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總理衙門待了好幾個時辰,直到一干洋務派大佬興盡方纔放行,吳可跟着左宗棠慢慢悠悠的出了總理衙門,在近百護衛的保護下共乘馬車返回住所。
在馬車上吳可好奇詢問這次洋務派大佬會談,怎麼沒有湘軍那位曾主帥還有四川總督駱秉章?
他可是知道,這兩位在百忙之中也跑來京城述職,至於真正原因是什麼就不得而知。
左宗棠一說起這個臉色就很不好看,他跟曾國藩之間的關係此時只能用惡劣來形容,起因就是湘軍拿走本屬於閩浙總督手中的浙江軍權。
因爲戰亂的緣故,有時軍權甚至比政務權力要大,浙江巡撫又是跟湘軍派系中人,所以此時左宗棠雖是閩浙總督,卻十分無奈的對浙江軍政竟沒有多大發言權,這是性格一貫強硬的左宗棠難以忍受的。
他先對曾國藩表示了一番不屑,認爲老曾這時候跑來京城純粹作秀,誰不知道眼下太平天國已到了滅亡邊緣,湘軍建立不世之功指日可待,並好好的惋惜了一番吳可不能分享這麼大一個蛋糕。
吳可對此卻是不以爲然,表示他此時的戰功已經足夠耀眼,要求得再多沒什麼好處反而害處不少,相反以曾國藩與朝廷的緊張關係,要是沒有消滅太平天國收復金陵這等潑天大功託底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朝廷拿下了。
左宗棠雖然認可吳可的意見,功高震主的事兒太過危險,,但眼睜睜看着湘軍和曾國藩即將有的巨大收穫,心中一時不爽到了極點。
兩人在半道上分別,吳可所乘馬車頂着越來越嚴寒的大風返回廣東會館。
時近年關,整個京城都籠罩在濃濃的過年喜慶氛圍之中,街上滿是採購年貨的百姓以及商販,人來車往好不熱鬧,一股子年味撲面而來。就連廣東會所大門前的燈籠,都換成了喜慶了大紅色。
下了馬車回到居所,會所負責人以及同居此地的廣東官員忙不迭上來拜見,好不容易纔將這幫熱情得過分的傢伙打發,這纔有空招來總督衛隊親信參將吳平,詢問讓他打探的曾國藩以及駱秉章的情況。
雖說他不打算插手兩江戰事以及四川戰事,對於撈戰功這樣的好事沒啥興趣,但不表示他對這兩處戰場沒興趣,尤其是具體的戰鬥過程,他要求手下探子打探得越詳細越好。
他也要自我學習和提高啊,儘管前世參過軍打過槍,可最高不過當過小小的班長,對於具體的戰術和策略兩眼一摸黑,根本就沒啥心得體會。
重生到了清代以後,他又面臨着冷兵器戰鬥模式,素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認爲自己天生大將之才,爲了能在戰火連綿的亂世之中存活下來,不斷的學習其他人的戰術理念以及自我提高,就成了必須的生存手段。
別看他自從起家以來屢戰屢勝幾乎沒敗過,大清‘名將’的含金量十足,就算他的那些政敵都不得不配合其的指揮手段,在戰事上沒啥好指摘的,只能從其它方面找錯漏捅刀子。
吳可心中很是明白,鄉勇隊自所以能有眼下局面,離不開初起之時沒有敗過的亮眼資歷。而這樣的亮眼戰績,也不過是他謹小慎微又見多識廣的結果罷了。
人家跟你玩冷兵器,他便利益手頭資源搞熱,兵器對抗。對手熱,兵器玩的純熟,他又想辦法利用戰術極力限制佔據主動,總之無論面對的敵人使用哪種戰法,他都有不同的辦法應對,這就是見識廣博的好處!
當然這些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他想要成爲名副其實的大將的話,就必須不斷充實自己讓自己真正有那份本事,不斷學習自我提高便是最好的提高辦法。
不斷他得自我學習不斷提高,就是手下小弟也不能例外。
比不得湘軍將領幾乎清一色的讀書人,鄉勇隊高級將領基本上都是泥腿子出身,除了敢打敢拼之外幾乎一無是處。要不是吳可強令要求他們努力學習不斷提高的話,很多人最多幹到一個營正參將便到頂了。
而爲了手下小弟不斷提高自身,吳可也是下了大力氣,但凡有點空閒時間都不放過,開辦鄉勇隊內部的識字班和戰術戰略班,沒有教材就拿眼下正在發生或者親身參與的戰事作爲範例,沒有合適的老師大家一起討論,從中總結經驗教訓形成一套文字教案,從而達到自我提高的目的。
目前看來效果真心不錯,不說吳可本人已能將清軍戰法玩得純熟,還能加入經過實戰檢驗的熱武器戰法,形成了一套獨屬鄉勇隊的戰術理論。
手下心腹小弟也在這樣的培養模式下,不僅個個都是實戰經驗豐富的老鳥,而且對於鄉勇隊總結的戰術戰法也都有自己的理解,隱隱有了自己的戰鬥風格。
所以鄉勇隊一向重視收集大清境內發生各種戰事情報,而且還是越詳細越好,這樣才能給鄉勇隊將校們討論時不至於因爲情報關係,而出現認知錯誤和方向偏差,最後白白做了無用功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
吳平詳細彙報:同治元年(1862)天京解圍戰失敗後,李秀成被“嚴責革爵”。不久洪秀全責令他領兵渡江,西襲湖北,企圖調動天京圍敵。
1862年12月,第一批太平軍數萬人從天京下關渡江,佔含山、巢縣、和州。同治三年1863年2月底,李秀成率第二批部隊渡江,並於3月佔浦口,4月佔江浦。趁清軍卜被一路直接殺入皖北,不料受到安徽清軍與湘軍節節抵禦,屢攻不克。進至六安後,正值青黃不接,糧食奇缺,加之清軍防堵甚嚴,李秀成遂放棄原定進軍計劃,於5月19日撤六安之圍,折往壽州,隨即東返。
這時,圍困天京的湘軍已增至三萬餘人,並於6月13日佔領了聚寶門外各石壘。眼見情況不妙洪秀全又急令李秀成速回天京。6月20日,李秀成率部由九洑洲南渡抵京救援。
南渡過程中被湘軍炮火打死和因飢餓而死者甚衆,渡至南岸進入天京城內的太平軍不到1.5萬人。
6月25日,湘軍又攻陷江浦、浦口,30日陷九洑洲,太平軍又損失2萬餘
人。至此,長江北岸完全爲清軍佔領。太平軍實力則進一步削弱,天京解圍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與此同時,蘇浙戰場也在淮軍、洋槍隊、左宗棠部閩浙清軍的進攻下趨於瓦解,遊蕩於蘇浙邊緣的太平軍遲遲不能取得讓人滿意的戰果。
湘軍於1863年6月底攻破九洑洲,控制了長江北岸後,鮑超部南渡,紮營神策門(今中央門)外沿江一帶。9月,曾國荃部攻佔天京城東南的上方橋和城西南的江東橋,11月上旬又連續攻佔了城東南的上方門、高橋門、雙橋門、七橋甕以及秣陵關、中和橋,太平軍在紫金山西南的要點全部失守。
11月25日,曾國荃進扎城東孝陵衛。這時,湘軍已攻陷天京外圍的所有城鎮要點,天京城只有太平門、神策門尚與外界相通。
外援斷絕。李秀成於12月21日向洪秀全建議,鑑於湘軍壕深壘固,圍困甚嚴,天京又內無糧草,外援難至,不如讓城別走,遭到洪秀全拒絕。這樣,太平天國的最後一線希望也喪失了。
……
太平天國的頹勢已經不可挽回,除非洪秀全捨得放棄金陵的花花世界,脫離清軍重兵集團保衛纔有生路,難怪老左對於攻打金陵之戰如此憤憤不平。
眼下太平軍已經不成了,收復金陵只是時間早晚而已,這麼大一功勞就算明知得到了也沒啥好處,但依舊忍不住心中熊熊的嫉妒之火亂冒。
估計更讓老左難受的是,他手下以楚軍爲基幹組建的閩浙清軍,明明有能力充當進攻主力,可在湘軍的強勢面前只能打打下手作爲邊緣角色存在,以老左的強勢性格哪受得了這個?
與閩浙清軍有相同命運的就是李鴻章新組建的淮軍,明明身處蘇常地區,距離金陵近得很,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湘軍獨佔大功,淮軍卻只能在旁邊流口水佔些邊邊角角的便宜,李鴻章能忍到現在還是一副順從摸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湘軍吃獨食的行徑實在惹人生厭,要是吳可還在兩江的話只怕早就跟湘軍鬧騰起來了,就是江南大營還在的話和春那廝也不會叫曾國藩好受。
只能說,湘軍和曾國藩的運氣相當不錯,吳可因爲朝堂爭鬥被調往兩廣,和春的江南大營早早被破已經沒了之前勢力,浙江軍務又被湘軍牢牢掌握左宗棠也一時插手不得,至於淮軍現在還是小字輩不足爲慮,湘軍在兩江一家獨大的局面短時間內很難改變。
好手段!
吳可不得不讚嘆曾國藩手段高明,不知不覺湘軍竟然擁有如此巨大優勢,要說曾國藩沒在其中動手腳打死吳可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