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更是蒼白,有些艱難地對面露憂色的班銘一笑,道:“姐姐跟陳琛之前一番拼鬥,神疲力乏,需要先吐納一下了。”
說着就地盤膝坐下,開始吐納內元。
這一吐納,便是風起雲動。
班銘感覺舒清彷彿成了一個黑洞,盡情吞噬着方圓數公里內的天地元氣,周遭的天地元氣頓時比平時濃郁了十倍不止!
管中窺豹,班銘再度認識到了天境強者的恐怖,連尋常吐納都如此聲勢不凡。
而他也明白舒清爲什麼沒有去追陳琛,不光是因爲顧忌需要元嬰出體,更是因爲她進行空間穿梭受創在前,連番出手力戰寧家在後,最後又元嬰出體和陳琛正面交鋒……班銘心中默默細數,不禁面露悚然,才發現舒清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竟然做了這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也難怪,強大如她,這時候也會神疲乏力,內元虧空。
好在舒清口含朱果,有這滋補聖品滋養,恢復起來很快,不到二十分鐘,舒清就睜開了眼睛,臉上泛起紅潤,一掃先前疲態。
“清姐你好了?我們快點走吧,找個地方吃頓大餐慶祝下好不好?”班銘笑容討好,低眉順眼,好似古代客棧中的店小二。
“小銘銘,你現在似乎很怕我啊?”舒清臉上似笑非笑,目光似乎要望進班銘的心裡去:“那你到底怕什麼呢?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問你怎麼會放電,對不對?厲害誒,寧塵也好,陳琛也好,一個一個都被你收拾得七零八落的,這要傳出去你可就成了世界名人了啊!”
班銘滿頭大汗,呵呵乾笑。
“看把你急的,算了,不問你了,過來吧,站近點,讓我好好看看你。”舒清輕輕一笑,朝着班銘招了招手。
班銘內心糾結着挪動步子,一步一步到了舒清身前。
舒清站起來,身材高挑的她比班銘足足高了半個頭,不過她的氣質帶着仙韻,不含鋒芒,所以不會給班銘造成壓迫感。
舒清像過去一樣伸手揉了揉班銘的頭髮,目光柔和,伸手摘下了後者臉上的木面具,輕嘆道:“陳琛死都不會想到,重創了他的人會是這麼年輕吧……班銘,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長爲很了不起的男人呢。”
說着,舒清微微低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班銘的額頭上,柔聲道:“謝謝你。”
這一聲謝謝發自肺腑,之前以陰神之體跟陳琛交手,她其實並未佔據明顯上風,反而是班銘出怪招讓陳琛受傷不淺,她才得以趁機補上一記指勁。
更不用說,班銘讓寧塵也慘得不行,替她報了一箭之仇。
想想真的很神奇,無論寧塵還是陳琛,都不是易與之人,沒想到今天先後栽在了只有基礎七段的班銘手裡,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相信。
舒清的心中其實也很好奇,班銘重創陳琛陰神她是看到了的,可是班銘是怎麼讓寧塵變成那副模樣,卻因爲當時跟陳琛交戰正酣,所以並不清楚。
就跟班銘揣測的那樣,舒清留在肉身中的僅是一絲本能意識,僅有自我防禦的能力,並不能對外界展開主動的觀察。
一股說不出什麼感覺卻很好聞的淡淡幽香吸入鼻中,班銘發現自己不禁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年輕真好誒。”舒清似乎是察覺到了班銘身體的變化,笑容裡多出了一絲俏皮,調侃地道。
班銘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可真是丟死人了。
不過舒清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臉色一僵:“不過,你這麼年輕,又怎麼會知道‘魔師龐斑’的?”
班銘目瞪口呆,反倒是很想問舒清一句,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心中不由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難道,舒清竟然是和莊翰、陳琛同一個時代的人?
是了,舒清一身天境上品的修爲通天徹地,就算是和陳琛一樣活了四百多歲也不奇怪!只不過,舒清過分年輕的外表,讓班銘下意識地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清姐,你現在多少歲了?”班銘忍不住問道。
話剛出口,他就捂着額頭一聲慘叫,因爲舒清很用力地彈了他一個大爆慄。
“小弟弟,隨便問女人的年齡,可不是那麼禮貌的事哦!”舒清似笑非笑地嗔道。
班銘只能乾笑,心想舒清要真是四百多歲,那現在認了她當乾姐姐到底是吃虧還是佔便宜了?
舒清倒是並未再追問“魔師龐斑”的事兒,而是輕輕一嘆,目中多出幾分哀傷:“有時候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妹妹,她也跟你差不多俊俏……”
“啊噗——”班銘想要吐血,真不知道舒清這話是褒是貶了,不過看她哀傷的模樣,就難以生出計較之心,忍不住跟着心頭一疼。
舒清又是一嘆,眉目間的哀傷更加深沉:“我倒希望寧塵之前說的是真的,我妹妹並沒有死,可是我知道希望真的很渺茫……最後那一道‘碎星千旋指’,我最想瞄準的其實是寧塵,不過在確定我妹妹生死之前,他還不能死。”
班銘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舒清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所以並未注意到班銘的異常。
而在班銘的精神世界中,鬼叔卻已經叫了起來:“班銘,你不會想那麼做吧?她又跟你非親非故,會夭壽的誒!”
的確是會夭壽!因爲班銘的打算是,用壽元去換推動太極圖,就像找出買兇殺人幕後主使武元超一樣,找出舒清的妹妹在哪裡!
只要,從舒清那兒得到一件她妹妹擁有的隨身器物!
對於班銘來說,沒有做不做得到的問題,只有願不願意做的問題。
可是,正如鬼叔所說,這樣做值得嗎?他和舒清認識也不過兩日,非親非故的……
不!我要做!
班銘的目光忽然堅定了起來,心中有了決定。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用少量的壽元來救一條人命,這樣的買賣難道划不來嗎?
況且!
班銘腦中閃過剛剛舒清目光溫柔地對他說的幾句話……
班銘,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長爲很了不起的男人呢。
對於這句話,班銘其實很有些在意,這大概是處於少年和成年界限之間的特殊年齡層所特有的通病,總想要證明自己已經成爲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而現在,就有了一個可以證明自己是個男人的機會。
至於非親非故什麼的,班銘也說不上爲什麼,雖然才認識舒清不久,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覺得對方是可以相信的人。
“清姐,我其實有辦法能夠確認你妹妹又沒死,甚至如果她沒死的話能夠直接知道她現在在哪。”班銘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當這句話說出來,就意味着不會回頭了,班銘覺得自己身上多出一些責任的同時,也是卸下了一些擔子。
舒清立刻緊張激動起來,雙手緊緊抓住班銘的肩膀:“你說的是真的?有什麼辦法你快說?”
咔嚓——
班銘感覺雙肩劇痛,無語地發現自己的兩條手臂被舒清捏得脫臼了。
天境強者的手勁可不是一般的大。
“啊……”
舒清輕呼一聲,臉頰嫣紅,連忙鬆手,然後手掌輕輕一震,又是骨骼咔嚓聲,脫臼的雙臂接上了,彷彿事不關己地道:“看看你,這身板柔弱的,記得平時要多吃高鈣食品……”
班銘更加無語,卻也發現了舒清這個天境上品超級強者難得的可愛一面。
殊不知舒清也是暗暗驚奇,手臂脫臼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尤其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都會本能地痛呼出聲,可是班銘卻硬是眉頭都沒動一下,這實在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最合理的解釋的是,這種程度的痛苦,對於班銘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通過早前的交談,舒清已經知道班銘剛剛完成高考,纔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從小到大在校園中成長起來的他,怎麼會擁有如此堅韌的神經,這實在是一個謎團!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舒清又懇切地道:“快點說吧,你有什麼辦法?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妹妹,我什麼都答應你!”
“清姐你這話就見外了,我們是乾姐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呃,姐姐,幫你找到她是應該的!”班銘停了停胸膛,然後微微一頓道:“想要找到她其實不難,但是需要一件東西,一件最好是她長期貼身佩戴的東西!”
“嗯?”舒清聞言,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狐疑地看着班銘。
因爲怎麼想,這都她所知的任何一種追蹤行跡的方法靠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