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之間,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之力同時出現,然後彼此吸引,迅速旋轉,轉眼之間,就變得只有珍珠粒一樣大小。
這團能量,柔光朦朧,卻散發出勃勃生機,正是生環能量。
接着,他伸出左手,同樣是五行之力,然而排列組合的方式又有所不同,能量與能量之間展開了瘋狂的相互吞噬,最終只剩下漆黑的一團,散發出無比驚人的毀滅氣息,正是死環能量。
“原來,我的道,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
班銘的目光柔和下來,想到了曾經存在於自己精神世界中的那個不良老鬼。
隨着班銘雙掌靠近,分別代表着創生和毀滅的截然不同的兩種能量相互碰觸在一起,卻並未發生驚人爆炸,而是漸漸融合成爲黑白相間的一體,最終,化爲一個……太極球!
這同時擁有勃勃生機和死亡毀滅氣息的太極球凝在班銘的雙掌之間,體積越來越小,很快就已經到了肉眼不可辨識的程度,比起微塵還要細微。
然而,隨着體積的縮小,太極球所散發的出來的氣息卻開始呈幾何倍速地暴漲起來。
陡然,一切氣息消失無蹤。
沒有人看到的是,這一剎那,楊雅人的身上,寒毛豎了起來。
她的目光盯着班銘那看似空無一物的雙掌之間,緩緩問道:“這種‘意境’你稱它什麼?”
班銘沒有回答,他的身上,衣袂和髮絲無風自動,他的身上,氣息節節攀升起來。
轟隆隆……
上空,風起雲涌,方圓百公里內的天地元氣被無形之力吸引,匯聚到了這座山的上空,然後瘋狂傾瀉,化爲一道晶亮光柱,將班銘籠罩在內。
這一幕奇景,若是爲第三人看見,必定會目瞪口呆,以爲雲中藏着外星飛碟有外星人要從光柱中降落地球。
直到此時,平和的聲音才從光柱中傳了出來。
“一念生死。”
聽到這四字,楊雅人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旋即浮現出了絲絲感慨之色,輕聲道:“一念生死……好個一念生死,人類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呢,連我也沒想到,你會走出這樣一條路。”
“在封神時代,並非沒有人想要窺破生死,可是,無論是多麼驚才豔絕之人,他們想做的從來都是掌握生死,超脫生死。”
“有一些人在這方面,也的確有所成就,可是古往今來,無人真正能夠超脫生死,因爲生死法則是這宇宙天地間最爲玄妙的法則,更在空間、時間、有無、終始之上……”
“而你,卻並未想過要掌握生死,而是放開身心地接受生死,容納生死……你所領悟出來的意境,也不具有真正的殺傷,而是將生死的權利交給了敵人,讓他們自己選擇生死,生或死,其實是在他們自己的一念之間。”
“所以,你纔將這種意境命名爲‘一念生死’吧……”
“不過……”楊雅人眼中忽然有了銳利之色,緩緩說道:“如果我沒看錯,你的‘道’的核心,其實並不是生死法則,而是包羅萬象的‘太極’!”
楊雅人的聲音不疾不徐,似乎看透了班銘的全部,她眼中有了絲絲銳利之色:“你的心太大了,開創出這樣的道路,固然很有想法,但恐怕就算是你自己,也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吧?”
此時,光柱漸漸縮小,最後淡去,露出了班銘的身形。
“不錯,就是太極。”
班銘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和之前並無什麼不同,然而無論他自己還是楊雅人都知道,他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
從天境邁向道境的蛻變。
事實上,剛剛這番突破,被班銘吞噬的天地元氣其實並不算多。
就如同傳說中的修仙者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就不會再食用五穀雜糧,而是食氣飲露一樣,班銘現在也不再是單純地靠吸納天地元氣凝練內元在提升自身修爲了。
意境之道,本質而言,已然是涉及到了天地法則的層面。
道境和天境之間的區別,凡在封神時代,其實就相當於仙凡之別,所能施展出來的手段,又已經不是天境強者所能想象和抵禦得了的了。
就如同不久前的西索,同時面對數名天境上品強者的圍攻,加上一個半隻腳跨入了道境的舒清,仍顯得遊刃有餘,這其中固然是有身上三件至尊法寶在起作用,其本身修爲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信手拈來便是曠世絕學。
若非有舒清牽制,南山烈等人也許早就被西索的意境之力所殺。
而現在,班銘同樣是領悟出了屬於他的意境——
太極意境。
而一念生死,同樣是意境,卻是班銘在太極意境中融入自己對生死的感悟而催生出來的意境!
雖然涉及到了生死法則,但並不是班銘真正的“道”。
太極,纔是班銘的“道”的核心。
簡單而言,如果將來班銘對時間、空間乃至五行又有更爲深刻的感悟,將之融入太極意境之後,亦是能夠演變催生出和時間、空間相關的意境。
千變萬化,無所不包,亦擁有無限可能。
是謂太極。
這其實就跟班銘藉助太極圖,將自身內元模擬演化成太一劍勁、焚魔勁等等武學勁氣是類似的原理,只是上升到了更高層面。
剛開始的時候,楊雅人也被班銘是展現出來的意境波動所迷惑了,後來纔想明白班銘的“道”是什麼,正因如此,她纔會說班銘的心太大了。
太極意境包羅萬象,的確變化多端,在對敵之時甚至可以施展出各種不同意境,讓人防不勝防,但這個起點真的太高了。
如果班銘不是有太極圖這樣的至寶在身,日積月累對太極之道有遠超常人的領悟,絕然不可能這麼快就領悟太極意境。
然而,也就僅止於此了。
接下來,班銘如果想要讓太極意境更上層樓,其難度將遠遠超越舒清創造輪迴意境。
而如果班銘一直無法將太極意境領悟到更高層次,遲早會有壽元枯竭的一天。
在楊雅人眼中,此時的班銘所面臨的局面,就好像一個小孩想要推動一輛卡車,武道的路途已經止步於此,不可能再有任何精進了,哪怕他再去尋找吸收特殊雷霆也是一樣,哪怕九陰極脈全面復甦,等壽元盡時,該結束的還是會結束。
“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定呢,至少現在,我活了下來,這樣不是很好嗎?”
班銘微微地笑了,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臉顯得異常白淨,笑容也如泉水般甘冽。
是的,雖然走上了一條極爲艱難的路,但他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正因爲面臨過死,所以才更加珍惜生的機會。
“不過就是多活百年而已,一眨眼就會過去了。”楊雅人輕哼着說道。
沒錯,班銘此次從天境晉入道境,僅僅是增壽百年。
這一點,倒是讓班銘稍微有些意外。
畢竟,就算是天境中品強者,最高也有五百年的壽元,而天境上品強者更是會在這基礎之上增壽三百。
可如今,他晉入道境只增壽一百!
楊雅人似乎知道班銘在想什麼,輕輕一笑,道:“你還在拿這個時代和封神時代相比麼?天地法則已經不同了,大浪淘沙,道境武者如果在百年之內都無法有所突破,那這輩子也無法再突破了,與其長出一些半生不熟的果子,倒不如讓他們早點凋零,別浪費那麼多的養分。”
班銘頓時如墜冰窖,寒意遍體,一下就想明白了。
這就好像是在種果樹的過程中,要剪掉一些多餘的枝椏,摘掉一些半生的果子,讓剩下的果子有更多的養分可以長得更好……楊雅人所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說真的,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把種果樹這樣的理論不斷套用在人類文明發展上面,還真是莫名讓人覺得不爽啊。
暗自搖了搖頭,班銘並沒有多糾結這個問題,對他而言,一百年其實已經是很漫長的一段歲月了。
“該回去了,不知道清姐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班銘看向遠方。
想到舒清和西索交手時受傷不淺,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擔心。
他沒有看見,背對着自己的楊雅人微微撇了下嘴。
……
第二次世界會議仍然在進行之中,然而已經有將近五分鐘沒有出現任何實質性的文字內容。
這讓很多人疑惑和不滿,這次世界會議,沒進行視頻直播就算了,連文字直播都出現了停頓,算是怎麼一回事?
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在“空中思想者”之中,已經出現了頗爲激烈的爭執。
而這,正是此次會議沒有選擇視頻直播的重要原因,在會議召開之前,已經有人預估到了眼下這種情況會發生。
而產生爭執的焦點,便是新政府各主要職能部門的人選確定。
理論上,這些人選都需要進行全民公選之後產生。
然而公選的時間週期太長,所以爲了新政府儘快運轉起來,就需要先選定一批“暫理人”。
雖然頂着“暫理”二字,但在座的所有人知道,一旦坐上了相應位置,只要不犯下明顯的過錯,“暫理”二字去掉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щшш.тt kan.¢Ο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職能部門人選的確定,是以逆序的方式進行,先將相對比較底層的人選確定下來,然後逐步涉及到相對重要的職位。
而火藥味便是在這樣的過程中漸漸變得濃烈,同時,也是在這樣的過程中,各大勢力之間的實力差別也是微妙地顯現出來。
毫無疑問,實力更強的勢力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而這樣的等同於瓜分利益的過程,自然不能讓全世界的人類看到。
不知不覺,絕大多數的重要位置的暫理人選都確定下來,西聯邦政府以及三大家族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因爲,無論從人員總是還是位置重要程度,東聯邦都佔了極爲明顯的優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今,斷罪風頭正盛,而本該持中立態度的飛協,也因爲班銘的緣故,絕大多數飛協中高層都偏向了東聯邦一方。
“那麼,接下來,就是太陽系軍部總長人選……”主持召開會議的呂昊陽的聲音響起。
此言一出,會場內變得很安靜。
太陽系軍部總長,乃是新政府軍部最高領袖,擁有無與倫比的軍部大權,以眼下這種局面,職位的重要程度甚至還在總統大位子上。
簡直可以說,誰掌握了軍部,誰就掌握了太陽系聯邦的未來!
很多人都知道,這個位置必然是要落在最強大的幾大勢力之手,其餘弱小一點的勢力,連提名人選的資格都沒有。
“提名人選有……原西聯邦軍部上將基恩布魯斯、華根米勒……中將桑德庫洛……東聯邦軍部上將龍騰雲、夕龍濤……”
一個又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響蕩在會場之中,所有人屏息凝聽。
他們中的每一人,都擁有極爲漂亮的履歷,也幾乎都在不久前和妖族的戰鬥中建立過大小不等的功勳,政治能力也都毋庸置疑,手腕夠硬,都是可以直接上任並且將大小事務都進行得井井有條的那種人。
而這些人的背後,或多或少都有頂級勢力的支持。
一連串名字念下來,很多人暗暗咋舌,光是提名就已經超過十五人,幾乎所有的頂級勢力都有提名自己的人選,有的還不是一個兩個。
念着念着,呂昊陽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神色有了一絲古怪,就在很多人疑惑的時候,繼續念道:“……現飛行術協會會長,班銘。”
班銘!
會場之中,頓時出現了嗡嗡的譁然,許多人交頭接耳起來。
很多人都沒想到,班銘竟然也會在提名之中。
雖然班銘頂着飛協會長的頭銜,且是斷罪三當家,並且從威望來說,如果進行全民公投的話,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或許真的有可能坐上軍部總長的位置……可是,瞭解的人都知道,他在飛協中幾乎就是個甩手掌櫃,想必在斷罪中也差不多。
軍部總長,相當於整個太陽系軍部的核心大腦,必須對於整個軍部的大小系統的運作有着清晰的認識以及精準的判斷、豐富的人生閱歷以及知識儲備,無論怎麼想,班銘這個毛頭小子都不太可能應付得來。
這倒也就罷了,更關鍵的是,直到現在爲止,班銘都生死不明,如果到最後班銘真的奇蹟般地當選,難道要讓這個位置始終懸空等他回來嗎?
除了這方面的考慮,還有就是,班銘現在已經是飛協會長和斷罪三當家,如果再讓他掌握了軍部,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數百年甚至上千年,都將爲他一手遮天!
克羅斯家族那方,“四大魁”中的某人動了個眼神,頓時有人會意,當場提出了異議。
“冒昧打斷一下,我等承認班銘功勳蓋世,無人能及,可是在這種時候將他提名成爲軍部總長,未免有些不妥。”
這人一出聲,立刻就有接二連三的附和聲音響起,聽上去皆是有理有據,都是從大局出發。
當即,飛協之中有人受不了了,江東嶽第一個出聲與那些人爭辯起來:“能統領萬軍之人,必須得有讓萬軍折服的蓋世威望,行政能力可以後天培養,但威望這種東西誰能培養出來?太陽系人類之中,有誰能比班銘的威望更高?”
話音剛落,夕龍濤語出驚人:“我也說一句吧,雖然我也是總長提名人,但我也支持班銘成爲總長。”
他一開口,立刻就有許多人都紛紛站出來細數從妖族戰爭到西索之戰,班銘爲人類所做的貢獻和犧牲。
克羅斯撒門緩緩開口了,聲音中蘊含內元,響徹會場:“我們承認班銘功勞巨大,如果換做其他職位,相信很多人不會有什麼意見,但軍部總長是要統領全軍的人,是要帶領全人類抗擊將來可能出現的外星文明的人,之前江副會長說行政能力可以後天培養,但我們太陽系人類已經沒有五年十年的時間去培養班銘,所以我認爲他不合適坐這個位置!”
會場內先是一寂,然後便是一片附和以及反對的聲音。
“不錯,正是這樣!”
“閣下此言差矣,正是因爲在這種危急關頭,沒有足夠的威望,如何能夠調動萬軍,如指臂使?”
“相信以班銘的聰明才智,熟悉軍中運作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
“十天半月?開什麼玩笑!”
“別人或許不行,班銘可是不滿二十就已經是天境上品修爲的人,能夠用常理衡量嗎?”
整個會場彷彿變成了菜市場,對吵甚至謾罵聲音不絕於耳。
而這,正是外界遲遲沒有看到文字直播刷新實質內容的真正原因。
因爲連進行文字直播的人也不知道該寫什麼了,總不能說這羣太陽系人類中最有權勢的人在吵架。
想想其實很荒謬,因爲這僅僅是提名而已,現在爭吵的內容,就好像班銘立馬就要當選了似的。
不過,一些有心人卻是注意到,在爭吵不休之中,反而是斷罪最爲安靜。
而舒清更是微微蹙起了眉頭,這讓一些人心頭一動,難道班銘的名字並不是斷罪報上去的?
這樣的念頭出現之後,包括寧不州在內的一些人朝各大勢力的陣營看去,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
西聯邦那一方,雖然克羅斯家族反對得最爲激烈,但梅根和米歇爾家族卻顯得態度有些曖昧,反應未免太過平靜了一些。
除此之外,還有希望星的幾大勢力,之中雖然也各有反對的聲音出現,但卻星星點點,不成氣勢。
“好算計……”寧不州眼中突然眼中異色一閃,冷冷一笑。
同樣心有所悟的,還有在場其他一些心機深沉的老狐狸。
他們都將眼下的局勢徹底看明白了。
的確有人不想班銘坐上軍部總長的位置,但卻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多,有相當一部分人,與其說是在反對班銘上位,倒不如說是在造勢,看似激烈的爭吵,其實是在給班銘上位做鋪墊。
至於說,班銘上位對各大勢力有什麼好處?
關鍵之處,就在於之前就有人提到過的,班銘如今都未滿二十。
班銘的人生閱歷太淺,而軍中事務又太過繁雜,其中的許多彎彎道道,勾心鬥角,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說能看得明白想得透徹的。
武道資質高,不代表會玩政治。
相比一個真正有能力的軍部總長,一個徒有聲望卻不懂遊戲玩法的嫩頭青,無疑是更加容易欺瞞。
表面上服從,背地裡分裂,諸侯割據,派系林立……許多人已經預見到班銘上位之後的情形。
而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仍然是那兩個字——利益。
班銘越無能,底下人就越能爲自己所屬的勢力博得越多的利潤。
至於說,人類的未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如果連舒清南山烈班銘等一干世間最強者都無法抵擋得住外星文明的入侵,就算真的服從於班銘也無法改變什麼。
與其如此,倒不如趁機多爲自己撈取利益,這纔是最實在的!
這樣的盤算,雖然卑鄙,但卻無比真實。
正是因爲看透了這些,寧不州纔會如是冷笑。
而在場這麼多勢力之中,也就只有克羅斯家族是真心牴觸班銘的。
既然已經懷疑華晨就是班銘,那麼,在克羅斯家族眼中,殺死了克羅斯凱撒的班銘就已經是敵人。
如果不是因爲班銘本身實力強大,且靠山夠硬,他們早已經通過各種方式對他身邊的人展開報復。
站在克羅斯家族的立場,他們自然不願意班銘越發坐大,說不定騰出手來的班銘就會對克羅斯家族展開清洗和報復。
“他的年齡是個不可繞開的問題!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未滿二十而居於這樣的高位的!”屬於克羅斯家族的一名老元帥擲地有聲地說道。
夕龍濤不鹹不淡地迴應道:“那是閣下孤陋寡聞,在我東方,古代時候就曾有一名十三歲的孩童出任一國宰相。”
對於夕閥來說,自然是希望班銘手握大權,這樣身爲班銘相對親近的一股勢力,夕閥就更加方便施展手腕在軍部中紮根自己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