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斯凱撒幾乎是踉蹌着飛進的會場,臉色格外難看,有些失魂落魄。
他的飛行術其實已經很厲害了,在五萬多人中獲得了第十五的成績,足以自傲,可是和排名列表上班銘的成績相比,就渣得跟屎一樣。
他已經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剛開始讓人起鬨捧殺之時開始,後面的製造混亂克羅斯家族其實也參與其中,沒想到這樣都讓班銘給躲過了!
而且,後面的人或許感覺不到,但凱撒卻若有所覺,居然有天境高手對班銘施展了精神攻擊,看樣子是要將其襲殺當場,卻還是失敗了!
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掌裡,克羅斯凱撒感覺胸中有一股火在燒,卻燒得他渾身冰冷。
因爲他突然想到那一日在酒店裡跟班銘產生衝突的事兒,如果現在纔是班銘真正實力的展現,那麼當日,他能夠活下來,真的只是僥倖而已,多虧自己的名字裡有克羅斯這個姓!
同樣臉色發白的,還有排在一千多名的房羽凡。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不斷地被顛覆,卻又一種熱血沸騰的激動感覺。
對於班銘,他有着超出其他人的瞭解。
所以,他知道,如果在新生奪球賽的時候,班銘就已經擁有了如此變態的飛行術,絕對不會有多少保留,當時如果班銘想要救下被他挾持的唐小米,根本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既然班銘那時候沒有施展出這種飛行術,那麼說明了什麼?
說明,至少是在那個時候,班銘還沒有擁有這種逆天的飛行術。
而如此逆天的飛行術,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被班銘給鑽研出來嗎?哪怕班銘是超級天才?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班銘雖然修煉了某種逆天飛行術,然而這種飛行術不可能是他自己研究出來,而是從別處獲得!
既然如此,他對這種飛行術的理解,就會極爲有限!
這是最合理的分析結果。
當然,也不排除,班銘那時候就已經擁有了逆天飛行術,只是想要隱藏自己,所以刻意保留,沒有施展出來,不過這種可能性在房羽凡看來很小,像班銘這樣年紀的人,不該有這樣可怕的城府。
“沒想到你班銘也是那種未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不過這樣很好,膽敢欺騙全世界,就要有被全世界唾棄的覺悟。”
房羽凡心中冷笑着,坐到了距離特殊席位不遠的會員席位上,隨即就通過傳音的方式,將自己的揣測高速給了不遠處的房田雨。
房田雨眉頭挑了挑,對房羽凡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頓時讓房羽凡心花怒放,有了智商優越感。
唯一讓房羽凡覺得心一陣揪過一陣的是,在新生奪球賽時修爲還不如自己的班銘,現在居然已經反超了他,先一步晉入了地境,嫉妒之火不斷灼燒着,使他更加有些迫不及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想要看到班銘身敗名裂的那一幕!
片刻之後,最後一名飛協五級會員也是到場,隨即,全場射線掃描,最終得出的結果是,到場與會人員超過百分之九十九,可以進行大庭議!
會場內,十餘臺小巧的直播攝像機像蜜蜂一樣飛動着,從不同的角度取景。
班銘站在主講臺上,承受着所有目光的注視,而他的目光,卻只是看向了特殊席位的某處,向已經由萬長河引領着入座的班潛和李青茹微笑。
李青茹做了一個加油的嘴型,班潛臉上少有地露出自豪的笑容。
之前班銘向全世界的人表示自己會拿第一的時候,他們還有點擔心,沒想到班銘居然連武尊的記錄都打破了,如何不讓身爲父母的他們覺得驕傲?
而班銘目光微微一動,看向了特殊席位的另一處,那裡,靜靜坐着兩名女孩。
慢慢的,所有的聲音都平息下來,最終,整個會場徹底安靜。
經過了“朝聖途”之後,所有直播媒體的收視率,都達到了百年未有的新高。
這一刻,班銘是等於是被全世界的目光注視着。
呼吸很是平穩,班銘臉上露出乾淨而好看的笑容,道:“大家好,我是班銘,我知道現在大家最關心的是什麼,我只能告訴大家,接下來你們想聽到的,就是之前你們所看到的。”
整個會場頓時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叫好聲以及口哨聲。
班銘開場的這句話,簡直就是他們最想聽到的話語,一個個都是神色激動不已。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班銘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閃存。
數個鏡頭,都給了這個閃存一個特寫,無數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這個閃存上面。
這個閃存中儲存的,或許是本世紀最偉大的武學。
班銘沒有賣關子,直接將閃存插入了面前的宣講電腦。
頓時,巨大的柱形投影屏幕上,迅速地出現了一個文件。
班銘伸出手指,在面前的小屏幕上輕輕一點,這個文件就被打開來。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睜大了眼睛。
然而,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文件打開的剎那,屏幕微微一閃,居然是有無數的亂碼顯示出來,沒有任何成形的文字或圖像顯現。
整個會場頓時陷入譁然。
班銘的眉頭微微一挑,臉色卻很平靜,退出之後成功操作了兩次,皆是同樣的情形。
“這怎麼回事?”萬長河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立刻讓技術人員上前查看。
兩名神色中透着惶急的技術人員立刻飛上主講臺,迅速操作了半分多鐘,其中一人下意識地喃喃道:“中毒了。”
他卻忘了主講臺的聲音是會傳遍整個會場的,此言一出,頓時滿場譁然。
“空中思想者”是什麼地方?是飛協最神聖的地方,更何況今天是什麼日子?這麼關鍵的宣講電腦,肯定是會經過極爲嚴密的事先維護,杜絕任何儀器故障的可能。
而就算班銘帶來的閃存中帶有病毒,再插入之後,強大的防毒系統立刻就會開始運作,就算有病毒也會被清除,怎麼可能感染到宣講電腦的?
此間種種,太過不合理了。
而萬長河的臉色則是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因爲他已經確信,不會是閃存的問題,是宣講電腦事先被人做了手腳!
今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能夠做到這種程度而天衣無縫,必然有飛協的高層參與此事。
萬長河寒冷的目光朝江東嶽和克羅斯凱撒身上看了過去。
他們兩人注意到了萬長河的目光,表情都很無辜,更是讓萬長河咬牙切齒,更加確定,必然就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三分鐘後,病毒被清除了,文件終於被正常打開,兩名盯着全世界目光壓力的技術人員忍不住同時長鬆口氣,身形略有狼狽地飛離了主講臺。
而在場無數飛協會員,這時候也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如果這麼重要的文件被損毀,今天的演講就很難繼續得下去。
期望越大失望越越大,到時候帶給班銘的,必然是強烈的質疑聲。
班銘微笑道:“好了,剛剛出了點小狀況,不過好事多磨,請大家靜下心來,聽我接下來的論文演講,千萬不要走神,因爲一旦走神,說不定就聽不懂了。”
從容淡定的姿態,似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讓很多人暗自讚歎,光是這份沉穩心性,就已經生過當世無數人了。
隨即,一個個也都變得全神貫注,生怕錯漏一個細節。
文件打開了,班銘開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演講。
沒錯,這的確是他的第一次。
從小到大,他連班幹部都沒有去競選過,從未進行過任何演講,沒想到第一次演講,竟是對着全世界。
人生確實奇妙。
班銘從容鎮定,侃侃而談,語速不快也不慢,留給人思考的時間,他的論文是嚴格按照萬長河提供的模板而寫,從開篇,到闡述,再到論述,最後總結,詳盡的文字配合了大量的三維圖片和動態圖片。
整整六個小時,除了許多人不自覺發出的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就再也沒有人任何聲音發出。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彷彿因爲班銘安靜了。
無數人停下了車輛,放下了手中的事,或駐足街頭,或端着手機,皆是如雕像般觀看班銘的演講。
而正如班銘所言,有些人稍微分神,錯過了十幾秒的片段,就有些聽不懂班銘再說什麼了。
事實上,哪怕是全神貫注,能夠完全聽懂班銘各種闡述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恐怕也只有有資格參與到此次大庭議的諸多五級以上飛協會員,能夠略爲艱澀地大體明白班銘講演的內容。
飛行術之所以會成爲一門學問,成爲讓無數人癡迷的東西,是因爲飛行術本身蘊含着這個世界的無形規則。
人們研究飛行術的內元運行軌跡之後發現,某些軌跡居然蘊含着已知的極爲高深的幾何知識、數學運算乃至用物理原理也解釋的通,各種蘊含不同數學規則物理規則的軌跡組合起來,竟是成爲一套能夠流暢運轉的整體系統。
越是鑽研,越覺得博大精深,一些原本未知的數學和物理結論,居然在鑽研的過程中慢慢變得清晰。
無數飛行術狂熱愛好者,花費大量時間精力,都想要破解飛行術每一處細節變化中所蘊含的奧妙,飛行術還有很多至今未解之處。
而現在,班銘卻是將整個飛行術的運行軌跡都大修了一遍,如果不是對飛行術有一定的鑽研,幾乎就會以爲這是另外一門武學。
然而,配合了班銘的諸多文字解釋以及尚未出現在任何成果刊物上的公式,班銘將大修後的飛行術逐漸層層遞進,解釋清楚。
而班銘所提出來的這些公式,一般人真的很難聽懂,因爲太過高深了,爲此,六個小時裡,班銘有花費將近一半的時間,都在通過已知方式論證公式的正確性。
當然,這是講演不是講課,所有很多地方他都一語帶過了,更爲詳盡的論證其實附在論文最後,到時候論文會向世人公佈,只要是肯下功夫鑽研,自然能有所得。
不過,一般人聽不懂,但還是有人聽懂,至少,包括萬長河、江東嶽、凱撒乃至飛協中一些七級以上會員,都是能夠大致聽懂。
正因爲聽得懂,他們才更加震驚,一道道的公式,宛若免費向他們打開的真理大門,讓他們看到了更爲廣闊的空間!
然而他們震驚的,是班銘闡述這些公式時徐徐道來的從容淡然。
難道,這些足以引起學術界巨大的轟動的公式,都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
他纔多大年紀,這怎麼可能!
震驚的同時,他們的眼中,都紛紛充滿了狂熱,尤其是對於鑽研了飛行術大半輩子的人來說,簡直猶如久旱逢甘霖。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班銘所提到的這些單獨闡述數學和物理的公式,比起他教給舒雪的那些真正猶如天書般的公式來,就猶如初中數學和高等數學之間的區別。
正是因爲如此深奧,所以當初舒雪居然解答出了一道題目的時候,班銘纔會那麼驚訝,感慨鬼叔的眼光果然不差,舒雪的確是有驚人的陣法天賦。
六個小時的闡述之後,論文演講做了最後的總結,班銘喝了幾口水。
整個會場內,仍是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班銘演講的內容給震撼了,哪怕是克羅斯凱撒等敵視班銘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班銘所提出的飛行術,的確博大精深遠超原版。
從其最後的論證可以得出結論,班銘的飛行術,比起原版,動能要提升百分之三百!
而這,正是之前“朝聖途”班銘能夠遠超衆人的原因所在。
如此逆天的飛行術,的確稱得上是劃時代。
一時間,凱撒等人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對班銘佩服,另一方面卻是利益之爭,讓他們不甘於坐視班銘成爲飛協會長。
“接下來,是辯論環節,如果大家對我所闡述的飛行術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舉手,我會盡量爲大家解答。”班銘放下杯子之後說道。
整個會場一寂,許多人都紛紛向四周看去,幾秒過去居然沒有人舉手。
沒辦法,實在是因爲班銘的演講太高端了,而他的講解也頗爲詳細,哪怕是想要從其講解中提煉出具有可議論性的不解之處,都需要很深的飛行術造詣,否則只會淪爲笑柄。
克羅斯凱撒很想舉手,爲此他也準備很多,可是現在他無力發現,自己跟班銘的差距真的太大,不要說辯論,就算是想要雞蛋裡挑骨頭都不容易。
終於,有人舉手了。
班銘伸手示意。
“我才疏學淺,其實找不出疑問之處,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在你的論述中設計到的未知公式多達十個,普通人鑽研一生都未必能夠研究出一個,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人的問題一提出來,頓時引發了嗡嗡的議論聲。
此人說得比較含蓄,然而直白一點理解就是,這些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鑽研出一個的公式,你怎麼可能在這個年紀就鑽研出十個?是不是從別處偷來的?
“這個問題問得其實有點沒有道理,不過很多事情其實也無法用道理來解釋,就好像有的人一輩子都是基礎七段基礎八段修爲,但有些人二十歲就已經是地境上品修爲,而當初武尊前輩從無到有創出飛行術,這事兒在很多人看來其實也沒道理。”班銘微笑看着那名懷着惡意提問的飛協會員,說道:“如果你實在需要一個解釋的話,那麼我只能說,沒錯,我就是你想的那種千年纔出一個的比肩牛頓薛定諤絕世天才。”
那人頓時漲紅了臉,然後在許多嘲笑的聲音中訕訕坐下。
而在場大多數人,也都接受了班銘的這個解釋,有些天才,的確是超越時代的,或者是,會帶來一個時代。
當初的陳琛如此,南山烈如此,現在的班銘,或許也是如此。
“絕世天才?”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語氣中帶着絲絲冷冽之意:“年少輕狂無傷大雅,如果你只是將這門飛行術向世人公佈,老夫也未必會追究什麼,但你堂而皇之拿老夫的成果當做是博取名利的工具,將自己和千年一出的天才並列,老夫就無法不出聲了……”
此言一出,整個會場皆是陷入徹底驚呼譁然,巨大的聲浪好似要將“空中思想者”掀翻。
而通過媒體直播觀看大庭議的無數人,也都在世界各個角落驚呼起來。
誰都沒想到,大庭議進行到現在,居然會出現這樣的峰迴路轉,有人竟然站出來直接表明,班銘是盜竊了他的成果!
不過仔細想想,以班銘的年紀以及所受的教育,哪怕再是天才,拿出這種劃時代的成果,也仍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而人們的目光以及直播鏡頭紛紛朝發出聲音的方向轉過去,這才發現,聲音是從特殊席位中傳出。
而發出聲音的那人,是一名鬚髮潔白的老人。
“是馬老!”
“馬老是飛協中僅有的五名九級會員之一,雖然已經退休,但卻始終沒有停止過對飛行術的鑽研……難道,班銘居然是盜取了馬老的研究成果?”
“有可能啊,如此高深的飛行術,恐怕也只有馬老這樣在飛行術上浸淫了一輩子的人才能研究得出來。”
“真沒看出來,班銘居然是這樣的人……”
“看吧,接下來有好戲瞧了。”
議論紛紛之中,許多人看向主講臺上站立的班銘的眼神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帶上了深深的厭惡和鄙夷,一些人已經忍不住怒罵“騙子”“滾下去”之類的話語。
班銘臉上始終維持着笑容,目光落在緩緩站起來的這名老人身上,說道:“這位老先生,說這種話,是要講證據的,你剛剛所說的話,我可以告你誹謗的,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是盜竊了你的成果?”
此言一出,大量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馬老的身上。
而在馬老周遭,一些同樣是已經從飛協退休的元老,神色都是有些錯愕和古怪,皆是沒想到馬老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們看來,馬老雖然飛行術造詣極深,但班銘提出來的飛行術真的太過超前了,馬老不太可能不聲不響間將飛行術鑽研到如此深度。
與此同時,特殊席位上,一些人忽然想到了“朝聖途”進行時馬老略顯古怪的自語,心頭都是一震,難道在那個時候,馬老就已經認了出來,班銘施展的正是自己研究出來的飛行術?
夕喆寧不州等人,目光都是微微有些閃動,若有所思。
“年輕人,你這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如果我拿出證據,你就沒有回頭路了,現在向大家承認個錯誤,然後接受法律調查吧……”馬老神色悲憐地感嘆一聲,像是在可惜一名大好青年誤入歧途。
班銘臉上的笑容變淡:“我倒很好奇,您能拿出怎樣的證據。不過,我也想提醒您一句,名聲不易,不要讓自己爲了一些利益,而受千夫所指纔好。”
馬老平靜地和班銘對視着,目光深處閃躲了一瞬,最終嘆息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麼我也只好讓你死心了……不知道,我五年前寫好的手稿,算不算是證據?”
後面一句話說出來,頓時再度引發譁然,議論的聲音更大了。
如果真的有手稿,並且確認真實的話,那就是鐵證,班銘這下危險了!
馬老繼續感嘆道:“這些手稿,我剛好隨身帶來,原本是準備看完這次大庭議,覺得你在飛行術上的確有自己的獨到見解的話,就拿出來和你探討交流一番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居然盜竊了我的成果,而這些手稿也成爲了揭露你真面目的證據……”
始終冷眼旁觀的蘭冰雲在這時候揮了揮手,立刻就有特別鑑查部的幹部上前,然後陪同馬老離開“空中思想者”,去取自己的手稿。
“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嗎?可以接着提。”班銘微笑着環視一週,說道。
許多人見班銘現在都還如此鎮定,原本有些動搖的天平又有些遲疑了。
不過,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關注的地方,都已經是班銘是否剽竊這件事,對於飛行術本身反而沒有什麼問題了。
突然,江東嶽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