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回個人鬧出的陣仗很大,不少人來我家院子裡想要看看帶回來的人。
我爸在院子裡不停的阻擋一波波的來訪的人,就這樣幾個小時的時間,傳言已經從,老陳家女兒帶回來個受傷的人演變成了老何家女兒帶回來一隻即將變成行屍的版本、
陳洺他們是下午回來的,回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顯得有些灰頭土臉,搬運下來的東西也沒想象中那麼豐富,寥寥可數。
在陳洺剛進家門大概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胡永強就突然帶着人氣勢洶洶的趕了過來。
連門都沒敲,直接自己用鑰匙強行開的門,看他們幾個人的臉上隱隱的怒氣,我們一家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掃了屋子一圈,胡永強壓低聲音開口問道:“人呢?”
“什麼人?”我還沒明白過來。
“裝什麼傻?你今天帶回來的那個死人!”程亮的語氣很兇。
我被他們莫名其妙的火氣也給弄得不痛快起來,聞言也壓低了聲音:“找人就找人!你們這弄得是哪一齣?有火沒處撒了?”
“你他媽...”程亮聞言臉一擰,指着我就準備上前,卻被身旁的潘子一把攔住,龍子也示意了下一旁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陳洺,讓程亮注意着點自己。
沒再跟我廢話,胡永強直接就下令開始搜,結果在他們踹開的第一間屋子,那個人就躺在裡面。
地上給那人換下來的帶着血跡的衣服還沒來得急丟掉,見狀胡永強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圈:“這人被咬了?”
“沒有,沒有被咬。”林薇忙接話。
孫邈在一旁掃了眼牀上的人對着我們問道:“傷是怎麼來的?”
“刀傷。”我爸開口。
我注意到陳洺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把他擡起來丟出去!”胡永強這句突然的話剛說完,我們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下。
就在他手下的人準備動手的時候,我和小雨立即上前擋在了牀前,不許他們亂動。
我爸也有些不明白:“敢問,這人是不是跟胡兄弟你有什麼過節?”
胡永強沒看向我爸:“沒,我不認識他。只是咱這大院從今天起不再接收任何的外人,腿腳安好的也不要,更何況這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
“把他丟出去的話,他就活不成了,你看他現在還在昏迷着。”外婆也於心不忍的開口。
這回胡永強終於轉頭看向了外婆,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老傢伙,你自己都是個老不死的拖油瓶,還敢在這同情別人?不然把他留下,把你丟出去?”
“你!”外婆被他這一句氣的不輕。
“你這說的什麼話?難道要我們見死不救麼?外婆也只是好心,你怎麼說話那麼難聽?”我是個絕對見不得別人欺負家裡人的人。
“難聽?”胡永強看向我:“難聽的還在後面!一羣拖油瓶!什麼忙都幫不上,除了吃喝拉撒你們還會幹什麼?!”
“你他媽怎麼跟個娘們似得就知道斤斤計較?!我們每天在這院子裡忙前忙後怎麼着沒幫上忙了?!那衣服你洗的?飯是你做的?房間你打掃的?我們沒嫌棄被當成了使喚丫鬟,你倒好,整天跑來找我們要情!出門的就你自己了?我們家徐一文,陳洺,孫邈,哪個沒有跟着一起出門?!”我火起來噼裡啪啦想到哪說到哪,一通下來倒是讓胡永強愣了下。
“有你什麼說話的份?想要當雷鋒首先你得自己有當雷鋒的能力,牀上的那人胡大哥說要丟出去,今天無論如何也丟出去!”龍子見胡永強不說話,這會站出來撐場子。
我剛準備還嘴,一旁的胡永強終於反過了神,盯着我看了兩眼後對着一旁的人咬着牙開口:“既然這姑娘那麼有本事,先把她扔出去!”在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率先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狠狠一拽就朝着門前丟了過去。
我被他突然發力給推的整個人釀蹌着朝着門前摔了過去,原本在人羣中站着的陳洺見狀立即衝了出來,一把攬住了即將摔倒在地的我。
被陳洺攬在懷裡,他掃了衆人一圈,語調輕飄飄的開口:“她是我的人。”
胡永強似乎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陳洺的存在,但是自己剛剛已經那麼說完全沒了臺階下,我爸混跡商場多年,很會觀察情形,這會立即開口:“大兄弟,我閨女年紀還小,脾氣不好了點,卻也只是愛多管閒事,一個小姑娘血氣方剛的瞧見有人求她救命,怎麼可能拒絕不是?要是她真有在場諸位的見識,指定會三思才行動,這說到底都是我沒教育好,還請各位千萬別跟她一個小姑娘計較,我這當爹的給諸位先陪個不是。”說完就對着一屋子的衆人深深的鞠了個躬。
有了我爸鋪好的這級臺階,胡永強大概是真的不想失去陳洺這個幫手,看了陳洺兩眼後,對着我爸開口,聲音溫和了許多:“既然何先生求情,那暫且先這樣,不過我剛剛說的話你們也得記住,大院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收留任何一個人。你們以後也別亂做好人,不然惹來的麻煩可不是像今天這樣就能解決的!”
.........
在胡永強等人離開之後,屋子裡先是安靜了幾分鐘,隨即外婆開口:“默伢,你爸剛剛的話別真聽進去了,你做的沒錯,見死不救的人是在犯罪,死後不能上天堂。”
我爸沉沉的嘆了口氣,上前摸了摸我腦袋:“閨女你沒錯。做得很對。”
.........
最後經徐一文說起我們才知道爲什麼今天胡永強等人會因爲一個人而大張旗鼓的來找我們麻煩,事實是他們今天去大潤發想跟那裡的人談判,卻發現整個大潤發裡面都被行屍給充斥滿了,想要清理乾淨幾乎是不太可能,或許是之前行屍大隊伍的餘潮留在了市區一部分,整個市區裡面行屍的數量比以前增長了幾乎十倍,那個商場裡已經不可能再進去,加上市裡行屍數量增多,他們又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的開着車穿梭,只能選擇比較偏僻的地方收集物資,可是無論大大小小的超市,幾乎都被人搜刮過。
這世界上活着的人數量還是要比想象中多的多。
說實話,這一點我們實在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活着的同伴多了,起碼證明眼前的世界還有一絲恢復的可能,而在此同時,那些不可再造的資源也會被更多的人瓜分,一年,兩年,三年以後如果世界還是這樣那我們該吃些什麼?最重要的是...經過之前的事情我們明白,倖存下來的並不全部都是好人。
人心深不可測,變質過後的人心更是深不可測。
被我們帶回來的人,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我和小雨林薇琪琪幾個人輪替着照看他,他醒來的時候剛好是我在一旁,原本在打瞌睡的我,迷迷糊糊的聽到耳邊輕不可聞的一句:“陳煬,這是哪。”立即就清醒了過來。
忙朝着牀上的人看了去,卻發現那人果真已經醒了過來,在看到我時那人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的失望,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又輕聲道:“你不是陳煬。”
“陳煬是誰?你喊她八百遍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已經不再發熱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你在院子外面的地上躺着,要不是我遛彎剛好經過,你這會就被行屍吃掉了知道麼?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大概是因爲剛醒過來他的眼神還有些渙散,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輕輕的回答:“曙光。”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照在他慘白如紙的臉上。
“我叫何默,你可以喊我默默。”
又是好長時間的沉默,曙光微微閉上了眼睛:“麻煩你把窗簾拉上好麼?”
聞言我擰了下眉頭,起身拉上了窗簾,偷偷瞄了牀上的曙光兩眼後清了清嗓子開口:“你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這幾天躺着休息休息不要動,等傷口長好估計還得好一段時間,那麼深的刀傷,到底怎麼來的?”
仍舊是長久的沉默之後:“麻煩你先出去,我想休息。”
從曙光的屋子裡出來時候,剛好輪替到林薇過來換班,被我攔住後有些疑惑的開口:“怎麼了?”
“他已經醒了。”
“醒了?”林薇有些驚訝
我點了點頭:“似乎不太願意說話,等他再休息休息,一會給他喂點水,讓外婆燒些粥給他。”
林薇瞄了眼房門,壓低聲音問道:“有沒有說他是什麼人?”
“只說了名字,曙光。其他什麼都沒回答,醒來的時候還是一直喊着陳煬。”
牀前守了一夜,我喝了兩口水就回去陳洺那邊,由於不用出門,這個點陳洺還在睡覺,我進門的聲音把他吵醒了,仰頭看了我一眼後挪了挪身子給我空出一半的位置就又睡下了。
我站在牀邊盯着他看了兩眼,抽了抽嘴角也脫了外套躺進了被窩中。
原本還困的要死,這會真躺下倒睡不着了,翻了下身子,正對着陳洺端正躺着的側臉,盯着看了會我伸手從被窩裡扯了扯他的衣服:“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