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懷着喜悅,擡腳邁入光門,這一腳,不知是生是死,不知是禍是福。因爲,丁一從來沒有經歷過,也從來沒有嘗試過,普通的兩地傳送陣法,丁一也會佈置,不會害怕,因爲那是依靠能量快速流轉實現,基本不存在危險。
但是空間之門的傳送,他目前只知道是空間映射的原理,具體如何,沒有作過嘗試。卜怪和伏羲都曾有記述,但是卻沒提到有何危險,要如何防範,一切都要這一腳邁入,才能知曉。
西施儘管笑靨如花點頭同意,此時心卻忽然提到嗓子眼上,笑靨突兀消失,化作深情關切,“小心!”兩字纔出口,丁一已經從門中消失。
西施竟然嚇得兩手擡起,急忙捂住雙眼,生怕看到血腥,生怕看到親弟弟就此人間消失,生怕丁一又誤入另處混沌或者虛空,從此兩人生死茫茫,不能再見。
良久,西施才恢復平靜,偷偷點點挪開雙手,眼睛眯成一條縫,去偷窺光門之後的映射。小溪之旁,荒草之中,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對着天空使勁揮手,動作幅度之大,顯得過於誇張。
許久未見西施出現,丁一以爲西施看不到他,空間映射,她能看到丁一,丁一卻看不到她。因此丁一隻得誇張的揮手,表示安全,提醒西施可以進入。心情急切,丁一甚至忘記了自己左腳長右腳短,動作誇張的又是蹦又是跳,瘸拐醜態盡顯無遺。
底下丁一動作誇張,一瘸一拐醜態比現,西施一時被從哭中逗笑,笑意才起又被更強烈的激動心情取代,已經不是淚流滿面,而是如決堤之水氾濫,傾泄不止。
西施也不擦拭,任由淚水如珠簾成串,邁步進入光門。才進入光門,西施就出現在了丁一身旁。空間映射如此神奇,感覺就象平常邁步,不同的是,平常邁步,只有尺餘,這裡邁步,瞬間跨越兩個世界。
丁一看西施身影出現,正要高興。高興是因爲一個人出來,還不能確定危險,兩個人出來,就說明陣法確實穩固,安全概率大增,極大可能說明,之前刑天陣營設下的陣法,是成功的,是長期有效的。因此,得以開創出兩個秘境,以後自己的修煉之路,將得到極大安全保障。
但是卻看見滿臉流着淚的西施出現,混沌之地都因此失色,慌得丁一連忙上前,將西施拉出傳送陣法,小聲安慰,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像極了一對母子。母親遇到傷心事,兒子正在細聲勸慰。
看到丁一如此關心,聯想到之前空間映射看到的丁一滑稽模樣,西施又沒能忍住發出笑聲,一哭一笑,道盡患難後的理解關心,言盡收獲後的喜悅歡欣。
丁一見到西施破涕爲笑,還不知道是因爲自己揮手之間出現一瘸一拐的醜態,還以爲西施心情複雜,反覆所至。也不深究,畢竟關心着渾氏情況,立刻與西施商議,快速查明身在何處,好立刻趕往渾氏首脈。
心情恢復,西施的笑意又發生變化,因爲她想起了丁一身着袈裟的得瑟,想起了對付光屁股小孩,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光屁股,這是夢蘿村學到的。
西施臉上奸笑起,偏偏奸笑中也有萬種風情,逆天之恣,五行之法起,丁一被束縛,伸出手來,帶着勝利的奸笑,開始將袈裟剝除。
丁一瞬間懵圈,這是怎麼回事,剛纔還是小女子神情,又哭又笑。感覺那種笑還沒結束,這種笑又生,表情轉換得太快,心情轉換得太快,讓丁一無法理解。
只能看着西施將袈裟剝下,當着身子,吊着右腳,被她當着自己的面煉化,佔爲己有。這不是本命兵器,可以隱於靈丹,也不是神兵,可以抵擋拒絕,丁一被縛,只能光着眼睛看。西施一點不覺得有何不妥,有何難爲情,就象在取自己的東西,丁一的感受被她完全無視,完全忽略。
丁一惘然,天下還有這種生物,不可理喻。不知道天下的女子,是否都是這樣,難怪世人常說“女人心海底針”,難怪聖人都曾經感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
好在這次西施沒有太過分,將袈裟煉化之後,一身米黃衣服出現在自己,也是她小時候所穿,丁一懷疑,她穿過的所有衣物,是否都被她保留下來了。
袈裟被西施煉化,一襲飄逸的黃衫出現在她身上,同時有黃色面紗遮臉,渾然天成,添無限嫵媚,丁一感嘆,天地造物,在她身上不知道有多麼偏心,花費多少心思,生出如此尤物,絕世容顏,足以萬物驚鬼神泣。
因袈裟得見如此美景,丁一失寶卻生不起恨,反有一種偷窺天道的滿足,丁一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只能說自己骨頭賤。西施心願已償,無比滿意,纖手一揚,示意可以離開。
這時,兩人才迴轉神來,觀察四周情形。發現這塊黑曜石,被深藏一處山澗,山澗正有細細的溪流,泉水叮咚,發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天籟之音。
黑曜石隱在溪流旁的荒草中,荒草深深,裡面全是黝黑的山石。丁一驚奇的發現,這種天外之物,在這裡自動與四周融爲一體,感受之下,就是一塊黝黑的山石,元素構成相同,能量屬性相同。
竟然如此神奇,詢問西施,西施也有感覺,也覺得好奇,因爲無論你怎麼看,外表就是一塊山石,無論你怎麼感受,裡面就是金元素。只得感嘆天地造化,無奇不有。如果不是知情人,任你有天大能耐,可能也無法發現。
不一感嘆智囊渾沌,心思竟然如此細密,俗話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渾沌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誰會想到這樣一塊珍寶,會被露天放置,相比藏在洞穴,隱入陣法,這種安排要高明得多,事實上也安全得多。
因爲洞穴也好,陣法也好,本身就容易被發現,發現之後,就相當於完全暴露,在能人異士面前,洞穴再深,也能被查探到,陣法再厲害,也能被破解。加上黑曜自動同化的神奇,就是走到近前,也發現不了。
兩人仰天上望,又發現此處不但是深澗,更是一處峽谷。西施也想着早了解早出去,到達混沌空間,五行出現,重新獲得神奇秘法,帶着丁一飛上高空。這一到高空,才發現這裡是混沌之最最邊沿的地帶。
湛藍的天空,兩身黃色的衣服,倒挺相配,天空因此增添不少靈動,在那片天空也異常顯明。
隱藏黑曜石的峽谷,就在腳下,峽谷之深不可見底,兩側高山遮掩,峽谷本來就已經相當隱秘,那條小溪,歷經無數歲月,在峽谷中又形成一道深澗。深澗之深,不次於峽谷。
再次出現在混沌之地,已經是百年之後,兩人高空中打量,心裡五味雜陳,有說不出的感受,因爲眼前景色,已經面目全非。和初來之時相比,再無點滴死灰蒼白,全是青山綠水。
山綠得如同翠玉,水藍得如同碧玉,天空清爽得不見塵埃,白雲悠悠純白得沒有點滴雜質。這還是自己初來時的混沌之地嗎?這還是他們曾經遊歷數月,轉遍每一個角落,無比熟悉的混沌之地嗎?
這時他們聽到山間飛禽的婉轉脆鳴,走獸的低吼尖啼,這裡的深山,不是死寂一片嗎?藏身的猛獸,哪一個不兇,哪一個不殘,哪裡會發出聲響,只有致命攻擊那一刻,才見震動天地的咆哮。
禽獸的聲音再不帶死亡的威脅,不帶攝人心魂的恐懼,聽起來倒象是吟唱,竟然似乎有天道隱藏其中。在禽獸的吟唱聲中,他們又聽到了樵夫的歌聲劃空而來,深山中竟然有樵夫在砍伐柴薪,這讓二人不敢想象。
更讓兩人不敢想象的還在後面,遠處出現無邊無垠的田野,丁一極致感官下,看到曾經的城池,已經在三四千裡之外,初來之時,城池外還只有百來裡田地,這時已經開闢了三四千裡。
而這三四千裡的田野,村落星羅棋佈,雜列其間。正是開春季節,田野之中到處是勞作的庶民。塊塊田地正在被整理,有的已經平平整整,裡面注滿了水,就等秧苗下田。有的正驅趕着牛,或犁或耙或插或滾。
更多的是正在插秧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秧拆秧不停,低頭彎腰起伏不止。少部分特別勤勞點的,秧已經插完,正在耘田,清除雜草,和勻草肥。到處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哪怕是村莊之內,還有老人轉悠,或牽羊或趕豬,還有農婦在哺育嬰兒,在追打幼童,更有小孩成羣嘻戲玩鬧,有朗朗讀書聲從私塾飄出。渾氏人口已經出現爆炸式增長。
丁一從所處地形,以及城池模樣判斷,這裡是應該是混沌之地的最東端,那座城池應該是五脈所在。這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無比美好,無比富足,本刻高興,但兩卻高興不起來,反而見沉重,天地變化如此之大,人的變化何嘗又會小,這裡的人還是他們初來時的那些人嗎?或者說初來時,結識的、培養的那些人,還在嗎?如果不在,那麼對二人來講,憂則大於喜,意味着之前的努力可能付之東流,一切都要重來。
丁一看了看西施,西施感覺到了,卻沒有說話,她也判斷出了方位,立刻帶着丁一向着正西方位飛去。速度之快,轉眼五脈城池就出現腳下。
五脈城池之內,更見人員密集。已經鮮有破敗的茅屋,簡陋的樓房,都是高樓大廈,青磚綠瓦,雕欄畫棟,極盡奢華,極盡排場。人來人往,穿着五顏六色,商鋪林立,貨物充足,五彩繽紛。熟悉的清一色蒼白,已經徹底淪落歷史塵埃。