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怎麼回事?難道自己還沒有被炸死?咦?這是什麼氣味?泥土的氣味?怎麼可能!在現代化的城市聖弗朗西斯科,怎麼可能有如此濃郁沉香的泥土氣味。而且這氣味,還是如此的令人陶醉,心曠神怡。
“狗彪,你聽着,鷹洋全部在這,兩千塊,你快放了我兒子,切莫再行粗魯!”
“嘿嘿,兩千塊嗎?大爺我突然覺得要價低了,不行。二千塊絕對不行,再加三千,湊齊五千鷹洋,來贖你兒子吧!”
“狗彪!”一個聲音蒼老地怒吼道,“你別過分,盜亦有道,整個巢湖的匪幫,沒你這樣做票的!”
華生睜開眼睛,只見一名四十多歲的大漢蹲在他身前,手拿一支……咦?毛瑟96手槍?古董啊!真的假的?
華生有些迷糊了,朝大漢的身後看去,瞬時又傻了。這……古董槍支博覽會啊!二支毛瑟1898步槍,三支88式毛瑟步槍,五支國產快利步槍。除此之外,還有七八支認不出型號的老式步槍,其中竟然還有前裝線膛槍的遠古存在。
再往右邊對峙方看去,槍支更加駁雜。除了毛瑟快利等步槍外,還有曼利夏,勃朗寧1903式等經典名槍。從人數上看,二方不相上下。
看來我似乎被綁架了!回過神來的華生迅速明白了他的處境,來不及深究古董槍支問題。迅速觀察起周圍的地形,思考脫身之計。
“聽着,老傢伙!”大漢一腳重重踢來,疼的華生差點叫喊出聲。隨後一支冰冷的槍口抵上他的腦門。
“限你一個時辰,再不拿來三千鷹洋,就別怪老子的槍子,打穿你兒子的腦殼,唉吆……!”大漢揮舞着雙手大喝,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就覺手腕一麻,手中的槍情不自禁地鬆開。隨後只聞嘭的一聲,大漢最後的眼神,充滿驚訝地看着華生拿着他的槍,飛快地滾進一旁的水溝。
不可能,是誰開的槍?爲什麼我的槍跑那小子手中去了?
然而已經沒有人能告訴他了。隨着這聲槍聲地點響。二方噼噼啪啪地胡亂對射起來。華生奪得毛瑟96後。一個翻身滾向四米多遠地水溝去。可身體似乎極不協調。讓他地動作極度滯澀。速度慢上不止幾倍。
按住左臂上地槍傷。華生微喘口氣。反身擡槍就打。
啪!啪!啪!
一槍一個。彈無虛發。雖然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如此近地距離。對方又是站着。毫不做掩護姿態。再打不中。豈不愧對那麼多年地射擊訓練?
土匪們眨眼間失去頭子。又被華生三槍秒殺三人。立時駭得紛紛潰散。四處逃奔。華生本待追上去。可槍卻僅有三發子彈。而且現在情況詭異。於是立即收身警惕地盯向另一方隊伍。
“老爺。老爺你怎麼了?”只見那支隊伍突然一陣騷亂。有人大聲地痛哭起來。
一名四五十多歲,留着山羊鬍須,身着馬褂的小老頭連哭帶奔地跑來,邊跑邊喊道,“少爺,少爺你沒事吧?你快出來啊,老爺……老爺他中了槍傷!”
少爺?是我嗎?聯想到剛纔綁架人質贖票經過,華生一時呆住了。我怎麼變成了少爺,而且……而且這是哪裡?什麼年代?
渾渾噩噩地跟着隊伍趕回家去,他們口中的老爺,也就是他的爸爸,似乎受傷不輕,一直昏迷。走進一座古典徽式大宅院,見老爺受傷,院內所有人都哭哭啼啼地忙碌起來。
進入宅院,華生突然直奔井旁,打起一桶水,就盯着水桶發呆,然後摸摸臉,捏捏鼻子。最後更是脫下衣服左看右看,猶如着了瘋魔一般。
難道……我……穿越了?
華家老爺最終還是因爲傷勢過重,不治身亡。華生在渾渾噩噩送走他這具身體的爸爸後,縮回屋內,翻看着厚厚的一疊舊報紙。
穿越,果然是穿越了!饒是華生意志再堅如磐石,也不禁有些恍惚茫然了。不過出於習慣性地,藉助報紙的信息和劉管家的絮叨,他還是迅速大致瞭解了這個時空的簡略背景。
現在是公元1909年6月,也就是清宣統元年,真正的清朝末年,這裡是安徽廬州府三河鎮附近的九田村。穿越的這戶人家也姓華,是個擁有幾百畝良田的大地主。
華家原本只是個富農,因爲與清末宰輔李鴻章沾上點親戚關係,華家家主華復遠又曾入淮軍征戰十多年,頗積下不少家產。甲午戰爭後,對國朝心灰意冷。華復遠回老家用積蓄置買田產,興辦工廠,以致留有今天不小的家業。
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姓華名飛,字子守,乃是華家家主華復遠唯一的寶貝兒子。三年前被送往上海南洋公學就讀,這次放假回家,不曾想在巢湖上被船匪劫持,索要贖銀。
1909年啊,風雲變幻時代的序幕啊!沒曾想到自己不但圓了回到祖國的夢想,還是回到這樣一個深重苦難的年代。前世華生的祖輩正是在這個時期遠涉重洋,吃盡千辛萬苦,紮根海外。當年的華工赴洋求生過程中,有着多少的辛勞和血淚,身爲華工後代的華生,對此有着難以磨滅的印記。
一定要做些什麼,不論是爲了我心目中苦難的祖國,還是爲了那千千萬萬華工先輩們不再背井離鄉,流盡無數不足爲外人所知的血淚。
於是很快,整個華家的人就看見因老爺去世而‘萎靡不振’的少爺天剛亮就爬起來,沒命地跑向鎮上,然後又跑回來,直到跑的滿頭大汗,筋疲力盡爲止。然後又趴在地上用手上下撐着起落,最後更像青蛙一般古怪地蹦來蹦去。
最讓一百多家丁感興趣的是少爺的射擊,真不知他在學堂裡跟誰學的這個。拿起一支步槍,那麼遠的距離,槍槍命中巴掌大的瓦片。
這簡直就是神射手,百步穿楊啊!由於華復遠曾在淮軍征戰多年,所以對於家丁們的訓練,有些軍事化的痕跡。但饒是如此,他們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射擊技術,可以與少爺相提並論。
不愧是老爺的兒子啊,老爺當年是淮軍中的一名猛將,這少爺,也沒墜了老爺昔日的威風啊!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不少華府中的老人,見華飛不再有昔日的懶散和懦弱,不由大感欣慰。
“少爺,鎮上繅絲廠和麪粉廠的上個月盈利及賬目已經送來,請你審覈。”劉管家手拿一本賬冊,急匆匆地跑來對正在蛙跳的華飛喊道。
華飛站起身擦了把汗,接過賬目隨意看了看,卻被上面的盈利數字嚇了一跳。
“一千四百多鷹元?”雖然對鷹洋的具體價值還沒有清楚的概念,但從劫匪開口只要二千鷹洋就可以看出,這一千多鷹元的盈利,絕非小數。
這些天來,華飛一直在思考如何參與進歷史的洪流之中。憑一己之力?在這亂世兵災中又能掀起多少風浪?
雖然他一直在海外長大,但對祖國曆史的主要節點還是記得非常清楚的。1911年辛亥革命,理所當然地成爲他必須要追趕的一個歷史點。
屆時,他擁有多大的能量,就將會對歷史產生多大的影響。
而華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無疑會給他的計劃,帶來許多助力。尤其是華復遠給他留下的這支家丁隊伍,顯然都經過一定的軍事訓練,雖然這素質,依然不能達到華飛的認可標準。只是到目前爲止,他還不清楚,這個華家到底有多少可支配現金,供他調用。
“劉管家,我家裡有多少儲蓄?也就是有多少鷹元?”
劉傳海眼皮一跳,看着讀書回來變得非常古怪的少爺,小心道,“少爺,這個小人就不得而知了。老爺留下的錢財地契,可都鎖在地下庫房裡,嚴加看守着呢。老爺去世前,不是把鑰匙交給你了嗎!”
華飛這才記起,那個便宜老爸臨終前,的確交給他一大串鑰匙。
華飛迅速奔回房間,從抽屜裡拿出鑰匙,對着劉管家道,“管家,帶我去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