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習父開口勸習擇退伍,習母少有的聲援習父。
爲何?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次又一次的出事,都搞得他們心驚膽戰的,按照父母的意思,咱寧願不要這京華城戶口,不要這房子,也不要兒子犯險,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
習擇不得不好好的寬慰父母,好說歹說把他們說沉默了。習父習母也是無奈,兒子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們就算再如何不情願,兒子決意繼續參軍服役,他們也只能作罷。
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習母去開門,卻發現是隔壁鄰居,廖仙音以及她女兒小囡囡。
看着廖仙音雙眼通紅通紅的模樣,習母那個揪心啊,趕緊把她們請進屋子。
廖仙音是特意帶着囡囡來感謝習擇的救命之恩。
說着說着,廖仙音就又哭了起來。小囡囡直在一旁說“媽媽不哭”。這一下子搞得習母的眼睛也跟着紅了。
來這麼一出,弄得習擇和習父兩個男人束手無策,那場面實在是……
習擇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安撫了廖仙音,還有自己那眼看着就要跟着掉眼淚的老媽。
最後老媽看廖仙音母女還沒有吃飯,硬是把她們兩個留下吃晚飯。
廖仙音拗不過,只得留下,卻執拗的跑到廚房去給習母打下手,最後用她的廚藝把習母給征服了。
最後兩家人就圍着一張餐桌,其樂融融的吃起飯來。
小囡囡就坐在習擇的左手邊,時不時歪着腦袋的看一下習擇,大大亮亮的眼睛簡直要把人萌化了。
習擇還是有帶小孩的經驗。大哥家裡那兩個熊孩子他都能搞定,小囡囡也屬於活潑開朗類型的,一大一小兩個人當然是有說有笑。
尤其逗樂的是,習擇一會兒給小囡囡夾菜,小囡囡一會兒又給習擇夾菜。
看到這樣溫馨的一幕,就連廖仙音陰鬱的臉上也露出的微笑,光彩照人。習擇晃了一眼,差點看愣了,連帶着吃飯都覺得香了許多。
秀色可餐?
尤其這個“秀色”還有一手好廚藝。
雖然廖仙音不是他喜歡的型兒,不過卻不礙他對美麗的欣賞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飯後,習擇“護送”兩母女回家,其實兩家的門相隔還不到兩米。
廖仙音遲疑一下,就邀請習擇進屋裡坐坐。習擇當然不會當真,那不過是禮貌性的邀請,便婉言相拒。
這時候小囡囡開口道:“蘇蘇,剛出拉勾說好,你要帶我去迪斯尼遊樂場玩啊。”
習擇道:“蘇蘇當然記得啦,忘記的是小狗,蘇蘇下次回來就帶囡囡去遊樂場哈。”
小囡囡摟着廖仙音的脖子:“一定要回來哦。不許學爸爸。”
廖仙音神色一黯,正要開口,習擇就已經道:“蘇蘇一定會回來。我們再來拉勾。”
於是一大一小又拉了勾。
廖仙音用口型說了兩個字:“謝謝。”
習擇微微點頭,就和小囡囡擺擺手,自己回屋了。
……
夜。
十點。
“……白馬王子終於打敗了惡妖婆,和白雪公主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永遠開心幸福。”廖仙音給囡囡講着睡前故事:“好了,講完了。囡囡,十點了,要睡覺了。今晚媽媽陪你睡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長大了。老師說長大的孩子要自己碎。媽媽晚安!”
“寶貝晚安。”
一身居家睡衣的廖仙音親了親心肝寶兒,關了燈走出了小房間。
小女孩探出小腦袋,然後就爬出被窩,開着小手電,拿出藏在一堆毛絨娃娃裡的小畫板,然後又做賊一樣鑽進了被窩,一手抓着小手電,一手拿着蠟筆,就在小畫板上塗塗畫畫起來。
“嘻嘻,嘻嘻!咯咯咯!”
花瓣上,赫然畫着一個歪歪扭扭,相當抽象的人,被五顏六色的蠟筆線條包裹着。
“……踩着五顏六色的雲朵的王子,把囡囡公主從壞蛋的手裡救了出來,然後一起去迪斯尼玩兒,永遠開心幸福……嘻嘻!”
……
假期結束的前一天,習擇以及寒雪戰隊的其他人一起到京華城慰靈園,祭拜犧牲的戰友,以及親人。
不只是葉寒,兔子,小四,還有韓梅的父親,方少雲的父母,邱鑫的二叔與三叔,趙乾坤的哥哥,楚辭的姐姐……
尉靈園一眼望不到頭的墓碑,訴說着人類在盤古星域這片土地生存所曾經付出的代價,祭奠着那些爲了人類能夠在這片土地繁衍生息而犧牲的人們。
習擇第一次來。
但是他真心覺得,以後如果不必要,他真的不想來。
這片地方,太沉重,太壓抑了。
習擇一直以爲,只有看到盤古星域那龐大高聳的山脈,數千米高的參天巨木,以及人類生產出來的億級宇宙飛船的時候,他纔會覺得自己很渺小。可是他沒有想到,看着眼前一個個低矮的墓碑,他的心底也會涌出一股渺小感,甚至是卑微感。
不只有習擇他們來悼念逝者。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癲,有人狂……習擇甚至看到一個男的穿着花花綠綠的裙子,濃妝豔抹,頭上還戴着花,跪在一個墓碑前叫一邊哭一邊罵:“姓孫的,老子草你祖宗,我是你孫子行了吧?你現在舒服了,往棺材裡一躺屁事沒有,老子還得穿這一身來祭拜你,剛纔路上老子差點被警察送進精神病院,我TM腦子抽了我,早知道老子就把你一腳踹開,老子躺裡面,你穿這一身來祭拜老子!”
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根據邱鑫的說法,他從退役以來,每天都要來慰靈園給戰友上香。365天每天從不間斷。換言之,一年365天,每天都是他一位戰友的祭日。
“我爸說:慰靈園是死人的家,活人不該來。”邱鑫難得的不嬉皮笑臉,“直到來了之後我才知道爲什麼活人不該來。所以我每年只來一次。”
習擇漠然。
不過讓習擇驚訝的是,他竟然又遇到了喬森!
爲什麼習擇明明不記得喬森長什麼樣子,卻又一眼認出他來呢?
因爲喬森的微笑。
這樣柔和,陽光的微笑,在陰氣森森的慰靈園,其實真的很扎眼。但是他就這樣站在一個墓碑前,就那樣的笑着。
喬森笑道:“真巧。又見面了。”然後他衝韓梅點了點頭,顯然是相識。
也是,名義上韓梅是喬森的哥哥,喬鈞的未婚妻,喬森和韓梅相識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韓梅淡淡的“嗯”了一聲,明顯的很疏離。
習擇問道:“你也來祭拜故人?”習擇看向那個墓碑,卻見上面沒有逝者的名字,也沒有冥相,只有兩行字。
“一個可愛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習擇愕然,心想這算是墓誌銘嗎?
喬森笑道:“是啊,故人。先是見了已經死了的故人。現在又見到了活着的故人。韓小姐,你竟然把我拉黑。這可真叫人傷心。看來我做人還真是失敗啊。”
趙乾坤看了看韓梅,會意的說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明天老地方見。”
其餘人也聽出了喬森找韓梅有事,紛紛告辭。
習擇當然想留下來,可最終還是道:“韓姐,我在慰靈園門口等你。”
韓梅點點頭,“我馬上就來。”
看着習擇離去的背影,喬森道:“看來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真是可喜可賀。”
韓梅冷淡的說道:“咱們之間就不需要多說廢話了。找我有什麼事情直說吧。”
喬森笑着嘆息一聲,道:“讓美麗的女人對我如此冷淡,實在是讓我感到慚愧啊。哎,不說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喬家已經同意退貨……哦,退婚。你看,我還是很守信的。一想到我竟然被你拉黑,我這心裡就不是滋味。”
韓梅神色微動:“真的?”
喬森笑道:“我大伯死翹翹了。就在上次的行動中。爺爺沒了念想,基本上就把家庭事務交給我爸了。你知道,我爸那個人,向來都是從善如流的。哦,我大伯是喬昊,他還有一個外號,喬不死。”
“喬不死是你大伯?”
喬森笑道:“是啊。我家的傳統,誰犯了事就丟的遠遠的,死活不論。不說這個了,都是些沒趣的傢伙。咱們來說個有趣的事兒吧?”
“抱歉,如果是關於習擇的,你免開尊口。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喬森道:“NONONO,和習擇沒關係。有我師父罩着他,這一年裡誰敢動他?我說的是,有關韓家的復興大計!你看,我給你提供情報,讓你調查補給船失蹤,最後你失敗了,我還是按照約定幫你解除婚約。我還是很講信用對不對?”
“你是不是和那些人勾結?”
“被懷疑了。真傷心啊。”喬森仍然笑着嘆息,“對着這滿園的先靈發誓,我和那件事沒關係!你信嗎?”
“……”
喬森道:“我有一個遊戲,哦,一個計劃。你可以保留對計劃的懷疑。但是我向你保證,按照我說的做,你一定可以復興韓家!”
韓梅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道:“你說。我聽。”
……
第二天,習擇在4號軍港的休息區見到了韓姐,以及其它戰友。除了楊雪還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寒雪戰隊所有人都齊了。
習擇心情很好,因爲他已經知道韓梅和喬鈞的婚約解除了,韓梅昨天親口告訴他的。
似乎喬森在裡頭髮揮了作用。不管他是敵是友,但至少在這件事上,習擇要感謝他。
時間一到,寒雪戰隊的衆人就坐上了前往S-413區998兵港的飛船。
種族戰爭,還在持續。
習擇再一次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