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正是初春的季節,自治區在經過一系列的政,與三月十六日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自治區公警司司長被撤除職務,暫時交由臨時成立的獨立調查委員會監押,不日將由獨立調查委員會爲主體,成立臨時特別法庭,審理華忠司長瀆職貪污等一系列的重大案件。
這個消息就如一枚重磅炸彈,不僅在自治區掀起軒然大波,也在全國各省引起紛紛的議論。在自治區政治波瀾之初,許多人曾猜測這可能是華飛謀取進一步集權的行動,誰能想到,身爲華飛嫡系的嫡系,竟然突然之間就被爆出如此驚天新聞。要知道,那可是華司令的大哥啊!
獨立調查委員會沒有軍部的人蔘與,但參謀部的部分人被華飛命令加入間。華飛親自擔任組長,李越爲副組長。除了原來的一干主力人員外,還有四個新面孔也在獨立委員會之內,而且這四人的職務大都還不值一提。席元離是主席辦公室秘書長,勉強有些資格。而謝川,章風,常丹這三人,在之前根本明不經傳,其中章風和常丹更是民黨的小卒,怎麼也被華飛招進獨立調查委員會?
外界議論紛紛,而對自治區政局稍微熟悉的人就會發現,這次獨立調查委員會的人大都與自治政府沒有多少牽連,至於最後那四人,即使是在公員招聘考試中獲得第一名的席元離,也沒有得到重用,幾人隱隱被排斥在整個官場之外。
沒有人知道調查的結果如何,也沒有人知道華飛爲何要如此做?從報紙上那可憐的消息上可以慢慢得知,在華忠司令被撤職監禁之後,又陸續有多大十幾名自治政府的高官被傳訊,然而就被臨時監禁。這十幾人中,既有華飛的復興黨嫡系,也有其他各黨派地要員。
華宅,書房內,除了華飛外,只有他的二位兄長。整日忙於華飛名下實業的二哥華信,和一直負責軍情機要局的三哥華巖。看着這兩位並不覺得多麼熟悉地兄長,華飛心中百般滋味,難以出口。若論情感,他和幾位兄長的感情甚至不如那些整日聚在一起的參謀部成員親密。但這三位兄長可謂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產,不提他非常放心的三哥,就連父親臨終前也告訴他,華三是值得信賴的。就說他見面最少的二哥華信,一直默默負責經營着華家的事業,讓華飛省去許多煩惱。可以說華飛如今名下實業地壯大,與華信的辛勞是密不可分的。
“小……小弟,二哥……二哥從未求你什麼。我知道,知道大哥他……他一時糊塗。看在……看在父親大人的份上,小弟你就放過大哥一回吧!”因爲一直操勞商業,華信的身體在幾個兄弟中是最瘦弱的。
此刻風寒感冒還未痊癒,正小聲地咳嗽着。
幾人自小成爲孤兒,是華復遠收養並培育了他們。華復遠不僅有養育他們之恩,更有臨終囑託之請。幾人一直追隨華飛東奔西走,雖然這個最小地弟弟一度讓他們非常迷惑,但畢竟他們走到了今天。
自小一起長大,雖然如今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但論感情,還是無法抹去的。華信出口求情,倒在華飛的意料之中。華巖一貫話少,但從他的眼神中,華飛還是讀懂了那種懇求。
“我本來是準備放過大哥地。”華飛嘆了口氣道。“雖然他做錯了。而且錯地很嚴重。但是罪不至死。我可以念在親情和他地功勞上。饒過他。是地。我是這樣想地。可是……可是你們看看。大哥他都做了什麼?他……他還是曾經我們那憨厚忠實地大哥嗎?他變了。變地我都不認識了!”
華信和華巖都看過華飛桌子上地最新調查報告。根據李越地最新調查。華忠可能和一起命案有牽連。根據一系列地情報彙總。自治區內曾發生一起神秘地女子死亡案件。女子乃至一名地方紳商家地女兒。在一次出遊後神秘失蹤。家人報案後。公警司也一直沒有查出相關線索。可是就在那名女子失蹤地第七天。她地屍體整整齊齊地躺在棺木內。而棺材則放在她家地門前。
這起古怪地命案早已過去半年時間。案情一直毫無頭緒。本以爲就此會永遠成爲謎案。可誰想李越在這次調查中。意外發現許多奇怪地疑點。細一調查下去。竟然詭異地發現這起案件可能牽扯到華忠。
雖然目前還沒有確切證據。但根據已有地線索。恐怕華忠怎麼也脫不了嫌。如果這真地是華大做地。那可就是命案了。身負命案。華飛又如何能視而不見?
“四弟。大哥他已經三十多歲了。至今還未成婚!我想大哥他不是那種人。這可能完全是個意外!”華信眼中滿是沉痛。可能他早就知道一些情況。所以開口就提到華忠地苦衷。“四弟。算二哥求你了。如今在自治區內。你如果不發話。誰敢動我們兄弟一根毫毛?大哥固然錯了。這我清楚。求四弟不要再查下去了。到此爲止吧!”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情況?”華飛地聲音突然冰冷。聽地華信也不禁一顫。
華信身體輕微抖動着,似乎心中在做着掙扎,良久才低着頭,小聲道,“大哥他曾經酒後對我說過一二,他……他本想娶那位女子的。可是她家父母不同意,大哥一怒之下……就……。大哥根本不想傷害她,一次酒醉,本想與她談話,可誰知……誰知那女子極爲貞烈,竟然……竟然用燭臺刺大哥。糾纏之中,大哥本就手重,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想把……把生米做成熟飯。可是……可是那女子竟然……竟然自殺!”
聽着華信斷斷續續的講述,華飛完全被驚住了。雖然事實比之前想象的要好,但這還是讓華飛感到極爲痛心。就連華巖也開口了,請求華飛可以放過大哥一馬。
華飛感覺自己的
撕扯,如果他爲大哥袒護,以他的權利,完全可以做,而且還不會讓太多的人知道。但對於華飛心中地信念,這麼做的話,無疑就是一個顛覆和摧毀。李越曾對華飛說過,政治就是利益的交換過程。華飛並不牴觸這種觀點,但正是因爲這種利益,他纔不得不違背心中的情感,需要嚴肅處理華忠。
這種利益,不是那種眼前狹隘地利益,而是和自治區乃至整個國家復興的重大利益。而這種利益,和華飛本身的權利最終利益,是相一致的。
如果袒護大哥,放過他這一回。以他目前的能量,固然可以做到絕對的隱秘。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華飛可以隱瞞民衆,隱瞞受害女子的家人,卻瞞不過政府內部的一些人,也瞞不過殘餘調查地人,瞞不過復興黨內部的許許多多的人。
一個極端惡劣的開頭,就會誕生。貪污,瀆職,甚至害人性命的主犯,只因爲和華飛的關係,只因爲一些所謂地功勞,就可以逍遙法外,安然無恙。
那麼,多少人就可以以此爲資本,放縱對自己的約束?多少本來懷揣理想的青年復興黨人,就對對他華飛徹底失望。
華飛對於威望並不在意,但是如果人心冷了,他如何凝聚一幫人,去建設自治區,去開創一個新的中華?
“二哥,三哥,你們認爲,我們爲何會走到今天?我們站在今天的位置上,難道就穩如泰山嗎?如果我們都像大哥那般作爲,如果當初追隨我們的弟兄們都可以依仗他們地功勞,獲得超脫於法律之外的特權,那麼我們會給人民一種怎麼樣的印象,那麼我們將會把整個國家,帶向何方?”
“二哥,你經營着我們華家大部分的產業,我不斷地告訴你,不要使用我們的地位和部分特權,謀取更大地經濟利益。我們發展實業的根本目地,是爲了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壯大,而不是爲了積聚更多地資本。我想問你,就我們現在擁有的財產,可以供我們乃至我們地子孫,使用多少年?”
“那麼,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你們想過沒有?當初我們抵押典當華家的資產,前去上海的時候,誰會知道前途未來究竟在哪裡?但我無所畏懼,因爲我心中有個信念,即使失敗了,我也無怨無悔!爲了我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即使讓我粉身碎骨,我也絕不後悔。這不僅是我的理想,更是支撐我走到今天的信仰!”
“我有這個信仰,我需要你們也可以理解我的信仰,我需要一大批懷着同樣信仰的同志們,與我共同努力,一起共建這個信仰。如今,我固然可以因爲念及親情,而包庇大哥。但我卻會因此,失去一大批的追隨者,我卻會失去我們努力走到今天,所取得的一切。失去那些信任我們,擁護我們的百姓。我變得一無所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努力構建的信仰,就會因此崩塌!”
華飛的聲音在書房內久久迴盪,華信雖然還不能理解華飛所謂的信仰,但他卻感覺到華飛的決心,一種似乎無法挽回的決心。
“四弟,看在逝去的父親情面上,可否……可否饒……饒大哥……一死!”華信還在做着最後的努力,因爲根據自治區現有的法律,以華大的罪責,可能難逃死刑。
華飛沉默着,令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更多的不是在情感上的抉擇,而是開始考慮,究竟是留華忠的性命更好一點,還是依法嚴格履行規定。
“四弟,無論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大哥。我知道你的難處,不過可以的話……還是……還是別讓我們兄弟陰陽相隔!”
三哥華巖極爲寡言,但是在今天,他竟然也破天荒地說出了極爲艱難的懇求。整個書房內,西洋座鐘的滴答聲一聲一聲,催人心絃。
良久,華飛靠在椅子上,緩緩道,“他也是我的大哥,我也不願他……不願他和我們分離!”
1915年年初自治區最大的政治新聞,可能就屬公警司司長華忠被捕並被臨時特別法庭審判的事情了。臨時特別法庭在自治區的法律框架內,嚴格說起來尚有許多不合理之初。但即使是負責制定的宋教仁等人,也不知報以何種目地,紛紛予以沉默。即使有些革命黨人公言反對,那點反對聲也絲毫不成氣候。
相關審判的細節對於外界毫不避諱,媒體記者不僅允許進入法庭審判現場,各種報道更是毫不禁止。華忠在法庭上,對他的罪行供認不諱,辯護律師雖然爲他極力開脫,但華忠似乎十分疲倦,在關鍵問題上主動認罪,請求臨時法庭給予治罪。
臨時法庭採取類似於西方的陪審員模式,不同地是此次法庭的陪審員都是獨立調查委員會的成員,而且陪審員沒有判決權。案件審理的過程異常順利,華忠不僅供出了他在職期間的一系列罪責,還交出了他收受的總額達一百萬新幣的賄賂。
案件披露後,不僅沒有在民間引起巨大震動,反而引起了無限的困惑和疑問。許多百姓和市民碰見一起,彼此會奇怪地互問,華司令到底想要做什麼,是不是與他大哥有矛盾啊?難道僅僅是因爲一百萬的金錢,而就把他親大哥撤職?乃至關押入獄?這……這也太大義滅親了吧!
案件審理地報告經過整理後,送達華飛手上,華飛親筆簽署判決書,撤銷華忠所有的公職,並因瀆職罪,受賄罪,過失傷人致死罪等多罪共罰,且身爲公警身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處華忠死刑。念其往日功績和在審判過程中認罪坦誠,且符合相關減輕刑罰的規定,改判死刑爲無期徒刑,即日生效。
在判決書下達之前,包括聯合內閣政府內乃至復興黨內部的許多人都猜測,司令這個舉動的用意雖然難以猜測,但
剛舉起,落下的力度一定輕微。更多地可能是一種意義,表達着司令難以琢磨的信息。但當華忠的死刑判決下達後,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錯愕,第二反應完全就似傻子一般。死刑判決?怎麼可能?司令是不是因爲一場病,病糊塗了?要知道,那可是司令的大哥啊!
雖然最後死刑判決改爲無期徒刑,但這樣地判決處罰,也算是自治區成立以來,對高級官員最嚴重的一次處罰了。無數的自治區官員紛紛警醒,雖然他們大多數人對華飛的用意還不是非常清楚,但對於相關法律和章程的畏懼度,顯然不再似往日那般漠視了。
在華忠地判決書下達的第二天,華飛一身便裝,親自帶領華信華巖兩兄弟,來到當初那名因爲華巖而死地女子家中,向他們家人請罪。
這戶人家在地方上算是有點資財,但遠遠不能算得上權貴。女兒神秘死亡後,他們也曾獲悉可能與公警司的司長有着千絲萬縷地干係。但公警司是何等部門?華忠又是何人?即使他們心中再不平,又能如何改變這起毫無證據的神秘死亡案?
所以在關於他家女兒地案件突然出現在報紙上,他們家的震驚,絲毫不亞於外面任何人。尤其當案件的細節被逐步披露出來,那名女子的母親,更是整日哭成淚人。當案件判決下達後,原本還因女子之死而憤恨萬分的那戶人家,更是除了哭聲外只有嘆氣。在當初拒絕華巖的提親後,他們家就曾後怕不已。所以即使後來報紙披露了相關的細節,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哪有能量去與自治區威望和權力無人能及的華家對薄公堂嘛!
如今,華飛更是率領華家的幾兄弟,親自上門請罪。
這種行爲,就算是惺惺作假,也足以讓人再也生不起半分仇恨了。
隨着華忠案件的最終裁決,其他十幾個案件在審判過程中,又牽連出諸多案件。1915年的春天,氣溫雖然怡人,但對於自治區的官場來說,卻正經歷着完完全全不同的嚴寒。而那些普通的市民們,也飛速地感覺到,整個自治區的氣質,尤其是那些當官的氣質們,似乎正在悄然發生着變化。
配合此次官場清肅行動,關於信仰,關於變革的話題在報紙上熱烈的討論起來。五月,華飛以自治區副主席的身份,通過內閣決議,頒佈了三條法案。
一是,所有獲得榮譽公民勳章,優異服務勳章,神聖戰爭勳章等勳章的百姓和軍人,都可以依照規定,向內閣政府直接專信議事,監督一切政府行事和檢舉不法的行爲。
這項規定,等於頃刻間就在民間設立了多位監察御史,不僅對了一種監督的方法和手段,也增加勳章的意義和珍貴性。只是這些獲得勳章的人,沒有任何的其他特殊權利,更無法干涉地方政治,他們具有的只是一種間接的監察權。
二是,擴大報紙媒體的輿論監督作用,擴大記者的採訪權和法律保障,擴大輿論監督的作用。不過爲了規範這種輿論監督權力和防止輿論監督權的濫用,軍部暫時對公衆報紙不開放輿論監督。
三,成立變革規劃辦公室,把參謀部的部分參謀轉入這個辦公室,另一部分參謀轉入司令部,取消參謀部這個獨立的類似於華飛幕僚性質的獨立機構。司令部下設參謀處,司令部與變革規劃辦公室的職能區分開來。軍人不可干涉政治,但變革規劃辦公室在華飛的主持下,對軍隊有着領導調動權。
另外,變革規劃辦公室還具有獨立的人事任免權,獨立於現有廉政監察司之外的第二個政府監察調查權,擁有可不經議會批准的一定數額的財政使用權。
這個變革規劃辦公室在成立之初,並未引起人們的普遍注意,這些辦公誰所具有的職能權利,當然也沒有獲得議會投票,得到法理上的承認。但他在事實上,卻在日後的發展過程中,逐漸成爲凌駕於內閣政府之上的獨立權利機構。等到其他各黨察覺並提出抗議時,時間顯然已晚。
可以說,這個辦公室,除了沒有立法權外,聯合政府具有的一切權利,他都逐漸具備。而立法權,議會在復興黨的絕對多數控制下,想要通過什麼法案,也是輕而易舉的。只是不知何因,雖然這個辦公室逐漸成爲事實上的第一權利機構,但華飛卻始終沒有解散聯合政府,也沒有解散議會。包括教育司,工業發展司,交通司,農林水利司等等部門,表面上還是在聯合政府的直接管轄下。
部分激進的各黨派青年,以相對暴力的形式反對變革規劃辦公室的事實上攝權行爲,認爲這是效仿袁世凱,走上獨裁帝制的第一步。但這些暴力抗議的青年們,都毫不留情地以擾亂政治罪行被驅逐出境,並未加以治罪。
此事件過後,又有部分各黨派成員退出議會,離開自治區,以示他們對華飛的不滿。不過包括民黨在內的主要領導人,還是報以沉默地留了下來。如果華飛僅僅是爲了個人的權利,他有許多辦法可以做到,並且簡單而迅速。大可不必鬧出這些波瀾,甚至把他大哥差點送上刑場吧。
不管外界如何猜測,不管此事在百姓中逐漸流傳出多少版本。而在後來歷史上具有舉足輕重意義的,人稱第一辦公室的變革規劃辦公室雛形,在這個大時代的潮流中,意外催生。
就在華飛因爲內部吏治而費盡心神的時候,早就趕至自治區的德皇威廉二世特使,卻等候求見華飛多時了。同樣的,英法等國的特別代表,也多次求見華飛而不可得。如果不是報紙上相繼報道出那些新聞,他們還都誤以爲華飛這是故意避而不見呢。
:這幾天過渡情節,終於還是準備走向獨裁模式,難受,應該結束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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