑了進來,道:“小姐,有位九清教的楊威要見耿相公。”
梅琳雪看了看耿青,耿青點點頭。
楊威走了進來,雖然有點尷尬,但他看耿青已經不再是用仇恨的眼神了。
梅琳雪迎了過來,“甲”、“乙”二人守在牀邊,“丙”則站在楊威的身後。
他們現在也學會了“警惕”。
梅琳雪問道:“楊公子有何見教?”
楊威道:“家師葛振讓我送封信給耿大俠。”說着遞過一封書信。
“甲”怕信中有問題,搶先接過去,慢慢地拆閱,看着。
“甲”跟着耿青這些時間,總算把常用的字認識了不少,所以信也勉強能讀出大意。
信中說:聞耿大俠被人暗算,特派弟子前來探望,並帶來“萬花老人”的治傷良藥“萬花粉”一包,乃是報答耿大俠一次了。
梅琳雪接過萬花粉,只覺得一股清清的花香飄來,知是好藥。
楊威又問候耿青兩句,便告辭走了。
梅琳雪把萬花粉用水調開,端至耿青面前,要給耿青敷上。
耿青連忙道:“不用小姐費心了,我自己來就可。”身子動了動想坐起來,可是雙肩仍然痠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梅琳雪幽幽地道:“雖然耿相公能爲我不惜身受重傷我卻不能幫助耿相公嗎?”
“乙”跑進來道:“是啊,若我們給你敷藥,粗手笨腳的,你會很疼的,還是讓雪姐姐來吧。”
耿青不再說什麼。
“萬花粉”果是奇藥,敷上只片刻功夫,耿青己覺得傷處十分清涼,並伴有淡淡清香,直撲進鼻孔,耿青精神爲之一振,疼痛頓時大減。
梅琳雪見耿青面色已紅潤起來,便起身端來一碗蔘湯。
蔘湯很苦,苦口的藥纔是良藥。
耿青喝了一大碗蔘湯,靜靜地躺着。
“丙”跑進來,對耿青道:“耿大哥,你餓不餓?我們去買點東西來給你吃好不好?”
耿青點點頭,道:“你們去吧。”
“丙”對梅琳雪道:“雪姐姐,咱們一起去吧。”
梅琳雪看了一眼耿青,對丙道:“你們去吧,我陪耿大哥。”
“丙”只好拉了“甲”、“乙”二人,一齊去街上。
耿青對梅琳雪道:“梅小姐,你不用總陪着我,你也和他們去吧。”
突聽一個人冷冷道:“她不用去了,她和你一樣活不了多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