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時間在走廊上耽擱,我對羊羊大喊:“走!別理這些行屍,先上樓!”
羊羊聞言立即就一腳踹開面前的行屍,三兩下就連跑帶跳的爬上了通往樓頂的樓梯。
他並沒有自己走,到樓梯上一把拽過堆放在樓梯上的雜物沒頭沒腦的就往樓下砸了去,雖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但其中一個卡在樓梯上的紙箱卻略微阻擋了行屍大軍上樓的腳步。
抓緊這個機會,我趕緊快步的往樓上爬了去,見我腳步釀嗆他乾脆一把抓住我胳膊,轉過身子就拼命的朝着樓上跑了去。
我跟在後面覺得整個人幾乎是在被拖着爬,這小子平時瞧着吊兒郎當的,逃命的時候內功真是深厚。
託羊羊的福,我們仨很快就上到了頂樓,雅琪正焦急萬分的在門口等着我們,在看到我和羊羊的瞬間臉色先是一喜,可下一秒當她的眼神往後移動了少許後,臉色頓時就僵住了,對着我和羊羊大喊:“快!!跑快點!!行屍衝上來了!!疾走行屍!!!”
這會不用她說,我們倆光聽身後的動靜都知道壞菜了這回!
通常情況下,疾走行屍會在隊伍的最前面快速的奔跑,從而將隊伍甩出很遠的距離,所以很少有這麼大型的隊伍中存在疾走行屍的情況。
我和羊羊拼命的爬樓梯,累得氣喘如牛,明明只有幾十個臺階,這會卻覺得好像一條赤道那麼長。
身後行屍的聲音幾乎一直都在貼着我們倆,總覺得腳下的步子只需要稍微的停頓一秒鐘就會被行屍給咬掉塊肉。
緊趕慢趕在肺部幾乎爆炸之前終於爬到了樓頂。
雅琪重重的關上門,卻還沒來得急上鎖下面的行屍就已經衝了上來,這扇門是那種老式的鐵門,上面已經鏽跡斑斑,雅琪艱難的用身子頂住門,試圖去上鎖,但門內的行屍大概已經涌滿了樓梯走道,縱然她已經使用了全力,那扇門仍舊有些頂不住了。
我和羊羊在最後衝上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撲倒在了地上,剛喘了兩口氣,回頭看到這樣的狀況,又趕緊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幫着雅琪頂住了門。
三個人拼勁全力的頂門要比雅琪一個人好的多,雖然困難重重,我們仨都臉上青筋暴起,最終還是成功鎖上了門。
在門被鎖上的瞬間,我們仨都虛脫一半的跌坐到了地上。
暫時算是安全了,這扇門雖然很破舊,但畢竟是鐵的,一時半會行屍不可能弄開它。
門內傳來砰砰砰的撞擊聲。
應該是最前面的疾走行屍敲擊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慶幸後面一起涌上來的那些行屍,他們阻擋了疾走行屍回身的路,這樣也剛好防止他們用力的撞門。
癱坐在地上好一會,雅琪將丟在地上的揹包扯到身前抱在懷裡,語氣中有擔憂和害怕:“何默...這樓頂算是個死衚衕,咱們怎麼辦?”
其實這會我的腦袋也是空白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這會我要是說不知道,只會讓雅琪和羊羊更加驚慌。
頓了下,我從地上爬起身道:“先歇會,喘口氣一會再說。”
說話間,我扭頭朝着樓邊陽臺走了去。
可還沒等我靠近到邊上,下面那遠遠近近的滿院子行屍,以及外面馬路上充斥了幾乎整個世界的密集行屍讓我頭皮瞬間就麻了。
緩過來神的羊羊注意到了那鋪天蓋地的吼聲,臉色狐疑的從地上起身朝着我走了過來,當他站到我旁邊看到下方的景象時,五官頓時繃緊。
我們倆僵硬在原地很久都說不出話。
雅琪終於也聽到了那些叫聲,明白那些叫聲並不是從屋子裡傳來的。
也起身準備朝着我們倆靠近過來。
還沒等她走到我們倆旁邊,腳步就停住了,似是感嘆:“哎呦...我的天。”
我們仨被下方震懾人的巨大不對給驚的都說不出話。
此刻我們身處的小樓就好像身處在激流中的一小塊最後還沒被淹沒的石頭一樣,搖搖欲墜並不足以再護住我們仨。
遠處的天空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就好像是映襯此刻我們的心情,那種毫無抗衡可能的畫面,讓人恐懼的窒息。
無法從那恐懼中自拔出來,我們三個人默不作聲的將樓頂所有堆放,並且我們能搬動的東西都擡到門邊擋住那扇最後守護着我們的門。
之後我們仨爬到了樓梯間的房頂上,這是整棟樓最高的地方,坐在這上面,我們三個人背靠背沒有一個人說話。
天邊仍舊時不時的傳來轟隆聲,看樣子今天有一場大暴雨要下了。
半個小時後,暴雨終於襲來。
雨勢大的驚人。
我總覺得似乎人類世界轟塌後大自然釋放的力量強大了許多,一旦下雨就能下的恨不能淹沒世界的氣勢。
這裡沒有任何避雨的地方,豆大的雨點砸在腦袋上生疼。
雨水很快把我們仨裡裡外外澆了個透心涼,現在天氣已經很冷,衣服被雨水打溼,幾分鐘的時間我們仨就都開始哆嗦。
雅琪看着遠處浩浩蕩蕩的黑色隊伍,對我和羊羊開口:“其實...能跟你倆死在一起,也算值了,總比一個人死在哪個名不見經傳的破村子裡好的多。”
我和羊羊都沒說話,她繼續開口:“人跟人之間,真的是解釋不清,緣分二字是最籠統的概括了,我跟何默幾天之前還是不認識的人,和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羊羊道:“楊洋。”
我這時候纔想起來,一直沒機會跟雅琪提起羊羊名字的事情。
雅琪道:“楊洋,和你昨天之前還是陌生人,現在咱們卻這麼依靠着等着一起死,古代片子裡說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概就是我們這樣。”
“我們不會死的。”羊羊安慰雅琪,語氣沒了跟我吵架時候的不正經,多了一分的認真:“我們的食物足以支撐我們到下面行屍羣過去,到那時候,屋子裡的那些行屍對付起來就不算難了,之前咱們也被困在了那棟爛房子裡最後也逃出來了不是麼?絕望的情緒別太早出來,絕望了就沒希望了。”
雅琪將腦袋靠在我肩膀上,她嗓音不好聽,無論怎麼輕聲都讓人覺得有股子糙漢子的味道:“咱們會被凍死。”
“不會。”楊洋打斷她:“這才幾度?凍不死,咱們這是在溫暖的中部地區,在河南省,不是泰坦尼克號上。”
羊羊那種詼諧的安慰人的方式讓人十分受用,原本我也覺得事情已經到了一定絕望的境地中,幾乎是毫無解決的辦法,在我們旁邊是一棟六層高的樓,我們不可能爬的上去,下面那麼多的行屍,被他這麼一說我卻又燃起了熊熊的求生慾望,覺得事情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安穩的度過去。
微微鬆出了一口氣,沒有開口,聽雅琪跟他繼續對話,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將被雨水砸散的頭髮給紮緊一些,看着遠方朦朧的雨中氣勢磅礴的黑色行屍隊,沒有生命氣息的隊伍,我站起了身子。
瞬間似乎忽然開朗,明白過來,我們所追求的藥物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這幾十億的大軍,我們拯救不了,也沒資格去自救,那樣自視太高。
畢竟我們失去自由和尊嚴躲進那高高的城牆後面的時候,就註定我們已經是失敗者。
這確實是一件壞事,但是人活一個心態和觀點,如果換個角度想,我們至今還在活着,我們不必參與到那黑漆漆的散發惡臭的隊伍中,我們有了不至於讓自己沾染一點血跡就會被感染的血清,已經是上帝的仁慈和格外開恩。
擡起胳膊,我對着大雨揚起了臉,與其縮成一團狼狽的淋溼,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伸開自己。
一個懷抱突然從身後纏繞上來。
羊羊那再次恢復不正經的聲音開口:“露絲~看~你在飛。”
我睜開了眼睛,直視着前方,嘴角抽了抽:“飛你祖宗!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