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三人走出“悅和樓”。方遊和秦嶽攙扶着汪偉。一走出大門,三人就看到街對面停放着一輛模樣奢華氣派的馬車,赫然有四匹駿馬拉車。李易看到馬車上的旗幟,只見上面繡着一張張開來的弓箭,“張氏商會嗎?這麼說,剛纔那個熟透的美人兒就是張氏商會的會長了。嘖嘖![張寡婦]果然是豔名不虛傳啊。”
此時張氏母女正在馬車車廂旁邊爭着什麼。張夏花仍然是緊緊的攙扶着習擇。直看的李易又嫉妒又恨。“張寡婦”和張夏花母女兩個站在一塊,一個青澀豆蔻,一個成熟風韻,偏偏兩人的樣貌又有幾分相像,都是容貌上上佳的美人兒,立即就引來了街上行人的注目。
有兩個人相對而行,都被張氏母女花的美色所吸引,忘了看路,“嘭”的撞到了一起,然後彼此對罵了起來。着實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張夫人終於忍受不了人來人往的注目,丟下一句“隨便你吧”,就踏着矮凳鑽進了車廂。原來張夏花是要將習擇放在車廂裡,張夫人不願意,反而讓張夏花就近找一件客棧將習擇丟進去,張夏花自然是不肯,母女兩個這才犟了起來。
見母親終於同意了,張夏花自覺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心裡歡呼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爲了一個男人和母親爭論,這簡直……簡直……意識到這一點,張夏花真恨不得找個地縫裡鑽進去。這時候張夫人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還等什麼?等到吃晚飯不成?”
“哦哦!”張夏花忙扶着習擇——說是扶着,其實就是抱着,習擇本身不重,而擁有秀才戰力的張夏花力氣又豈會小,對付習擇綽綽有餘了——上了車廂。
張家的趕車師傅抽打了一鞭子,“啪”的一聲響,四匹高頭駿馬便動了起來。那趕車師傅的駕車技藝相當的出色,四匹馬十六條腿的步調卻是一摸一樣,車廂穩穩當當的向前平移,看不出一絲震動。
李易等人眼睜睜的看着習擇被張夏花扶上車廂,又看着車屁股消失在街坊盡頭的怪叫。這個時候曹媛等人也從樓上走了下來,也看到了馬車遠去的一幕。其他人從秦嶽那裡聽說習擇竟然和張氏母女共處一個車廂,頓時就羨慕的無以復加——當然主要是男生。
“無聊!”曹媛嘀咕一聲,便向衆人告辭離去。和曹媛一起離開的只有呂琪。她儼然成爲了曹媛的小跟班。
等其他人都散了,汪偉看着包成了榔頭錘一樣的右手,眼中恨意熊熊,“老子絕不會就這麼算了!此仇不報,我汪偉誓不爲人!”張夏花給的金創藥非常神奇,手上的疼痛已經降到了他足以忍受的程度,可是汪偉心中的痛卻不是區區金創藥能夠治好的。
方遊有些悲觀,道:“報仇?你想怎麼報仇?打又打不贏他。總不至於要請家裡人出面吧?”秦嶽道:“我們可以花錢買殺手!”李易道:“買殺手?現在整個揚州城暗地裡都風聲鶴唳,誰敢在這個時候做買賣,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嗎?”
汪偉咬牙切齒道:“那我就拼命變強!總有一天老子要將他踩在腳下。”李易“嗤”笑一聲:“你變強,他難道就不會變強?你難道不知道,教習們私下裡都說他習天擇是武館開館以來的第二號天才嗎?甚至有教習說他有可能被館主收爲親傳弟子。”這些情報都是他花了大價錢和教習打好關係才獲得的。他是一個懂的鑽研的人。
李易真的是相當嫉妒習擇。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從哪個小旮旯裡跑出來的土包子,家世沒自己好,長得沒自己俊,爲人處世又遠不及自己精明圓滑,憑什麼好事都讓他佔了去,老天何其的不公啊。要知道這小子當初報名都是沾了自己的光啊,有沒有!?要不是自己,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報名,有怎麼可能和張夏花,曹媛分在同一寢室?
汪偉頓時就頹喪起來。另外兩個人也是,即是嫉妒又是羨慕。
李易撇了他們一眼,道:“瞧瞧你們那點兒出息,動不動就知道打打殺殺,就不會動點腦子嗎?硬的不行,咱們就不能來軟的嗎?”
聽李易這麼一說,汪偉頓時又恢復了神采,“易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李易“嘿嘿”冷笑一聲,“你們就瞧好吧。就算不能弄死他,也能讓他脫層皮。”
習天擇啊習天擇,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礙了我的眼,擋了我的路!
說起來,李易在武館這一屆的學員中也是拔尖的,只不過“習天擇”的存在卻搶走了那些拔尖人的該有的風光,那一小撮人沒幾個對習擇有好感的。故而,李易完全由搞習擇的動機。再加上曹媛和張夏花,現在再加上一個“張寡婦”,男人天生的嫉妒心讓李易已經將“搞習天擇”升級成了“搞死習天擇”。
這時候有一老一少兩個乞丐湊上來乞討,李易居然很大方的摸出一錠銀子丟給他們,直讓那一老一少跪倒在地,感恩戴德。
方遊忍不住道:“易哥,你幹什麼便宜那兩個低賤的乞丐?”
“你懂個屁。我這叫日行一善。”李易看着一老一少兩個乞丐,幽幽嘆道,“人生起伏,誰敢說自己就沒有倒黴的時候。日行一善,未必將來就沒有回報的時候。反正我又不缺那十兩銀子,給就給了。走吧,先帶汪偉去醫館裡看看傷。要是沒什麼大礙,咱們就去十八里衚衕,易哥請你們嗨翻天。”
“嗨翻天?”
“沒見識了吧?”李易嘲笑道,“就是爽個夠的意思。邦聯那邊人都喜歡這麼說。”
秦嶽頓時起了興趣,道:“易哥對邦聯瞭解?我聽說那邊的人在城市裡都不騎馬不走路,有在天上跑的鐵盒子,是不是?”
李易得意起來:“那叫[空中地鐵],不管多遠的距離,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到。哪像我們這邊,騎馬從東城門到西城門都得跑十天半個月。”
李易經常偷偷的用他老子的智能電腦,翻牆到邦聯的網絡,因此眼界可比方遊他們開闊多了。
於是四人就僱了輛馬車,一邊聊一邊往醫館而去。
……
張氏商會會長的專屬“座駕”當中。
張夫人忍着車廂裡的酒氣,看着張夏花道:“說吧,他是誰。”
張夏花惴惴不安的縮坐在柔軟的坐墊上,目光閃躲,道:“他……他是我的舍友,然後……然後……”
張夫人是知道藏鋒武館實行男女公寢,對此她也沒有辦法,只是得知自己女兒竟然真的和一個男人分在一個寢室,她心裡還是非常的不舒服,“吞吞吐吐做什麼?說句話都說不清嗎?我看他不僅僅是你的舍友這麼簡單吧?”
張夏花忙道:“孃親你誤會了,習天擇他是個正人君子,我和他沒什麼的……”張夫人道:“那你還想和他有什麼?”張夏花聽了,臉頰直紅到耳朵尖兒,膝蓋併攏在一起,兩手夾在大腿縫隙間搓着。
張夫人看了一眼靠在車廂壁上的習擇,雖然醉酒了但是卻很安靜,靜靜地靠在那裡,第一眼看過去樣貌只能算一般,勉強算得上是清秀,整體看起來很乾淨,至少不會讓人覺得反感。自己的女兒自己瞭解,外柔內剛,不會輕易的對誰有好感,尤其是異性。既然她對這個習天擇這麼上心,他想必是有什麼打動了自己女兒。
大漢帝國大力鼓勵生育,到了張夏花這一代風氣已經非常開放,男女十三四歲就破身是常有的事情。張夏花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已經算是老姑娘了,只是因爲有張夫人嚴加管教着,加上張夏花自己的看不上尋常男子,才至今保留完璧之身。
張夫人暗歎一聲“女大留不住啊”,“你和孃親說一說這個習天擇吧。從你們相識到現在,都和我說一遍。不許隱瞞。”張夏花只得乖乖的說來,這第一件莫過於考試的時候一拳將教官擊退一步……
張夫人聽着,也聽到最後她的眉頭就皺的越緊,直讓張夏花心中緊張不已。她對習擇,的確是有那麼點朦朦朧朧,欲語還羞的意思。當然僅僅是有好感,有那麼一點點苗頭,連喜歡都談不上。若是張夫人明確反對,那麼這點苗頭也會被掐滅。畢竟在張夏花心目中,孃親纔是最重要的。
直到說到剛纔習擇拒酒,張夏花才停了下來,“……就是這些了。”
張夫人道:“嗯,倒是個……有趣的孩子。”只是她可是江湖老油子,僅僅是聽張夏花的描述,她就隱隱感覺這個習天擇進入藏鋒武館別有所圖。
“你知道他是那裡人嗎?”
“好像是來自揚州城外一個小村子。”
“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父母,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習擇當然不至於給自己編一個“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的身世,那不是在詛咒父母親人死嘛。這打死習擇他都不幹。
張夫人點點頭,“行了,就帶他到家裡住一個晚上吧。”
張夏花立即道:“謝謝孃親。”張夫人道:“臭丫頭,爲娘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嗎?”張夏花這才蹭過去,抱着張夫人的胳膊,“女兒就知道孃親最好了。”
“貧嘴!”
“對了孃親,你怎麼會在[悅和樓]呢?”
“……一點點生意上的小事,沒什麼要緊。”
“嗷!孃親你等着,等我完成了武館的學業,就回去幫您打理家裡的生意。女兒不想您太累了。”
“爲娘還沒到老的不能動,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武館裡習武修行。以後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就不要回家,實在是想家了,就寫信送回府,孃親自過去接你。”
張夏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還是乖巧的應下了,不想張夫人道:“動不動就回家,小心那小子給別人搶去了。”
張夏花大羞:“娘~親~”偷偷瞥了習擇一眼,心道還好他醉過去了。
不過現在看過去,他還真是很安靜,看起來也很柔弱,要不是親眼見識,誰能想到他那看起來並不雄健的身軀裡,蘊含着那麼強大的力量?
這個時候,車內的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和這輛馬車交錯而過,唯獨那臉上帶着的柔和微笑意味不明……大概之後熟悉這個微笑的人才會發自內心的膽寒。
彷彿來自撒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