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曉諾拉着飛燕進了孟天楚的書房,見孟天楚背對着他們側躺在牀上。
曉諾上前推了推孟天楚,孟天楚轉過身來,一臉的漠然。
“孟大哥,是你將佳音姐姐給氣跑了?”
“我煩她動不動就給死人超度做法事什麼的,十足一個神婆子模樣,看着就煩。”
飛燕愕然,道:“佳音姐姐一直都這樣的,你怎麼現在才煩?”
孟天楚冷眼看了飛燕,道:“莫非你也要來惹我不成,要你們這些女人在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貼心的,見誰都煩,你也給我走。”
飛燕一聽,轉身就走,曉諾一把拉住飛燕,忿忿地孟天楚說道:“你吃錯葯了?這麼厲害做什麼?”
孟天楚一屁股從牀上坐起來,道:“你算什麼東西,竟敢來說我?”
曉諾恨不得上前給孟天楚一巴掌,她氣憤地說道:“我看你是中了魔障了,怎麼見誰咬誰?”
孟天楚臉頓時氣得鐵青,衝上前就要舉手打曉諾,飛燕趕緊將曉諾拉開,生氣地說道:“曉諾,我們走,天楚他瘋了。”
曉諾卻是不肯,反而上前一步,道:“你還要打我不成,你自己不對,你還要打人不成?”
孟天楚舉起手來對這曉諾的臉就打了上來,只聽得門口一聲大吼:“住手!”
孟天楚的手在離曉諾臉不到三釐米的位置被一個大手給抓住了。
只見左佳音去而復返,站在門口旁邊還有一個穿着道袍的男人,兩個人神情肅穆,左佳音衝進來,趁着孟天楚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手還在屠龍的手裡攥着的空閒,趕緊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符來。啪地一聲拍在孟天楚的額頭上,孟天楚應聲而倒。躺在了牀上,兩眼閉着,彷彿沉睡着。
飛燕上前莫名其妙地說道:“佳音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左佳音看了看一旁地道士,說道:“方纔我在門口遇到他的時候,他給我他在那個發現死人地糞坑裡給死人超度做法事的時候發現那個坑裡有一張符。”
曉諾不解,道:“符?什麼符啊?”
左佳音:“我想這大概就是天楚今天爲什麼這麼反常,見誰兇誰的罪魁禍首。”說完,從袖中拿出一張符來。上面歪歪扭扭地也不知道畫了一些什麼東西。
飛燕:“這個符上寫的是什麼?”
道士說道:“我想大概是那死人身上落下來的,因爲我去的時候死人已經讓孟大人叫手下的人搬走了,可能是搬運的時候從死人身上落下的,一般這樣地符在死人的身上。大多是因爲活着的人因爲死去的這個人死地時候時辰或是方位不利於自己,擔心這個死人死後還會變成厲鬼來報復,所以找人畫了這個永世不得超生的符放在死人的身上。”
曉諾哦了一聲,道:“那放符的人實在也太惡毒了吧,人家都死了,還不讓人家投胎做人,真是太過分了。”
飛燕:“那和天楚又有什麼關係呢?”
左佳音:“死人沾過的符,原則上活人是不能碰的,而且是這樣惡毒的符,如果活人沾上輕則就象天楚這樣發瘋發癲。重則可能還會傷及無辜。”
曉諾驚訝地說道:“有這樣可怕嗎?我可是不信這些的。”
左佳音笑了,道:“曉諾姑娘和天楚還真像,他也是不信的。好在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等會兒等他醒來,給他喝上一碗解符的水就好了,不用擔心。”
曉諾:“有這麼神奇地嗎?”
道士也笑了。道:“就聽天師的吧。我想那個符實在厲害,幸虧我們發現得及時。要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曉諾:“那既然孟大哥不相信這些,佳音姐姐,你如何給他解釋現在發生的一切,又怎麼讓他將你地解符水喝下去呢?”
左佳音笑道:“那這個就要我們一起來保守這個秘密了,只要大家不說那是一碗解符的水,我想我們誰都有辦法讓他喝下去,至於他醒來之後,他什麼都不會記得,所以只要大家不說,就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知道嗎?”
曉諾這才明白了,趕緊和大家一起點了點頭。
果然,當孟天楚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好像全然不記得之前發生過了什麼,他和之前一樣睜開眼睛,見房間裡只有左佳音一人,便和之前一樣將左佳音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溫柔地說道:“佳音,你怎麼來了?”
左佳音溫柔一笑,沒有說話,這些話之前已經說過,只不過孟天楚已經不記得而已。
孟天楚:“怎麼還在下雨啊?”
左佳音回頭看了看,道:“是啊,不過這樣會比較涼爽,天楚,你除了腳不舒服之外,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孟天楚摸了摸自己的頭,道:“頭好像有些疼,剛纔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來了,但是我把你給氣走了。”
左佳音莞爾一笑,輕輕撫摩孟天楚地頭,說道:“不過是個夢罷了,你怎麼會氣我呢?渴了吧,我讓飛燕給你熬了你最喜歡地蓮子羹,要不要現在給你盛些來?”
孟天楚:“怎麼,飛燕也來了嗎?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都來了,我回去就是了。”
左佳音笑了,沒有回答孟天楚地話,轉身讓丫鬟去端蓮子羹來。
孟天楚和左佳音正說着話,見飛燕和曉諾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飛燕的手上還端着一碗蓮子羹。
孟天楚見曉諾也來了,便趕緊說道:“丫頭,你怎麼也來了,你好些了嗎?燒退了嗎?怎麼就起來了,還是趕緊回牀上躺着。不要再涼着了。”
曉諾見孟天楚又和從前一樣,根本沒有了之前那樣蠻不講理凶神惡煞的樣子。便笑着說道:“已經讓佳音姐姐看過了,沒有什麼大礙了。”
左佳音端過蓮子羹,和飛燕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這碗蓮子羹裡便有化解那符的水,就是怕孟天楚察覺了,這才放在蓮子羹裡一起讓孟天楚喝了。
孟天楚接過碗,三兩口就喝完了,然後交給左佳音,左佳音和飛燕還有曉諾這才放下心來。暗自鬆了一口氣。
左佳音:“等雨停了我們就回總督府吧,這裡畢竟還是太吵雜了,你和曉諾都不能好好地休息。”
孟天楚點點頭,道:“也好。我倒是無事,但曉諾不能這樣,還要好好的休息纔好。”
大家閒話了一會兒,等雨小了,便收拾着出了門,大家走到門口,見門口有兩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地跪在水窪裡,全身竟無一處乾的,頭髮還淌着水。
孟天楚自己還在屠龍的背上,因爲腳扭傷了不能下地。便趕緊讓下人上前去問個究竟。
門廳地人上前一看,竟是楊三娘,也就是賀丁的老婆。曾經給孟天楚地兒子接生過的楊氏和她家的那個柳兒。
左佳音趕緊讓人將她們接進了門廳,兩個人卻是不肯起來,依然固執地跪在那裡。
孟天楚只要讓屠龍將自己放下,對楊氏說道:“楊三娘,我們都是熟人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起來說話。”
楊氏先是磕了三個響頭。孟天楚都阻攔不住,然後這時楊氏纔開口說話。
“孟大人。草民楊三娘跪求您救救我家賀丁。”
孟天楚:“不是我孟天楚不救,如今這個案子已經到了刑部,我如何救他呢?”
“我知道案子已經去了刑部,我和柳兒也是才從京城回來的。”
孟天楚愕然,道:“楊三娘你們還是起來先去換件衣服,我們到大廳說話。”
楊三娘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就是來問一問孟大人是不是願意救我家相公,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必求您了。”
孟天楚:“楊三娘,你既然已經知道案子已經到了刑部,你說我該如何救他呢?”
楊三娘眼睛一亮,道:“如果有辦法救呢?”
孟天楚:“什麼辦法?”
楊三娘:“我在京城打聽過了,那即將回京的萬歲爺身邊有個被他百般寵愛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您曾經兩次捨命相救,是嗎?”
孟天楚沒有想到楊三娘爲了救自己的相公,竟然連這些都打聽到了,孟天楚道:“不瞞你說,是有這麼一件事情,但女人不能參政,這個你也應該知道的。”
楊三娘:“我不是說那個女子,我是說那個女子的大哥。”
曉諾上前道:“她大哥又不是刑部地,怎麼救你相公啊?”
楊三娘卻不知曉這個小姑娘其實就是那個女子的親妹妹,她沒有理會曉諾的話,接着說道:“那個人的大哥雖說不是刑部地,但那個人的大哥才過門的妻子的父親卻是刑部尚書。”
孟天楚這才明白了,楊三娘拐了這麼大個彎兒,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孟天楚道:“你的意思是?”
楊三娘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孟天楚,額頭因爲之前那三個響頭也已經滲出血來。
“我的意思是,如果孟大人肯救我家賀丁,我們全家三個人都願意一輩子甘心爲你做牛做馬,爲奴爲俾,我爲了救賀丁,已經是身無分文,所以一文錢都不能拿出來謝謝您,但只要我們還活着,我們就會用我們的一輩子來感謝您。”
其實之前孟天楚就很想幫幫這家人,而且賀丁的案子也不是鐵板釘釘子的事情,還有轉寰地餘地,如果真的可以救出賀丁,也算是救人一命,做件好事了。
孟天楚柔聲說道:“三娘,你起來說話,你這件事情。我之前就很想幫你。”
楊三娘見孟天楚鬆口了,眼淚止不住地嘩嘩地流了下來。一旁的柳兒趕緊說道:“嬸嬸,您別哭了,孟大人他說願意幫咱們了。”
左佳音微笑着上前說道:“三娘,趕緊起身吧,你這樣,我家相公地腳可是受不了。”
楊三娘這才發現孟天楚單腳站在地上,便道:“孟大人,您的腳?”
孟天楚笑着擺擺手,道:“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你快起來,讓家裡地丫鬟給你和柳兒找一身衣服穿上,涼着了。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這時柳兒扶着楊三娘起身後,走到孟天楚身邊,怯生生地說道:“孟大人,不介意我看看您地腳吧?”
孟天楚不解,楊三娘這纔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得,笑着說道:“看我都忘記了,柳兒家裡三代爲醫,他們家尤其對骨傷這一塊兒頗有研究,但是到了柳兒父親這一輩卻將祖上地基業給敗光了,不過柳兒地母親很是聰慧。從小在柳兒爺爺身邊學習了不少東西,然後又交給了柳兒,所以。孟大人不放讓柳兒看看,興許…”
左佳音:“你們先去換衣服吧,換完衣服再說。”
柳兒已經蹲下身來,左佳音趕緊讓下人搬來一把椅子讓孟天楚坐下。柳兒看了看孟天楚腳,然後問道:“從扭傷到現在有多少時辰了?”
屠龍道:“不到五個時辰。”
柳兒點了點頭。擡頭給孟天楚一個恬靜的微笑。雖然小姑娘大概是這幾個月營養嚴重不良,已經沒有了從前地紅潤和水靈。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還是讓人看起來不禁憐惜起來。
“孟大人,時間還來得及,我看了,您傷得並不是很嚴重,還可以將骨頭接回去,不過有些疼,不知道…”
屠龍說道:“小姑娘,你知道嗎?我們孟大人的三夫人也就是站在旁邊的這一位可是一個醫術高明的人,她看了都說不行,你可不要拿我們孟大人地腳開玩笑啊?”
柳兒一聽,頓時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孟天楚和左佳音,孟天楚道:“屠龍不要這麼說,柳兒姑娘有這個信心,我們不防讓她試一試。”
左佳音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想了想,笑着說道:“柳兒姑娘,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怕天楚忍不住這個疼。”
柳兒:“夫人說的是,但如果不及時將錯位的骨頭糾正,我怕以後就算好了,孟大人走路的時間一長,腳踝就會痠痛,要不您和大人還是商量一下,如果不弄也算了,畢竟大人以後座轎子和馬車地時候也多。”
左佳音還沒有說話,孟天楚笑着說道:“別爲我擔心,不就是擰一下嗎?這個痛我還是可以忍得,來吧。”說完,便將腿伸了出去。
柳兒用鼓勵的眼神看了看孟天楚,道:“很快的。”孟天楚點了點頭,同樣以鼓勵的眼神看着柳兒。
柳兒對屠龍和柴猛說道:“麻煩二位將孟大人的肩膀和身體按住,他一定不能動的。”屠龍和柴猛見孟天楚堅持,只好上前幫忙,柳兒正好動手,曉諾衝上前來,抱住孟天楚的腳對柳兒說道:“是不是很疼啊,如果實在很疼,我看還是算了,我大哥受不了那個疼的。”
孟天楚憐愛地將曉諾扯開,說道:“曉諾,不要影響柳兒姑娘,你們誰也不要說話,我想很快就會好的。”
柳兒見曉諾眼淚都要出來了,便說道:“我很麻利一些,請您不要擔心,孟大人是我們賀家的救命恩人,我柳兒怎麼會害他呢?”
飛燕也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說話了,既然柳兒已經這麼說了,我們還是一旁安靜地看着好了。”
曉諾只好一旁站着,柳兒看了看孟天楚,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柳兒抓住孟天楚地腳,突然擡頭一看,驚訝地說道:“房上怎麼有人?”孟天楚和大家都不由地回頭去看,只聽嘎嘣一聲脆響,緊接着便是孟天楚的一聲大叫,大家這才明白,剛纔不過是柳兒的一計,爲了就是轉移孟天楚地注意力,免得他一緊張就更加疼了,但就這樣,孟天楚還是疼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