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任何要求都可以?”程墨舫朝她走近兩步,伸手鉗住她的下巴,加重聲音又問了一遍。
季凌音這次沒有躲,也沒有再往後退。
他的力氣沒有很大,只是輕輕捏着她的下顎,逼她與他對視。
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臉上剛剛被潘付博扇了一巴掌,此時還是火辣辣的疼,頭皮因爲剛剛被他扯了頭髮,也疼得發麻,而腦袋,更是因爲喝了酒,現在又吹着風而暈的厲害。
她將手握緊成拳,指甲陷進肉裡,逼迫自己要保持清醒。
她在心裡輕輕吐了一口氣,這才擡眸看着程墨舫,開口道:“前提是,不觸及我的底線。”
程墨舫眼眸暗了暗,開口問道:“那你的底線是什麼?”
程墨舫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加重,季凌音被他捏的有些疼,眉頭不自覺緊蹙了起來,她咬着脣沒說話,一雙通紅的眸子帶着悲涼的情緒。
程墨舫意識到她身體不舒服,立馬將自己放在她下巴的手移開,移到了她的肩膀上,“告訴我,你的底線是什麼。嗯?”這句話比上一句話的語氣要輕了幾分,帶着他與生俱來的薄涼和淡漠,有着不容人拒絕的陰沉。
不管是他鉗住她下巴,還是握住她的肩膀,都讓她身體傳來一陣陣的不舒服,可她爲了儘量不將他惹火,沒有做出任何躲避的行爲,任由他握着。
兩人隔着空氣,隔着層層介質對視着,明明周圍有不少人來來往往,明明外面紛亂吵雜,可他們卻像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似的。
他們眼睛裡像是隻有彼此,可她卻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溫情。
季凌音努力的將自己的情緒嚥下去,撇開頭不去看他,用悠淡的,不卑不亢的語氣開口:“和你扯上關係。”
像是怕程墨舫聽不明白自己的話似的,她又加重語氣重複:“我的底線就是不跟程先生扯上關係,只要能撇開這一點,任何事都可以。”
季凌音淡淡的一句話,讓男人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他伸手將她的臉板正,逼她直視自己,“如果我非要讓你跟我扯上關係呢?”
他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怒氣和一絲玩味,像是這樣做才能讓他覺得舒服。
“程墨舫,這樣有意思嗎?我現在已經不是蘇櫻了,蘇櫻已經死了,這件事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季凌音甩開他的手,怒火也終於忍不住朝程墨舫發了出來。
她前幾天還以爲,程墨舫會就此放過她,不再與她糾纏,沒想到,今天碰到他之後,發現他好像並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雖然今天他出現,將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她對他抱有感謝,但絕對不會因爲這點恩情,就忘記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像前幾天那樣,不好嗎?
把彼此當成不認識的陌生人不好嗎?爲什麼非要死死糾纏在一起?明明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
程墨舫嘴脣抿成一條直線,卻並沒有開口接季凌音的話,像是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一般。
“你真的以爲,只要你換了名字換了身份,就不是蘇櫻了嗎?”
“我是誰跟你還有關係嗎?”季凌音冷笑一聲。
兩人沉默了下來,最後蘇櫻垂下眼眸,用清涼的聲音開口道:“程墨舫,你放過我吧,就當蘇櫻已經死了,我們做陌生人,好嗎?”
這句話祈求的語氣這麼明顯,像是拼了命也要遠離他,這讓他原本鬆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繃緊。
但幾乎是立刻,在季凌音說完這話後,他想都沒想便輕聲有力地對她說:“不可能,這輩子我不會再放你離開了。”
他說完話後,突然朝她逼近,然後伸出手將她的後腦勺扣住,低頭吻住了她冰冰涼涼的嘴脣。
她臉上的妝因爲被她澆了水的緣故有些花,頭髮也無比凌亂,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很美。
是他一直喜歡的,懷念着的,專屬於她的,靈動的美。
他很確定,剛剛潘付博沒有吻她的嘴脣。
因爲,她的眼妝雖然花了,但嘴脣上的口紅卻完好無損,除了被她輕輕咬住的那一塊有一點點的痕跡之外,沒有任何損壞。
而且,口腔裡除了濃濃的酒味,和她原本清香的氣味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味道了。
可只要一想到,剛剛潘付博將她衣服撕壞,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那麼很有可能潘付博就已經得逞了……
一想到,或許她背井離鄉的那五年裡,可能也受過類似的欺凌,他的心就傳來一陣陣的劇痛。
心臟那根最粗最大的血管像是要爆炸一樣難受。
他的吻很霸道,猶如海浪般波濤洶涌,帶着屬於他的專制和脾性。
這樣的吻,間隔了五年,季凌音卻依舊如此熟悉。
其實也算不上是吻,只能算是撕咬,他在吻她,她在狠狠咬他。
脣齒間滿滿都是血腥味,季凌音覺得自己腦袋疼得難受,想推開他,想伸手打他,可她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終於,她妥協了,放棄了掙扎,就像當年被他狠狠蹂躪一樣,她雙眼放空,身體放軟。彷彿沒有靈魂的木偶,呆呆地望着他。
不再與他對抗,不再伸手反抗。像是他做什麼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彷彿他就算是今天要吻她至死,她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感受到了她的眼神裡傳來的絕望,男人終於放開了她。
沒有意料之中的憤怒,也沒有意料之中的一巴掌。甚至,她鮮紅的脣角微微揚起,帶着淒涼的笑容。
這比她扇他一巴掌,甚至拿着刀捅他一刀要難受多了。
“程先生非要讓我剛剛對你那一點點的感激,都消失殆盡嗎?”季凌音淡淡的開口。
不等程墨舫回答,她又繼續說:“如果是這樣,那麼程先生再見。希望下次我們再遇到,程先生能裝作不認識我,也希望,程先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是你前妻蘇櫻這件事。”這句話她早就想提醒他,可是上次在墓園走的太匆忙了。
季凌音說完後轉身離開,可卻又被他伸手拉住了手臂。
他輕輕將她一拉,拉到了自己懷裡,然後擁着她,在她耳邊輕聲開口:“對不起,小櫻。我不能,也做不到對你視而不見。”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離開,也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