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珞看來,晁逸帆的捨身衝擊明顯就是自取滅亡,行屍如潮水一般蜂擁而入,只一眨眼便撲倒了跟前。
店裡的陳列櫃排布成了凹字形,衝進玻璃門的行屍毫無阻礙的撲向收銀臺,而收銀臺後邊的晁逸帆一聲怒吼,竟是持着不鏽鋼掛板劍跳出了櫃檯!
簡單淬火拋光的魔幻大劍劃出一道扇影,一顆頭髮如蒿草般披散的頭顱沖天而起,脖頸切口處滋出一股黏稠的血流,無頭殘屍被慣性牽引着向前跑出幾步,重重撲倒在瓷磚地板上。
半掉在窗沿上的小丫頭,表情由開始的絕望轉而成爲震驚,眼睜睜的看着晁逸帆用那把隨時可能會斷裂的大劍揮灑出一蓬一蓬的血霧!
身處戰場中央的晁逸帆自然不知道旁人是怎麼看待他的,就他個人來講,剛纔那一劍梟首的快感着實要比槍擊刺激的多!有那麼一瞬間,晁逸帆忘卻了自己身處險境,一柄大劍揮舞成了風車,劍鋒所及、腥風血雨。
不過,這種萬軍之中取敵首級的英雄畫面沒能持續多久,當他面前撲倒將近十餘具屍體之後,發酸的手臂開始提醒他,必須要清醒的面對眼前的事實。
晁逸帆沒有徹底喪失理智,虛晃一劍翻身越過一張玻璃展櫃,擡手掀翻玻璃展臺,絆倒幾個撲將而來的瘋狂行屍。晁逸帆百忙之中左右環顧一圈,只見多數行屍已經從洞開的店門處涌了進來,兩邊鋼化玻璃牆外只殘餘着少量沒能擠進來的行屍。身前只有幾個一字排列的展櫃,展櫃不高,雖然行屍不會主動攀爬,但它們眼裡從來沒有任何障礙物,後邊的拼命向前擁擠,靠着展櫃的行屍被擠倒在櫃檯上,掙扎着站起身,繼續朝着眼前的活人抓撓過去。
部分行屍也發現了半掛在窗沿的潘珞,紛紛脫離擁擠大部隊,高高舉起腐臭的雙臂,口齒間流下腥臭難當的涎水,嘶吼着想要探到高處的小丫頭。潘珞向前探了探身子,將自己身體穩在窗框邊緣,伸手拔出手槍打算幫晁逸帆減輕些負擔。
回身拔槍時,潘珞突然發現之前掉落下去的柱子不知道去了哪裡,空曠的公安大院寂靜無聲,和喧鬧擁擠的蟲草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逸帆哥!門口!”眼見晁逸帆將要被逼進絕境,潘珞橫下一條心,擡手朝着鋼化玻璃牆開了一槍。
“砰!”
槍聲驟起,透明的玻璃牆上多了一個彈孔,彈孔四周炸開蛛網裂紋,卻沒有碎裂。
晁逸帆一劍刺穿行屍腦殼,擡腳踹翻行屍,雙手握劍狠狠揮砍出去!一聲不易察覺的脆響淹沒在行屍嘈雜的嘶吼聲中,一米長的不鏽鋼劍刃突兀飛起,在空中轉成了大風車,接着掉落屍羣。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晁逸帆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沒能奏效,反而崩斷了大劍,用力過猛沒能收住,差點一頭栽進行屍羣。驚魂未定的晁天王暗罵一聲,丟掉劍柄拔出手槍,擡手點爆幾顆血漿腦袋。潘珞的高空火力點也不遺餘力的協助着晁逸帆,接連幾槍打在玻璃牆上,總算將鋼化玻璃打成了一片齏粉。
可晁逸帆此時已經被屍羣追到了牆角,左右除了鏤空雕花的木質屏風,再無其他可依賴之物。晁天王心知大限已到,伸手拖過兩扇屏風,自己腳步連退站進牆角,木質屏風被他擋在了身前。
人之將死,求生的本能總會靈光乍現,不管是有意無意,卻可以留得一線生機。
木質屏風並不大,本來是作爲店內的裝飾之用,半扇實木半扇鏤空雕花。晁逸帆一扯之下正好將屏風攔在了身前,後邊的行屍大力一撲,正好把屏風死死摁在了兩牆之間,反倒給牆角的晁逸帆留下了一處三角空地得以喘息。
晁逸帆喘着粗氣,緩緩放下了頂在太陽穴的手槍,透過鏤空雕花,看着後邊行屍瘋狂而醜陋的面孔,再看自己夾角留生的處境,心情起落間竟是噗哧笑出了聲。
他在這裡苟延殘喘,而窗沿的潘珞卻眼看着行屍淹沒了整間蟲草店。
小丫頭臉上刷白,怔怔的看着人頭攢動的行屍羣,啞着嗓子喊了一聲:“逸…逸帆哥?你還活着嗎?”
夾角里的晁逸帆心中一寬,叫道:“你們快跑,搬救兵!我能頂住——”話音未落,鏤空雕花處便呈現出了擠壓的彎度,一絲絲裂紋浮現眼前。
“能頂住一會兒!快去快回!”晁逸帆滿臉汗水,看着木頭上的裂紋若隱若現,一顆心臟也跟着上下起伏不停。
如果說剛纔自己就被淹沒進行屍海洋,或許他還能坦然面對死亡,而眼下明明是有一線生機,再想讓他俯首受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晁逸帆靠在牆角恢復着體力,敲了敲屏風下半實木部分,聽起來還蠻厚實,應該沒那麼脆。好在行屍都是一窩蜂向前擁擠,肉體緊貼在屏風外側向裡擠壓,受力面積還算是均勻。
光頭小子摸遍全身,撕開一顆話梅糖扔進嘴裡,感受着舌尖綻開的酸甜,劇烈跳動的心臟總算緩緩恢復了平緩。
窗沿上的潘珞聽見了晁逸帆的回話,驚喜交加,大聲回了一句,兩手扒在窗沿,將身子掛在了空中。天窗開的蠻高,潘珞整個身子掛下去,腳距離地面還足有一米多高。
小丫頭瞅準落腳點鬆開手,落地一個熟練的卸力翻滾,顧不得身上的灰土,快步跑進了大院中央。
“柱子哥?!”空曠的大院只有潘珞略顯稚嫩的女聲迴盪,卻不見柱子跑去了哪裡。
籃球架下橫擺着一張摺疊梯,另一側是一排藍頂平房,房屋表面覆着瓷磚,暗紅色的木門上掛着辦公室的名稱。潘珞看了眼大門,青綠色的鐵門緊閉着,還插着門閂,顯然柱子沒有出去過。
小丫頭心急如焚,從靠着鐵門的傳達室一間一間向裡看去,一直跑到拐角處的警械室才透過窗戶看到蹲在室內的柱子。
“柱子哥!你幹什麼呢!”潘珞大爲不解,推門走了進去。
柱子正埋頭折騰着什麼,猛地聽到小丫頭喚自己,也是驚了一下,扭頭道:“逸帆呢?”
“他困在裡邊了!”潘珞急急走過去,卻看到柱子面前擺着一個打開的金屬箱,地上亂七八糟擺了一些物件。
“這什麼東西?”小丫頭不明就裡,拿起一張漁網樣的布兜問道。
“這裡是基層派出所,沒有槍,不過找到個防暴網槍。”柱子也是滿頭大汗,正在手忙腳亂的組裝着。
潘珞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急道:“這個東西管用嗎?逸帆哥快頂不住了!”
“籃球架那裡有梯子,你先去。”柱子解下挎在胸前的hk416,道:“子彈不多,想辦法給他清出一條路!”
潘珞心領神會,撈起步槍跑了出去,柱子看眼手上的傢伙,心裡一陣懊惱。他們部隊上根本不用這種網槍,現在倒好,關鍵時刻居然還得現學。
小丫頭不知道柱子的煩惱,此刻小小的身體扛着鋁合金摺疊梯,正朝着天窗下奮力奔跑。
相比兩人急赤白臉的樣子,身處漩渦中心的晁逸帆反倒是安靜了下來。他現在和死亡只有兩張屏風之隔,行屍撓不到他,他也跑不出去,兩兩僵持之下反而不緊張了。
行屍重重圍壓,他仗着個子高的優勢,倒是可以看見被打碎洞開的店門,從他站立的位置到達出口,不過七八米的距離。可惜這通往活命的七八米卻被行屍牢牢佔據,按照晁逸帆的想法,現在除非有人扛着機關槍來這裡泄泄火,否則自己被啃噬也是早晚的事。
畢竟他也想不出潘珞她們能有什麼辦法。就算全員到齊又能怎麼辦,一個一個用刀砍?那指定得再引來一大波行屍。
靠牆站立了片刻,體力基本恢復了大半,晁逸帆磨挲着光溜溜的牆面,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挖條路出來?
正在他天馬行空的時候,天窗那邊突兀的暴起一陣槍聲,眼前一片血雨紛紛,當即便有一波行屍倒地,屍羣中空出一片。不過緊接着就被後邊的行屍給添補上了空缺。
“逸帆哥!你還在嗎!”潘珞跨坐在窗沿,鋁合金窗棱硌得她大腿內側生疼。
“在!什麼情況?”晁逸帆估摸着小丫頭也沒能找來救兵,不過着步槍連射是怎麼個情況?
小丫頭調整了一下位置,喊道:“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
“牆角!有兩塊木板這裡!”
潘珞傾着身子朝牆角看去,果然瞅到兩扇棗紅色的屏風正卡在夾角,將晁逸帆和行屍羣隔斷開來。小丫頭滿腦袋瀑布汗,頭髮被汗溼透,一綹一綹粘在臉蛋上。
“你能試着移動嗎?我把屏風前邊的行屍清理掉,你朝着玻璃牆那邊走!”
“不行啊好妹妹!屏風被行屍摁得死死的……柱子呢?你們弄些汽油,把這裡燒了!”晁逸帆磨着牙花子,打算跟這羣活屍來個玉石俱焚。
潘丫頭翻翻白眼兒沒有接茬,將步槍扛起,瞄準緊貼在屏風前的行屍開始點名報數。
不得不說,小丫頭的射擊天賦着實奇高,早在營地就把姜河等人甩在了身後,之後的日子接連開槍,槍法更是長進不少。她跨坐的位置距離牆角其實不遠,但是礙於姿勢和角度,她既要保持身體穩住,還不能射偏打碎屏風,這就很考量槍法的精準了。
晁逸帆聞得一聲一聲的槍響,再看屏風前不時濺起的血漿碎渣,沒多會功夫,貼近屏風的行屍盡數死去,被後邊的行屍和屏風夾在了當中,倒不下去,也站不起來。光頭小子踮起腳尖瞅了一圈,死去的行屍慢慢被後邊蜂擁而上的同夥扒倒在地,越壘越高,雖說阻斷了正廳裡的屍羣,不過屍體小丘跟前的行屍卻可以直接攀上去!如果再距離屏風近些,那tm行屍直接就跳過來了!
“停停停!!丫頭別打了!”晁逸帆連忙叫停,扭頭吼道:“你能把槍給我扔過來嗎?或者有沒有長一點的棍子什麼的?”
光頭帥哥心知不能再繼續困頓下去,必須得想辦法掌握主動權。
小丫頭有些爲難的四處張望一番,眼神一瞟,看到了立在一側的摺疊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