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臨走前留給他的話,這也是陸韶他爸臨終前留下的話。
那時陸韶就已經有所察覺吧?一定有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着,確定他已經看過那些資料後纔對陸韶動手。
此時此刻,沈遲已經不在乎未來有多坎坷,他後路已經安排妥當,無畏無懼。
最擔心最不敢想的就是——陸韶,還活着嗎?
他站在路燈下,詢問每一個能夠交流的物品,但是沒有一個知道一點有用的信息。
這就是大都市的麻煩之處,每天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誰能夠記得住每一個路過的人和車?
整條街道走到盡頭,沈遲站在昏黃的燈光下靜靜地看着遠方。
“哥……”齊健出來得急,身上還穿着西裝,凍得聲音都有些打顫:“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遲面無表情地看着丁楊他們忙碌,目光冰冷:“這只是開始。”
他必須冷靜,再冷靜。
他返回207仔細地檢查一番,終於在窗臺上發現了一個淺淺的印痕,看到這個痕跡的那一刻,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顯然就是陸韶的掌印,這個方向,這個力道……
讓他忍不住懷疑,陸韶真的是被人劫持走的嗎?
以陸韶的身手,對方就算持刀也不可能輕鬆將他傷到,而且電梯到了二樓陸韶就出來了也是非常可疑的一點,只要查清楚這一點,相信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他直接打電話給趙局長:“趙局,我需要清查這條線路的所有監控。”
趙局長顯然有些奇怪,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當然可以,不過我現在在省廳,你直接和耿煬說就行了。”
“他不信任我。”沈遲聲音沉靜:“他懷疑我跟陸韶、潘靜的失蹤有關係,之前還試探過我。”
呃,耿煬確實這麼說過,趙局長沒想到沈遲會直接挑明,愣了愣,斟酌用詞想替耿煬解釋一下:“這個,耿煬他也是……”
“我知道,他職責所在,我不怪他。”沈遲打斷了他:“所以得你和他說,讓他全力配合我。”
如果耿煬不自作聰明,早在發現陸韶失蹤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他,很多線索都得以保全、對方還沒走太遠的話,追到對方的可能性會大很多。
他的立場和想法沈遲能夠理解,但是,不能原諒。
就因爲他的懷疑和不信任,陸韶的生還機率被大大降低了,這實在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不知道趙局長是怎麼和耿煬說的,十分鐘後,耿煬打來電話,所有人全面配合沈遲,以賓館爲中心向周圍擴散延伸進行偵查。
附近的分局也全部派了人過來,百來號人迅速集結又散開,井然有序。
沈遲交待完便準備去查監控,忽然有人衝了上來:“我師傅呢!我師傅呢!”
陸六跟瘋了似的,眼睛赤紅,氣喘如牛,他甚至都沒坐電梯,是直接從樓梯爬上來的,衝上來就嚷嚷着要找他師傅。
看上去好像很正常,但是沈遲何其敏銳,目光在他身上略微頓了頓,纔看向他身後。
跟他一道回來的是曲勁秋,陸六的身份不夠,當然不會有人特地去通知他,應該是曲勁秋好心帶他一路回來的。
曲勁秋遠遠跟沈遲交換了一下眼神,沈遲將手裡的文件遞給齊健:“你安排一下陸六,讓他別在這吵。”
啥?齊健有點懵,看向跪在地上大哭的陸六,腦子一團漿糊:這怎麼安排?把他弄廁所讓他一個人哭去?
曲勁秋臉色很難看,沈遲走到他面前卻沒有停下,直接與他錯身而過直接走向陽臺,曲勁秋目光沉沉地掃過形象全無的陸六,握緊拳頭跟在沈遲身後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走廊上的哭聲便被隔絕了,周圍一下安靜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曲勁秋有些煩燥地扯了扯衣領,感覺燥熱。
“屋裡有過打鬥,出血量達1300毫升,血液已經檢測過,是陸韶的。”沈遲神情平靜:“你怎麼帶他回來了。”
“嗯?”曲勁秋回頭看了一眼,下意識地道:“這,他不是陸韶的徒弟?我就想着順道帶他回來,不過也是到了樓下才把事情告訴他的。”
確實,陸六畢竟是陸韶的徒弟,他會這麼想也正常,沈遲嗤笑一聲:“他怕是知道點什麼,怪上我了。”
啊?曲勁秋呆了幾秒:“不會吧,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遲仔細地觀察着他,確定他沒有別的意思,才扯了扯脣角:“你倒真是相信我。”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偏偏曲勁秋還真是聽懂了,神情一肅:“你的意思是,有人懷疑你跟陸韶的失蹤有關?”
“嗯。”沈遲也沒打算瞞着他:“耿煬試探過我,剛纔陸六……我沒看錯的話,他眼裡有怨恨。”
而他和陸六確實是沒有利益往來,陸六的請求他也答應了的,並沒有什麼仇怨,非得說具體的話,他們之間的關聯也就一個陸韶。
“不識好歹,你別搭理他。”曲勁秋點了根菸,深深地抽了一口:“我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你不是讓我去查郭嶸離境路線?我全部查遍了,他在保釋期間是不能離境的,他在碼頭附近失去了聯繫,他應該不會用正常的方式出國。”
沈遲嗯了一聲:“沒關係,我讓你去查就是不想讓他用正常方式離境。”
只要有人盯着,郭嶸就絕對不敢輕易用資源出國,他離開的越狼狽,被人發現的可能就越大,有厲盛盯着想拿資料,有楚玉他爸虎視眈眈,三虎相爭,也就能給他留下不少時間緩衝。
曲勁秋盯着他看了半晌,有些遲疑地道:“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伸手拿過一支菸,沈遲慢慢點燃,煙霧繚繞中,曲勁秋聽到沈遲清冷的聲音:“我在窗臺上看到半個手掌印。”
手掌印……
“那是兇手的還是陸韶的?不管是誰的這都是一個大發現啊,刑技科有沒有采集到?”曲勁秋連連追問,這麼重大的發現是一個很好的線索啊,如果能採集到有效指紋或者掌紋對案情絕對有很大幫助的!
沈遲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是陸韶的,他的手掌上有傷,那個手掌印雖然不大清晰,但因爲帶着血跡所以那個傷痕非常明顯。”
“那……”
“雖然沒有足夠的線索,但是我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沈遲慢慢吐出一個菸圈:“如果對方只是爲了殺人,犯不着冒這麼大風險把人帶走,如果對方不是爲了殺人,房間裡的血跡無法解釋,而那手掌印的方向和力道可以看出,陸韶離開時人還清醒,甚至還比較配合。”
曲勁秋準備彈菸灰的手頓在了半空,猛然擡起頭望向他,驚聲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