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飛燕接着說道:“這錢,好像也是我們夏家的哦。”
老何頭沉聲道:“飛燕姑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這是我的月錢,我在夏家不僅服侍少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爲夏家做事,這可是我自己的血汗錢,可不是夏家賞賜給我的!”
飛燕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不再說話。
孟天楚聽了這話,再無猶豫,拿着錢袋走向客棧,飛燕愛理不理站在門口,也沒讓道的意思,孟天楚怒火中燒,碰地一下,將飛燕撞了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前的那個孟天楚孟少爺,父母死後在夏家寄人籬下,自己也不爭氣,吃喝嫖賭、坑蒙拐騙啥都來,就是讀書不行,所以夏家人上上下下都瞧不起他,要不是夏鴻護着,早把他攆出門了,尤其是夏鳳儀和飛燕主僕二人,更是對他冷嘲熱諷,呼來喝去。孟天楚對自己在夏家是怎樣的境況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在她主僕二人面前,向來都是逆來順受,整個一二皮臉。以往一起出門,只要夏鴻不在,孟天楚也是乖乖一個人在一邊自己吃飯,從不敢主動和夏鳳儀他們共桌,更不要說搭腔說話,所以今天她們依舊按照以前的做法對待孟天楚,沒想到孟天楚已經換了一個人,不再忍受,頓時發作。這一撞不僅將飛燕差點撞倒,也讓夏鳳儀內心中充滿了驚詫,但臉上還是淡淡的。
孟天楚站在門口,舉起那袋銅錢,對客站大廳裡衆人朗聲道:“各位,這裡有一百文,買一身衣褲,新舊不論,我能穿就行,誰願意賣給我?”
這店子檔次還算比較高,所以裡面吃飯的大多是些有點錢的人,誰也不會當場把衣褲賣給別人,再說,剛纔這兩口子鬧彆扭要休妻,衆人見飛燕出手闊綽,似乎是有錢人家,就算有多餘衣褲,也不敢強行出頭賣給這位少爺,心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等着看熱鬧。
所以,孟天楚叫了幾遍,也無人應答,這店小二倒有幾套舊衣褲,本想賣一套給孟天楚,可想起飛燕的打賞,便把也嚥了回去。
飛燕冷笑一聲,回到夏鳳儀身邊,夏鳳儀對方纔的事情彷彿沒聽見也沒看見,只是眼望窗外,端着茶杯慢慢茗着茶,彷彿有無窮的滋味,嘴角處卻隱隱有一絲冷笑。
孟天楚無計可施,高聲對夏鳳儀道:“這身衣服暫借,等我買了衣服,定當奉還!”
“不借!”飛燕冷冷道,“你不是很有骨氣嗎?有骨氣就要付出代價!”
孟天楚氣得差點吐血,扭頭望了望夏鳳儀,只見她依舊神情淡淡的,彷彿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說話。
“好!”孟天楚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刷地一聲扯開了衣襟,露出了結實健美的胸肌,轉過身去,嘩啦一下脫掉了衣袍,露出了寬闊的倒三角形背闊肌,健子肉鼓鼓的翻着,隱隱聽到剛纔那風流少婦一聲欣喜的驚呼。
只是此刻,孟天楚腦袋已經氣昏了,根本無暇想別的,扯下衣袍,狠狠往地上一摔,就要去脫褲子,就聽到客棧裡衆女子嬌羞的驚呼聲,紛紛轉過頭去。
正在孟天楚解腰帶的時候,就見剛纔那少婦站起身,高聲叫道:“且慢!這位公子,奴家有一套男子衣袍,願意一百文賣與你!”
孟天楚大喜,轉過身來,感激地望向那少婦,至少,這少婦沒讓他光屁股丟人,這份情,比救他性命還要讓他感動。
那少婦旁邊的英俊男子好像頗不樂意,低聲嘟噥了幾句什麼,少婦眼睛一瞪,那男人趕緊閉嘴,不敢再說。
少婦邁步出了雅閣,來到孟天楚身邊,眼波往孟天楚健美的身體一掃,嘻嘻笑道:“公子,請隨我來。”邁步出了客棧,孟天楚隨後跟着,來到院子裡一輛馬車旁。
少婦爬進馬車,不一會,手捧一套衣袍和一雙鞋子下來,雙手遞給孟天楚。
孟天楚道了聲謝,將那錢袋拍在那少婦手中,這才接過衣袍鞋子,轉身跑到屋角無人處,匆匆換了。
這身衣袍顯然是風流少婦旁邊那男人的,那男子身材比孟天楚要稍稍瘦小一些,所以這身衣袍稍有些小,勒着有點不舒服,但孟天楚已經顧不得了,已經被羞辱氣昏了頭,換好之後,拿着換下來的褲子和鞋子,走回客棧,一直來到夏鳳儀的雅閣前,狠狠將褲子和鞋子扔在地上:“從今以後,互不相欠!一年以後,你來找我拿休書!”
夏鳳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默默望了一眼孟天楚,眼睛有些溼潤。而一旁的飛燕根本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滿臉漲紅,有些不知所措。
孟天楚感到心中一陣解脫,天高任鳥飛,此刻,彷彿自己已經變成了一隻展翅自由翱翔的雄鷹,轉過身,大踏步走出了客棧。老何頭急忙緊跟着追了上去。
剛到院子門口,就聽到剛纔那少婦叫道:“小兄弟請留步!”
孟天楚轉身過來,見那風流少婦正站在他身後,含情脈脈望着自己。那英俊男子和那小丫鬟站在一旁。
孟天楚拱手道:“多謝夫人援手,不知還有何見教?”
那少婦福了一禮:“不敢,只因我家掌櫃的剛纔見小兄弟氣宇軒昂,很有骨氣,很是仰慕,想冒昧與小兄弟結交。”轉身對旁邊那男子道:“你說話啊!”
那男人勉強一笑,搶步上前,抱拳道:“是啊,在下見兄弟很有氣節,令人佩服。”
“多謝誇獎!在下感激不盡。剛纔多虧二位肯賣衣褲給在下,免了在下人前丟臉,這份情銘刻在心!”
“好說好說,但不知兄弟前往何處?”
孟天楚順口道:“浙江。”說完了這纔想起,自己剛纔已經將夏鴻的那兩封舉薦信撕了個粉碎,去浙江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